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過去之後,日子漸漸平靜。舒岩買了車,經常接葉夏上下班,兩人相親相愛,生活的很好。隻是葉夏有時想起葉藍,心中免不了要傷感。她在烏鎮住了很久,工作也辭了,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復過來,重新過上正常的生活。


    夏天過後,又到了秋風初起的九月,某個令舒岩敏感的日子越來越近。一年前,她為此差點離開他,這一年,她會如何選擇?還會不會拋下他,獨自去憑弔那份失落卻刻骨銘心的愛情?


    眼看著家明的忌日越來越近,葉夏卻一個字也沒有提。沒提,不代表她已經遺忘,舒岩很怕她會忽然消失,讓他再也找不到她。可是他又不好直接問她,不知道她會是何等反應。


    晚上,舒岩坐在沙發上看體育頻道的直播,葉夏東倒西歪的躺在一旁看雜誌。她忽然踢了他一腳:“親愛的,我們去希臘玩吧?我想去看看愛琴海和雅典衛城。”舒岩側過臉,葉夏把雜誌上希臘的風景圖片指給他看,一副心嚮往之的神色。


    “你有時間嗎?”舒岩問。“有啊,我們公司福利好,每年都有年假。你們報社不是也有公休假嗎?”葉夏漫不經心的翻看著雜誌。


    舒岩嗯了一聲,忽又問:“你今年不去杭州了?”葉夏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緩緩低下頭去,輕聲道:“去年不是去過了。”舒岩聽到這話,心裏五味雜陳。這麽說,葉夏早就想好不再去杭州,難怪她一直不提。


    他能感覺到,她一直在很努力的愛他,這讓他很是感動,高興的撲過去,把她壓在身下,笑道:“我們去希臘。”


    葉夏推他的肩,他在她頸窩邊蹭著吻她,讓她有點癢癢,抓耳撓腮道:“剛吃過飯,不要壓在我身上,影響消化。去,一邊玩去!”他坐起來,葉夏這才舒服的把腿架在他腿上。


    “我昨天在片場站了一天,腿酸,你替我揉揉。”葉夏向舒岩發號施令。舒岩哼了一聲,笑道:“跟黃世仁他媽似的,地主婆。”“我倒是想當地主婆,可是沒房子也沒地,連隻像樣的騾子呀馬呀的那些個大牲口都沒有。”葉夏嘿嘿直笑。


    舒岩輕輕的替她捏腿,把視線轉向電視。葉夏還在遙思希臘,隨口道:“我想起來以前聽過的一個希臘神話裏的笑話,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什麽笑話?說來聽聽。”舒岩對葉夏講的故事總是很有興趣。於是葉夏笑道:“希臘神話裏有一個仙女,長得非常漂亮,愛慕她的男人很多,其中不乏神界的男人,可是這個仙女眼光很高,她誰也看不上,整天自命不凡,覺得自己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然後呢?”舒岩漫不經心的問。葉夏瞅了他一眼,道:“然後,諸神向天神宙斯告狀,訴說這個女人多麽傲慢,無禮的拒絕了他們的求愛,還把他們都奚落了一番。宙斯於是想看看這個女人究竟有多美,這麽多人都對她愛恨交加,結果見到這位仙女之後,宙斯也為她的美貌所傾倒。”


    “之後你猜如何?”葉夏見舒岩有些心不在焉,坐起來掰著他的臉。


    舒岩似笑非笑的把她的手從自己臉上拿開,握著她的手,打趣道:“結果是,宙斯許諾給這位美麗非凡的仙女一個神賜的願望,無論是怎樣的願望,宙斯都滿足她,結果這個蠢女人要求永生,宙斯準了,因此她活了很多年,最後老的不成樣子,可總也死不了,又老又醜,隻能縮在貝殼裏藏起來,這就是鸚鵡螺的來歷。”


