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看見兩麻袋糧食後,先是瞪大了眼睛,隨後就擺了一個居功至偉的造型,發現兩口子壓根沒理他後,又靠過來拍著張興旺的肩膀。


    欣慰的說自己就是操心的命,倆人這都教了幾回,但一點長進都沒有,並恬不知恥的說要不是自己,這個家早就讓這倆傻子敗完了,沒一個做生意的料。


    說完又告罪了一聲,說是在商言商要錢貨兩清,跑去拽著兒子一塊檢查糧食去了,壓抑的笑聲聽的張興旺瘮得慌。


    女人這會的心思全在葡萄上,吃了兩顆後提著葡萄左看看右看看,應該是很久沒吃到水果了,眯著眼睛一副回味無窮的樣子。


    急的一旁的漢子抓耳撓腮,女人也是半天才回過神,悄咪咪的靠過來,在張興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側過身體,彎著胳膊伸進領口裏掏啊掏的。


    最後掏出了一塊錢,給換了三包煙回去,張興旺也感歎這年頭藏錢可真不容易,這福利送的自己簡直餘波未平…


    女人看著爺倆已經背起了麻袋,一臉認真的對著張興旺點點頭,示意著交易完成,並露出了一個純樸又輕鬆的微笑,隨後就轉身融入了夜色中。


    老漢還不依不饒的問著糧食到底是多少斤,氣哄哄的說漢子啥也不懂,到現在連價格都不知道,就沒有這麽做生意的,不管虧掙得搞清楚才行。


    借著小兄弟在幫忙算算,不然回去後他可算不清,追問著野雞野兔市場價到底多少錢,鹽巴最近漲價了沒有……


    老漢雖然被漢子摟走了,但嘴上絲毫未停,直到漢子偷摸塞了包煙後,才徹底跟著漢子進了樹林。


    張興旺收起東西準備回家,來的時候一門心思的想著交易,也知道終點有人等他,所以沒什麽感覺。


    但回的時候就不一樣了,寂靜的山林配上烏漆麻黑的夜色,白天那夥人的慘狀開始再腦海裏瘋狂閃爍,手電筒都下意識的不敢亂晃,生怕突然照出來個不想見到的東西,最終創造了最快步行下山的記錄。


    第二天一早,老奶奶指揮著老爺子,把包好的東西往自行車上綁,煮熟的雞、曬幹的葡萄和醃製的鴨蛋,一副要清空庫存的架勢,恨不得連午飯都帶走在路上吃,張興旺洗臉的功夫就問了四遍他們什麽時候走,更是把小丫頭看的死死的,生怕影響了他們回城的進度…


    王秀蘭則是擺脫了兒媳婦的糾纏,按她的話說,自己男人不在了才有事找婆婆,你男人好好的在那,總拽著婆婆的腰帶像什麽樣子。


    老娘說完後就開始圍著自己的婆婆轉圈,愁眉苦臉的讓婆婆給她支招,說是和兒媳婦這種“患得患失、若即若離”的婆媳關係她把持不住。


    一會黏她一會威脅她連親媽都嫁怪嚇人的,要是和兒媳婦處不好她就回來和婆婆過,讓婆婆看在她沒男人的份上務必收留她,氣的老奶奶眼皮直跳,突然覺得心好累。


    午睡完後張興旺一家子才磨磨蹭蹭的出發回城,老兩口提著的心也放回了肚子裏,老奶奶拉著倆人的手,耐心的安頓著:


    “你和小雅倆人別總想著回來,好好上班好好過日子,我看小雅也是個有福的,你倆趕緊要個孩子,別總惦記著回村,這裏有啥好的,到時候小雅就在城裏養胎,等孩子生下了奶奶一定過去看。”


    白小雅有些不舍,她覺得張家村比城裏好多了,在這比白家村都自在,看著老態龍鍾的奶奶,心裏也是萬般不舍,憑借著她多年哄三姑奶的經驗,拍著胸脯保證,隻要有空就回來看她,能住幾天住幾天,懷孕的話就回來養胎,有個老人在跟前她心裏舒坦。


    聽得老奶奶腿一軟,趕蒼蠅似的讓她找自己婆婆去,自己一把年紀管不了年輕人的事,絲毫沒理會王秀蘭哀怨的眼神,催促著讓趕緊出發。


    估摸著他們已經出了村子,老兩口才相視一笑,老爺子繃著的臉色也緩和下來,如釋重負的說著:


    “這孫子終於走了,咱倆算是又能過上安生日子,最近的夥食吃的我心驚膽戰,哪頓都跟斷頭飯似的,昨天我還以為我這病得不輕,他們是哄著我能吃點啥吃點啥呢。”


    老奶奶也一臉認同的點頭,附和的說著:


    “我也一樣啊,以前都是大魚大肉的,這回又多了一地窖糧食,給誰誰不多想啊,搞得我整天提心吊膽的,我還以為是給咱倆準備後事用的,這兩天光是二牛就見了兩回,這孫子我心裏有數,咱倆真要一口氣沒上來,他絕對風光大辦。”


    倆人剛準備進屋,就見有根坐著擔架熟門熟路的進了院子,順手扔了兩隻大公雞下來,邊招呼著二牛哥倆走,邊煞有其事的說道:


    “老嬸子,這是給小雅的,正好您晚上還能跟著吃點,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您千萬別送我,上回您追了幾步,這倆人一上頭差點給我抬到墳地裏去。”


    老奶奶一看追不上,轉頭對著老伴喊到:


    “你愣著幹啥,趕緊攔著根娃子,二牛這孫子腳程快,說不定還能追上興旺他們,還能把雞送過去。”


    老爺子腳步一動一停,衝著急眼的老伴幽幽的回道:


    “二牛腳程再快也追不上自行車啊,再說了,我的腳程也追不上二牛…”


    “你說你能幹啥?根娃子這個缺心眼的,公雞就不說了,這咋還給都殺好了呢,養都沒法養,這可咋辦,不行,我得找他去。”


    看著跑去堵村長門的老伴,老爺子沒說話,提起了地上的雞後默默的燒水去了…


    張興旺一行人到家的時候都快天黑了,閻埠貴看著自行車上的兩個麻袋,興衝衝的就準備上前搭話,張興旺還琢磨怎麽應付。


    正巧趕上朱麗華探頭叫閻埠貴吃飯,嚇得張興旺直接小宇宙爆發,提著自行車就跑,白小雅雖然莫名其妙但還是跟了上去,那速度把閻埠貴都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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