一個電話,打斷了我和周公女兒神交的美夢。


    我迷迷糊糊從枕頭下麵摸出手機,勉強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兒,一看屏幕上寫著房東兩個字,整個人頓時醒了。


    每次接到房東電話,我腦袋裏就蹦出漲房租三個字,我有氣無力的「喂」了一聲,房東大姐狡黠的笑聲,頓時響了起來:


    「喂,餘斌,還睡呢!你早晨轉的房租我收到了,大姐有個事想和你說一下。」


    我嘴角溢出一絲苦澀,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心想該來的遲早要來。


    「嗯,您說。」


    「是這樣……你的房子還有一個季度就要到期了,姐得給你漲點房租了,咱們這邊開了家醫院,現在租房的人供不應求,整體房租都漲上去了,你原來才一個月三千,咱們這都有漲到五千的了,姐也不給你漲這麽多,下個季度開始,一個月三千五房租,你看你要不要想想?」


    我心裏默默計算了一下,一下漲幅百分之十六,說實話有點超過我的心理預期。我躺在床上,盯著這套住了好幾年的老破小,心裏頗為鬱悶。


    我們住的這破地方,可以說鳥不拉屎。


    地鐵,學校,大型商超可以說周邊一無所有,這個小區其實是鎮裏蓋的,而在這裏買房的,大多數都是附近的農村人,開始我們搬到這裏的時候,隻是圖這邊房子便宜,但去年周圍開了一家大醫院,這一帶小區房租都被炒上去了。


    正當我失神間,房東大姐用苦口婆心的語氣說道:「餘斌,我知道你們年輕人也不容易,但現在咱們這一片都漲上去了,我和你要3500真是少的,我一姐妹都租到3800了,而且根本不缺租戶,現在物價都蹭蹭往上漲,你說什麽不漲價吧?」


    「我的工資不漲。」我脫口而出。


    「……」


    房東大姐無奈地歎了口氣:「你也別怪大姐,姐知道你也不容易,但大姐我也難,你先好好想想,住你就一個月3500,不住的話你提前一個月和大姐說就行,咱們誰也別耽誤誰。」


    掛了電話,我困意全無,坐在床頭,愣愣地盯著窗戶外麵發呆,不禁自嘲一笑,淩晨我還安慰周疏桐,現在倒好,現在誰來安慰我?


    我環視著這個已經住了三年多的地方,房子雖然是租來的,卻承載了我的很多記憶。


    老實講,我唯一不舍得搬的原因就是不想讓林菲菲陪著我漂泊,每次麵臨換房,我都有種很強的挫敗感,這裏能安放我疲憊的身體,卻無法讓我的靈魂找到歸宿。


    雖然我早就猜到了房東要漲房租,可又不想搬家,畢竟搬家是個大工程,裏外裏又是一筆不小的負擔,尤其是麵對林菲菲,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我決定找趙嶽傾訴一下,他和我有同款經曆,應該能懂我。


    我約他去張西的餐廳,這家夥開始不樂意,直到我說請客,他才欣然前往。


    一見麵,我就開始損丫的,雖然我理解他為了省錢,可這麽多年的兄弟,不損丫幾句不舒服。


    「你丫現在錢包比金庫還安全!」


    趙嶽對我批判一點也不在意,悠閑地往嘴裏扔了一粒炸花生米,笑嘻嘻地說道:


    「我現在馬上要當爹的人了,我每省下來一分錢,以後都能給娃用上。等你丫有了娃以後,就會深深體會到什麽叫吞金獸了。」


    我笑笑沒說話,心裏忽然有點不是滋味,趙嶽以前大手大腳,為了麵子每次都搶著結賬,但現在他上班帶飯,咖啡從星爸爸變成了公司免費的速溶咖啡,而且他越來越不舍得給自己花錢,上次在他家吃飯,他就穿的今天這件,領子都卷成花卷了,他還舍不得扔。


    看到當年意氣風發的兄弟,如今過得精


    打細算,我歎了口氣,看來生活果然能改變一個人。


    我舉起一瓶慫人樂,和他碰了一下,灌了一口酒,然後把心裏的苦悶娓娓道來。


    聽我說完,趙嶽歎了口氣,無奈道:「沒辦法,現在就這樣,她就是漲到四千,也永遠有人租房,所以她根本就不怕,說實話一個月3500,白給別人真挺虧的,但沒辦法,誰叫自己在這裏沒房子。」


    我頗為無奈:「但沒辦法,我不想帶著菲菲搬家,我住哪其實無所謂,但我不想讓她陪著我一起流浪。」


    趙嶽苦笑了一聲,和我碰了一下杯:「所以這就是我們為什麽想離開的原因。我們在這裏十多年了吧!拚命工作,就是想留下來,可慢慢我才明白,這裏對我來說,無非就是一扇打開視野的大門,但這裏不屬於我,這裏教會我很多,拓寬了我的視野,給了我老家完全給不了我的東西,但要說舒服,還是老家舒服。」


    我有所觸動,扭頭看著外麵繁華的摩天大樓和門口停著的幾輛豪車,不禁苦笑了一聲,在這裏繁華看盡,但我過得並不快樂。


    我灌了一口酒,灑脫地笑了笑:「嗨!回老家也沒什麽,未嚐不是一種全新的生活方式,我隻是覺得,在房東漲租麵前,我特麽竟然一點反抗能力也沒用,被現實按在地上強了,我還得給她錢!搬走吧!房租估計差不多,而且這麽多大件,又是一筆錢,尤其我不想帶著菲菲不停搬家,不搬吧!我覺得自己就是純純的韭菜。」


    趙嶽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你的感覺我懂,我也是這麽過來的,我和晶晶這些年也搬過好幾次家,每次搬家都像一場渡劫。」


    我點點頭,其實我心裏已經有答案了,隻是想找個人出來聊幾句發泄一下鬱悶的情緒。


    有趙嶽的安慰,我心裏積壓的苦悶發泄一空,整個人舒服多了,回到家仰頭看著廚房透出來的亮光,心底仿佛被什麽東西觸動了。


    回到家,林菲菲正慵懶的沙發裏一邊看電視,一邊敷麵膜。


    「你回來啦!」


    她扯下麵膜,衝我露出了一個迷人的笑容。


    我「嗯」了一聲,她光著腳跑到我麵前,像隻小貓似的,趴在我身上嗅了嗅。


    「喝酒了?」


    「嗯,和趙嶽小酌了幾口。」


    「切!喝酒不帶我,算了不理你了,我先洗澡去了!你幫我遊戲打完!」


    說罷,林菲菲把手機塞給我,然後扭著小蠻腰歡歡樂樂跑進了浴室。看書菈


    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流聲,而我則抱著她的手機,趴在草叢裏一動不動地當伏地魔,但沒過多久,浴室裏忽然傳來一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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