    “哈哈,原來你知道啊,你說這女人傻不傻,她要了永生,卻沒要長生不老以維持永恆的美貌。”葉夏又是一陣大笑。


    她忽然審視的看著舒岩,道:“以前我講的故事,你都知道是不是?故意裝不知道。”舒岩淡淡一笑,沒有否認。這世上不懂裝懂的人多了,明明知道卻裝作不知道,需要很好的耐性`吧,他真是個耐性很好的人,不介意女人在他麵前誇誇其談。


    “我以後再也不跟你講故事了。”葉夏故意道。“不要啊,我很喜歡聽你講的故事。你講故事很生動,像幼兒園老師一樣。”舒岩著。


    “那是因為葉翔小的時候頑皮的很,我總是把書上看到的故事講給他聽,哄他吃飯睡覺,他聽了故事,就會乖一點。”葉夏想起小時候,給弟弟講故事,是為數不多的幸福記憶之一。開始時弟弟總是問很多問題,漸漸就睡著了。


    舒岩摟著葉夏,側目看她:“將來我們有了孩子,你再講給孩子聽。”他又提起孩子,葉夏心中也有了一絲溫柔之意:“我講給男孩兒聽,你講給女孩兒聽。”“好。”


    憧憬著兩人的未來,彼此心中都多了一份溫暖。平凡也是一種幸福,默默的廝守,靜靜的相愛,風起的日子看流雲霧靄,雪舞的時節望月懸天邊,世界是如此的小,隻有兩個人。


    葉夏的手機響了,她拿起手機一看,是個有些眼熟的號碼。她疑惑的接聽,不曾想卻是衛熙華打來的。


    “葉小姐,能告訴我小藍去哪裏了嗎?我打她的電話一直沒打通。”衛熙華開門見山的問。他還有臉來打聽葉藍的下落,葉夏對這個男人厚臉皮的程度又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


    “不知道。請你不要再騷擾小藍,你把她害得夠慘了。”葉夏強忍著才沒有罵他三字經。衛熙華也惱了,在電話裏恨道:“你不告訴我,我也能找到她。”說完掛斷了電話。葉夏氣得把電話往地上一摔。


    “誰的電話?”舒岩見葉夏一臉惱火的樣子,不解的問。葉夏沒好氣的虎著臉:“還有誰,不就是那個賤男。他還有臉來找小藍。”舒岩拉她坐到沙發上,安慰她不要生氣。


    衛熙華掛上電話之後,仍在生悶氣。今天諸事不順,先是去淩家找淩安安,被夏美蕙攔住了,再是找葉藍怎麽也找不到,還莫名其妙被葉夏那個小丫頭教訓了一頓。


    想起夏美蕙那個女人,衛熙華就生氣。他和安安鬧離婚,關她什麽事。她一個外人,卻要插手人家夫妻間的矛盾,別說她不是正經丈母娘,就算是正經丈母娘,遇到兒女間出了這種事,也最好退避三舍。


    夏美蕙在淩家一向強勢慣了,都是安安的爸爸淩國偉給慣的。老頭子在世時,對小他十幾歲的續弦妻子寵得不得了,因此夏美蕙在淩家說一不二,淩漠陽、淩安安兩兄妹都得讓她三分,衛熙華身為女婿自然更得敬著她。如今老頭子已經上了西天,這女人還擺譜,衛熙華如何能忍。


    可是他鬧上門去,安安仗著繼母撐腰一直避而不見,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夏美蕙本身沒什麽可怕,可怕的是淩國偉臨死時給她的權力。表麵上,淩家的產業由衛熙華和淩漠陽負責,可夏美蕙一直在幕後垂簾聽政,這是淩氏的高層都知道的事,算不得秘密。


    在淩氏集團,衛熙華和淩漠陽各管各的,互不幹涉,兩人也經常在一起玩,可安安畢竟是淩漠陽唯一的妹妹,手足情深,打斷骨頭連著筋,他衛熙華才是個外人,真要是把安安逼急了,和淩漠陽聯手對付自己,豈不是得不償失。


