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寧檸心裏“咯噔”一下。


    “什麽時候的事?”


    坐上車,係好安全帶,啟動車子朝著特事局原址駛過去。


    舒畫一邊將車開得飛快,一邊跟寧檸說:


    “淩晨一點鍾的事。”


    特事局挪到安全公寓,可地下審訊室和監牢關押的嫌疑人等沒處安置,就沒有挪,還是留了守衛換班,輪流看管。


    淩晨一點鍾,守衛剛換完崗,季風殺了同層三十名看守者,從特事局地下六層逃出。


    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他逃得毫無聲息,看守者沒有一個放出信號。等下一班看守人員兩個小時後來交接,才發現地下六層的人都死了。


    “連其他審訊室和監牢的二十多名犯人也無一幸免。收到消息我已經派人去追蹤了,可追蹤不到。他不知道乘坐什麽交通工具離開的,實在沒辦法,我這邊才聯係的你。”


    舒畫雖然麵色不好,但人還算鎮定。


    犯人越獄的事情她不是沒經曆過。比這次更危險的情況都見過了,比起驚恐不安,她清楚自己現在更需要冷靜地頭腦去處理後續事宜。


    寧檸越聽心越沉。


    季風這個人,從被抓捕,到後續審訊,到被關押期間的情況,寧檸都清楚。


    他表現得無害,天真,沒有攻擊性。


    他是守門人,說自己任務是“拯救世界”,因為很多細節都和寧檸所知道的對得上,因此寧檸雖然有過懷疑,但從他被關押,過去了許久,他的安分讓寧檸和特事局的人都有些麻痹了。


    寧檸也忽略了另一種可能。


    季風的確也是守門人,但他的任務或許不是重建。


    因為他的無害,也因為這個世界正在遭遇天災,寧檸就下意識認為,天災末世出現的守門人,任務一定是重建。


    可仔細想想,小助理從沒說過,天災末世就不會出現有毀滅任務的守門人。


    寧檸坐在車後座,懊惱地用手拍了下腦門。


    當初就該直接殺了他的。


    車很快到達特事局舊址,乘坐電梯下樓,地下六層已經被封鎖,現場被保護,沒有被清理過。


    走廊裏,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屍體,有穿著特事局製服的,也有穿著橘色囚服的。


    每個人都是被直接割斷了喉嚨,鮮血噴射在天花板和牆壁上,流了滿地,有些濺射在刺目的頂燈上,讓整個走廊都映射著紅色的光,十分駭人。


    寧檸上前檢查。


    “凶器應該是十分鋒利的,一擊斃命,現場也出現過打鬥……”


    說到這,她沉默下來。


    有打鬥,而且是十分激烈的打鬥。


    這樣的打鬥,正常情況下,其他樓層不可能沒有發覺。


    有兩名守衛的呼叫機還握在手裏,燈已經滅了,冒著黑煙,顯然他們曾經想向外麵發出信號,但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呼叫機從內部損壞。


    能是因為什麽原因呢。


    隻能是係統裏的不知道什麽道具,才能隔絕聲音,又隔絕信號,毀壞呼叫機。


    寧檸眼睛通紅。


    “舒局,樓外的監控沒有拍到他的出入嗎?”


    “周圍十公裏的所有監控設備全都損毀了,什麽也沒拍到。沒有交通工具丟失。我們的人已經在十公裏外進行排查了。”


    寧檸心想,沒用的。


    季風一定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才離開的。


    隻是讓寧檸想不通的是,季風明明有逃脫的能力,最開始為什麽要被故意抓住,又在特事局監獄裏困了這麽長時間。


    如果他是故意被抓住的,這幾個月裏,在特事局24小時監控下,他除了吃飯睡覺就是打遊戲,什麽都沒做,完全沒有收益。


    想來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被抓住的當下,他的確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沒有逃跑的能力,而在幾個月後,他又能夠使用係統給的道具了。


    “稍等我一下。”寧檸跟舒畫和曆淼打了招呼,就朝著最裏麵曾經關押季風的房間走去。


    房間裏被檢查過,如果有任何線索,特事局的人比自己專業,一定會發現。


    寧檸也就放棄再檢查一遍,她走進來,隻是想遠離舒畫和曆淼,有單獨的空間與小助理對話。


    “小助理。”


    “我在的,寧檸。”


    “毀滅守門人如何獲得積分?”


    寧檸懷疑,季風是在被關押期間,獲得了足夠多的積分,才能夠購買係統商城的物品的。


    “寧檸,毀滅守門人獲得積分與重建守門人相似,都是依據任務進度獲取的。”


    聽小助理又在玩文字遊戲,寧檸有點不耐煩:“相似就是不同咯,哪裏不同。”


    “毀滅守門人獲取積分,是依據任務世界人類死亡比例計算的。他們沒有任務進度限製,每有一定比例的人類死亡,就能獲得相應的積分。”


    果然。


    果然是這樣。


    天災降臨,人類大量死亡,這個世界每死亡一個人,就會給季風積累相應的積分。


    “那,天災世界裏,也有可能出現毀滅守門人吧?”寧檸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這次,小助理沉默了幾秒,回答道:“有這種可能的,寧檸。但這種情況較為特殊,隻有在係統確定無論如何大規模的天災,對某個世界都無法造成90%以上毀滅時,才會投下毀滅守門人輔助完成毀滅任務。但這種情況,可能性極低。”


    寧檸沉思片刻:


    “可能性極低,也不是沒可能的對嗎?就比如我的世界。”


    小助理這次沒有回答,寧檸自顧自地說:


    “我的世界,因為有我的存在,永遠不可能達到90%以上的毀滅值,因此,你們下放了季風來。”


    她越想越氣憤:


    “你們到底想做什麽?為什麽好好的世界,非要毀滅不可。他們明明能活下去的,天災都不能讓他們滅絕,為什麽你們一定要派人來殺死他們?我們世界的人非死不可嗎?”


    寧檸越說越大聲,房間外走廊另一邊的舒畫和曆淼都聽見了聲響,他們確定這一層沒有任何人,不知道寧檸在跟誰吵,以為出了什麽事,當即就朝裏麵跑去。


    聽到腳步聲的寧檸立刻高聲製止兩人:


    “別過來,我沒事,一會就出去,請你們兩個先上去,讓我自己在這層待一會。”


    聽見兩人的腳步遠去,乘電梯離開,寧檸稍微冷靜了些,情緒也不像剛才那麽激動了。


    沉默了幾息,又對小助理說:


    “我不知道你們的目的是什麽,究竟為什麽要讓某些世界毀滅,毀滅了又要人去重建。任務世界的事情我管不著,但這是我的世界,隻要我活著一天,就一定不會讓你們毀了我的世界,誰都不行,除非我死。”


    小助理沒有繼續與她對話,隻沉默地應對。


    寧檸靠著牆緩緩坐在地上,低著頭。


    她需要一些時間思考,季風可能去的地方。


    忽然,一陣電流聲傳進耳膜,接著,不知從哪傳來些微模糊的對話,音色一男一女。


    男聲她從沒聽過,女聲聽起來與小助理十分相似。


    寧檸努力分辨,確定是腦內的聲音,因此,她鎮定地沒有左顧右盼,維持著低頭沉思的姿勢。


    男:“第001號……34次……第二階段……”


    女:“初步成功……”


    男:“後續……”


    女:“……下發……”


    男:“………進度增加……觀察……”


    女:“……刺激……複製……”


    男:“……不建議重啟……”


    寧檸努力地聽,她意識到,自己可能是連接到了係統內部的聲音。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


    但她隱約覺得自己離一直以來尋找的答案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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