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女朋友怎麽從來沒告訴我?”她囈語般的凝望著他。她的眼睛裏仿佛有一層水霧,他以為那是淚,輕輕一碰,她的眼淚沒有掉下來,原來她隻是凍壞了,於是更加抱緊她。


    “先跟我回家去,回去再說。”他輕輕撫去落在她臉上的雪花,吻她的額頭。葉夏抽泣了一下,順從的點點頭。


    回到家,他用被子把她緊緊的包裹著,兩人坐在客廳裏。葉夏吃著麵條,舒岩憐愛的輕撫著她的頭髮。


    終於暖和起來,葉夏問舒岩:“你還沒說,你怎麽從來沒告訴我你有女朋友?”“我跟你認識的時候,和她已經結束了。”舒岩終於開口解釋。


    “可人家還把你當成男朋友呢,三年前,你還去英國看過她。”葉夏對他的牽強解釋不滿意。“她去英國後,讓我等她兩年,我等了她兩年之後,她又讓我再等三年。”舒岩一字一句的說。


    “三年你都等不了,你怎麽這麽沒耐心啊。”葉夏撇著嘴道,仿佛說的不是她男朋友的前女友。“不是我能不能等,是她根本不重視我。而且,我漸漸覺得,我對她的感情越來越淡,跟她在一起越久越無法繼續相處下去。遇到你的時候,我和她已經兩年多沒有任何聯繫。”舒岩如實道。


    “多巴胺和荷爾蒙的作用是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退散的,激情過後,感情變成細水長流。你這人也太經不起考驗了。”葉夏揶揄的說。舒岩向她淡淡一笑:“遇見你之後,我才知道誰更適合我。”


    葉夏哼了一聲,放開身上的被子,撲到他身上,凝望著他的臉道:“你盡是說些好聽話。別指望我會這麽容易原諒你。你明明就是自私,怕給我知道你和女朋友沒有明確分手,我會不答應跟你在一起,想著能騙我多久就騙我多久。”“我錯了,行不行?”舒岩求饒道。


    葉夏扯著他耳朵,惡狠狠道:“想讓我原諒你也行,下麵我會針對你的這次嚴重違規,提出一係列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我,不得抵賴、狡辯、答非所問,不然我就把你的耳朵給剁了。”


    舒岩點了點頭:“坦白從嚴、抗拒更嚴,我已經認識到我的罪行,為了爭取黨和人民的寬大處理,你盡管問吧。”這時候了他還不忘貧嘴。


    葉夏捧著他的臉,直視著他的眼睛,問道:“她是不是你的初戀?”


    “是。”


    “也是你第一個女人?”


    “是。”


    “你們十七歲就在一起了,直到她出國,整整愛了她五年?”


    “是。”


    “那五年裏,你們經常做`愛吧?”


    “是。”他想了想,補充了一句:“也不算經常,父母看得緊。”


    他供認不諱,補充的話更是畫蛇添足,父母還能管到大學裏去?尤其他倆都是品學兼優的優等生。況且,大學附近的小旅館多得是。


    葉夏哼了一聲,撅著小嘴。想起她和家明那時也經常做`愛,她的心理又平衡了。


    “除了我和錢佳佳,和別的女人睡過嗎?”


    “有過。”


    “誰?”


    “有一次去蘇州參加筆會,遇到一個廣州來的女編輯,她有丈夫孩子。”


    “419?”


    “是。”


    “這麽說,是在和錢佳佳分手後,和我認識前的兩年多裏。隻有這一次?”


    “是。”


    “錢佳佳去英國後,這麽長時間,你怎麽解決生理問題啊?”


    舒岩沒有回答,於是葉夏也就沒有逼問,自語道:“好好,這個問題無關緊要,反正你早就是成年人,隻要自己對自己負責就行。下麵這個問題,你一定要如實回答,不許避重就輕、轉移話題。”


    “好。”舒岩笑了笑,葉夏的這些問題非常小兒科,看起來她也沒有真往心裏去。


    “我問你,在錢佳佳、419和我之間,你最喜歡和誰做`愛?”葉夏歪著腦袋問。這個答案不是顯而易見的麽,難道舒岩會傻到不打自招?


    “你還是個孩子。”舒岩笑笑,寵愛的抱緊她。“這麽說,是419啦。你這壞蛋!你以後不要碰我!”她的拳頭雨點般砸到他身上。


    他抓著她的手腕握住,她動彈不得,俏麗的小嘴卻撅的那麽可愛,真是個可人疼的寶貝兒。“我說你是孩子,你還真是孩子,你問這樣的問題,不是擺明了對自己不自信。我當然最喜歡你。我在地鐵裏一看到你,就很喜歡你了。”舒岩解釋道。


    葉夏這才滿意,頭枕在他身上。也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姑且相信他這一回。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喜歡像個小女人一樣對他撒嬌了?她分明感覺到了自己的這種變化。


    “你把錢佳佳安置到哪裏去了?”葉夏問。“請她去住酒店了。”舒岩道。“呦,這大晚上的,你請人家一個單身女孩子去住酒店?也太不像話了,至少得盡一下地主之誼前男友之義啊。”葉夏酸溜溜的說。


    “切,矯情!”


    “你敢說我矯情?”