    衛熙華才沒有這麽傻。這麽多年來,他在淩氏處心積慮,已經漸漸靠近了淩氏集團權力的核心,要是在此時得罪淩家人,豈不是功虧一簣。


    為了離婚的事,他和安安已經鬧的很僵,安安軟弱善良,他從來沒把她放在心上過,她哥哥淩漠陽卻不是好惹的。淩漠陽比妹妹精明的多,淩國偉在世時就常誇獎這個兒子。


    想起淩漠陽,衛熙華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想法。他聽葉夏的上司dike無意中提起,淩漠陽在打葉夏的主意。


    照理說,葉夏這樣涉世未深又任性衝動的小女孩,淩漠陽根本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他打她的主意,必定有一定目的。難道真是像他那時開玩笑說的,葉夏是夏美蕙和前夫生的女兒?


    如果是真的,她的身份就微妙起來了,還真值得費一番心思。葉夏本身不值錢,值錢的是她的身份。夏美蕙就這一個親生女兒,要是她把名下淩氏的股份全留給女兒,那麽葉夏所得到的,將比淩漠陽、淩安安都多得多。


    衛熙華半眯著眼睛,醞釀著一個陰險的計劃。


    第29章 陷阱


    葉夏和舒岩從希臘旅行回來後,商量著次年夏天結婚。原本葉夏沒有結婚的打算,可是葉藍的遭遇讓她改變了想法,覺得還是有個家過安定的日子比較好。


    既然決定要結婚,就得把舒岩現在住的房子好好裝修一番。兩人剛買了車,積蓄都用得差不多,隻能一點點從頭攢錢。總不能結婚時兩手空空的,向父母要錢。


    為了省錢,葉夏不怎麽買名牌衣服了,減少出去吃飯的次數,過著節衣縮食的日子。葉藍還在烏鎮沒有回來,葉夏退了兩人合租的房子,和舒岩住在一起,又省了一筆房租。看著存摺上的數字一天天增加,兩人都興奮無比,往幸福的小家庭一步步的邁進。


    夜晚,葉夏拿著計算器,蜷著腿靠在沙發上一點一點計算當月的開支。“雖然不用付房租,可是水電煤氣費、上網費、電話費、汽油費、小區物業費加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這個月我一個同事結婚、一個同事孩子周歲,出了兩份禮,加上你出的三份禮,有點超支了哦。”


    舒岩正在看軍事頻道的節目,心不在焉道:“算這麽仔細幹嘛呀,該消費就消費,不然人活著有什麽意思。”


    葉夏嗯了一聲:“該花的錢我都列出來了。你的健身卡、我的美容卡,這都是不能省的錢,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明天起,你別開車上下班了,咱們坐地鐵吧,就當鍛鍊身體了。”舒岩聽了這話,趕忙晃了晃腦袋,表示他堅決不贊成。


    葉夏向他蹭過去,討好的靠在他懷裏諂媚的笑:“乖乖,聽話啦,你的奧迪我的迪奧都是奢侈品,等咱存夠了錢再消費,好不好?”“不行!我買車才幾天啊,你非要讓我一夜回到解放前,不行不行。”舒岩笑著推開她腦袋,不接受她的美人計。


    葉夏撅著小嘴:“浴室裏我要買最豪華的浴缸,好幾萬呢,這會兒你就省著點不行嗎?”“幹脆你也別讓我吃飯得了。”舒岩哼了一聲。葉夏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嘟囔道:“誰叫你不是土財主。”


    “土財主哪個不是三妻四妾,會像我這麽愛你,寵著你嗎?”舒岩戳了下葉夏的腦袋,嗔怪她不知足。葉夏揉揉太陽穴,扯著舒岩耳朵道:“妻妾成群也是你的終極夢想吧,假如你哪天發了橫財,你不娶三四個才怪。”舒岩笑著看了葉夏一眼,不屑和她爭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隻愛陌生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顏月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顏月溪並收藏隻愛陌生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