    “你下午騙她說你是鍾點工、小保姆,難道還不是矯情。我要是不回來,你還得把她騙得團團轉。”


    “誰讓她智商低啊,智商低能怨誰!她根本就是目中無人,沒把我放在眼裏。以為我不是她的對手。”葉夏沒好氣的說。


    “你這丫頭,心眼太多。”舒岩無奈的說。


    “你這小子,心眼也不少。腳踏兩隻船。”葉夏針鋒相對。


    舒岩沒有再說什麽。錢佳佳走了,他並不擔心,他真正擔心的是他父母那一關。他父母,尤其是他媽媽,非常喜歡錢佳佳,早就認定了她是未來兒媳。三年前,也正是她,逼著兒子去英國找錢佳佳挽回這段感情。


    如今,佳佳回來了,舒岩卻變心了,她回去少不得要和他父母哭訴。他父母會怎麽想?麵對一個各方麵都堪稱優秀的準兒媳,他們還能接受他自己選擇的葉夏嗎?他清楚的知道,葉夏這樣桀驁不馴的女孩子,並不符合他父母心中的兒媳標準。


    可是他已經無從選擇,葉夏就是這樣讓他深深沉迷,就算所有人都反對,他也已經放不了手。


    葉夏在雪地凍的太久,第二天有點發熱咳嗽,她沒有理會,第三天病得更厲害,整個人昏昏沉沉。下班後,舒岩陪她去醫院掛水。醫院裏到處是感冒的病人,人滿為患,葉夏和舒岩隻得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葉夏無精打采的靠在舒岩懷裏。


    錢佳佳又給舒岩打電話,舒岩看到號碼就關掉了手機。他不想讓葉夏擔心,尤其她病了,更怕她胡思亂想。葉夏輕微的咳嗽著,小臉憋得通紅,舒岩輕吻著她額頭,拍了拍她的背。她纖弱的手腕上插著針管,他看著心裏一怵。


    “我從小就不喜歡上醫院,不喜歡聞醫院的味道。”葉夏輕聲道。“可是你病了呀,必須來看病。”舒岩安慰她。


    葉夏靠在他頸窩裏:“你真好!陪我來醫院。我父母離婚後,生病了,大人隻是拿點藥給我吃,從來不陪我來醫院。”葉夏眼淚湧了出來,這些事,她從來沒對別人說過,連家明都不知道。


    舒岩心裏一痛,難怪葉夏從來不提起她的父母,原來父母已經離婚了。沒人管的女孩子,她是怎麽長大的?他剛想問一句,葉夏已經輕輕閉上眼睛,睫毛上還掛著淚珠。於是,他隻能摟緊她,不讓她感到一絲寒冷。


    另一邊,錢佳佳在酒店裏鬱悶無比,舒岩那傢夥居然關機不接她的電話。他也太差勁了,她越想越生氣,她專程從英國回來看他,他卻說自己愛上了別人。才三年不到的時間,他就變心了。他怎麽可以變心?兩人那麽多年的感情。


    不不,決不能放棄,他隻是一時被那個女孩迷惑了,他一定會回心轉意。錢佳佳不甘心,憑自己的實力怎麽會輸給那麽個不起眼的女孩子?她有什麽資格和自己爭舒岩?錢佳佳越想越不忿。


    要是葉夏各方麵條件都比錢佳佳好,錢佳佳倒也服氣,可她明明什麽都不如她。她不就是說話聲音嗲了點,皮膚白了點,那做派和舉止,一看就是小市民出身,家庭條件不會好到哪裏去。除了在男人麵前裝裝樣子,什麽本事都沒有。北京女人可不屑在男人麵前那樣嬌滴滴的。


    讓錢佳佳這樣空前自信的北京女人承認葉夏比她漂亮、葉夏比她有女人味,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她在心裏把葉夏在計程車上無意中透露給她的個人信息和自己的一比較一分析,始終覺得自己占優勢。


    她才貌雙全、如花似玉,要學歷有學歷,要家世有家世,她錢佳佳簡直就是21世紀的四有新人,擱在老百姓堆裏,那就該是被萬人羨慕的主兒。好不秧兒的,居然被舒岩那小子給擺了一道,他被灌了什麽迷魂湯?


    錢佳佳找到舒岩家,想再和他談談。他不在家,已經晚上九點多了,他能去哪裏呢?難道是和那個女孩子在一起?錢佳佳嘆了口氣,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不知道是嫉妒還是著急。


    她在舒岩家門口等了一會兒,似乎聽到電梯門開的聲音和腳步聲。她抬起頭,向著電梯口望去,看到舒岩拎著一個塑膠袋走過來,身邊的女孩長發披散,身上披著他的外套,不停的咳嗽。女孩靠在舒岩身上,臉貼在他肩頭,漆黑的長髮遮住臉頰,無限嬌慵的樣子。


    那正是葉夏,錢佳佳認出來。她像是病了,臉色憔悴,無精打采。“舒岩——”錢佳佳忍不住叫他。舒岩看了她一眼,沒有理她。


    打開門,他把葉夏送進屋,才走到門口跟錢佳佳道:“你先回去吧,改天我打電話給你,送你去機場。”不等錢佳佳說話,他關上門。


    他真無情,錢佳佳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心裏不是滋味。看來想挽回是不大容易了,他和那女孩如膠似漆、形影不離,而自己和他已經分開三年,三年裏可以發生太多事。錢佳佳有些傷感,嘆息著轉身而去。


    “她走了?”葉夏無力的睜開眼看舒岩。舒岩點點頭。“你應該把她送上計程車,天已經這麽晚了。”她又咳嗽了兩聲。“我改天送她去機場回北京。”舒岩替葉夏脫掉外套,把她抱到臥室的床上,放好被子蓋在她身上。


    舒岩送錢佳佳去機場那天,是臘月二十九,春運時機場人很多,舒岩替錢佳佳推著行李,看著她進安檢。她站定,望著他道:“你不回家過年了?”“今年不回去了。葉夏病了,我要照顧她。”舒岩堅定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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