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尚無。』


    周圍沉寂下來,田真剛燃起的希望又熄滅。人家穿越混得風生水起,咱這一穿越,連續被兩個美男甩,先成鳥,再成鳥人,現在倒好,飛禽當夠,幹脆變植物人了。


    仙後卻是真的驚怕。本以為神帝要賜死她,所以自己才會默許龍女,卻不料是這樣的結果。眼下最妥當的辦法就是狠下心,不留痕跡地處理了,但對於救命恩人,關河月微如何肯下手?難道神帝的意思是。。。。。。事出在仙界,仙界怎麽脫得了幹係!真送她回魔界,豈不是讓仙界來承受魔神的怒火?


    她越發惶恐,跪下哭道:『是臣妾疏忽,請陛下治罪。』


    『罷了,皇後不必哭泣,是朕遷怒於你。』關河月微的聲音緩和了些,『你且下去吧。』


    『陛下!』


    『先退下。』


    仙後不敢多言,含淚帶眾人退了出去。


    田真倒很平靜。


    半響,腳步聲漸近,身邊有人坐下。短暫的沉默後,關河月微開口道:『小鳳凰,我對魔帝的確有所忌憚,與神界聯手打算封印他,但我若說此事我果真不知,你信是不信?』


    德音龍女來仙界,他偏偏不在,未免有點巧合,田真承認自己對他尚存懷疑,聞言忙仔細傾聽。


    『魔帝近日行蹤不定,我懷疑他是在尋你,料想他遲早會找上仙界,此番我出去便是作安排,好叫他相信你走失在六界之外。十方虛野之大,一時難尋真相,他縱然遷怒其餘五界,也不會做得太過分,誰知神帝竟知道你在仙界,先一步下手。』見他句句真誠,田真慚愧。


    跟在魔神大人身邊太久,習慣了此神不屑說謊的個性,使得自己對外人都太不信任了,竟懷疑起他來,早就知道他和神帝是不同的人。


    關河月微嘆了口氣,道:『小鳳凰,我知道你是不同於別人的,但我是父皇選定的太子,承襲仙帝之力,維護關河皇族的榮耀,脫身不得,你我的緣分註定止於此,我從不想強迫你什麽,原想留你在身邊,時刻說說話,兄妹相稱也好,又怎會拿你的性命做賭注?』


    一隻手輕輕撫上她的臉。


    察覺行為間透出的曖昧,田真沒有尷尬,隻覺得胸口陣陣發悶,六界之中竟然有了解自己到這種程度的人,什麽朝華君,什麽魔神大人,如果沒有這仙帝身份的羈絆,或許他才是最適合自己的吧。


    窗外天色漸暗,未得吩咐,仙娥們也不敢進來點燈。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關河月微捏起她的手,道:『如今能救你的,或許隻有……』


    田真大急,無奈身體動不得,倒急出滿額頭的汗來。


    察覺她的變化,關河月微淡淡道:『我的心思無須向你掩飾,魔帝非封印不可,神帝此舉我本該贊同,眼下送你去魔界,魔帝若肯救你,代價必定不小。』


    田真大怒。


    『你不願害他。』關河月微停了停道,『但魔帝之強,縱然功體有所折損,六界也未必有人是他的對手,我們僅有一半把握。此事對你來說卻關乎性命,我這麽做的確有私心,但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能救你了。』


    他似乎將田真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道:『鳳王心頭血,或許有希望,但這關乎羽族王氣,朝華君是什麽樣的人,你該清楚,我書信將你來仙界的事告訴他,原是受他所託讓他放心,如今卻傳到神帝跟前,焉知不是他默允的?』


    當初因為這一滴血,田真一直對朝華君存了感激之心,直到前日聽奐天女提起自己內丹的來歷不尋常,她才隱約覺得事情不簡單,再聯想到往日相處的細節,服了內丹之後他的反應,壺中天那次巧遇魔神,他匆匆趕來……當另眼相待變得別有用心,心就漸漸冷了,也正是這緣故,他不願再回魔神身邊,讓那些陰謀得逞。


    關河月微放開她,起身道:『此事不容你做主,我會想辦法送你回魔界。』


    身體無不痛楚,可是全身不能動彈,頭部更有種奇異的僵硬感,好像連同思維也變得遲鈍許多,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田真雖然知道此刻應該盡量保持清醒,無奈意誌力有限,最終仍是沉沉睡去。


    『玉丹娃,怎樣?』朦朧中,一個粗重的聲音響在耳畔。


    『毒性奇特,恐怕是傳聞中的石膽之毒。』


    『這……你確定?』


    『九成。』


    『此女出身神羽族,後叛離神界跟隨魔帝左右,如今既被仙界拿住,理當送歸神界處理,方顯兩界交情,關河月微為何私心對她下毒手?』


    ……


    議論聲越來越大,田真的意識逐漸恢復,雙眼仍是睜不開,單憑身下的觸覺,她發現自己似乎躺在一張硬木榻上,周圍的空氣暖洋洋的,可是令人很不舒服,那裏麵透著種邪惡的氣息。


    不是仙界,這是哪裏?


    她兀自揣測,接著就聽見另一個聲音響起。


    『仙帝後宮劫人,談何容易。』很溫和的男人聲音,有種蠱惑人心的魅力,而且還有點耳熟,『此女既是魔帝的人,帶回她隻怕反生禍端。』


    先前那人大悟,罵道:『蠢材!竟中仙帝之計!』


    『吾皇饒命!』底下人碰地有聲。


    田真努力在記憶中搜尋,終於記起那聲音是誰,不由暗叫糟糕,想不到仙界後宮也有臥底,自己竟被劫到這裏來了。


    半晌,那溫和的聲音又響起:『罷了,事已至此,怪他也無益。』


    『吾皇打算如何處置?』


    『魔帝很快就要登門了。』


    『中關河月微之計也!此毒根本無解,倘若讓他見到,事情就麻煩了,不如……』


    四周沉寂下來,隻聽得見踱步聲,田真緊張得呼吸都不太順暢了,這種時候的最佳處理辦法還能是什麽?趁早毀屍滅跡,神不知鬼不覺,魔神大人找不到證據,就什麽麻煩也沒有了。


    那人若有所思,道:『這丫頭我見過,前日魔帝親臨祈月天宮,卻未曾傷人,據探子得來的消息,最近他都行蹤不定,難道就是在尋她?』


    『吾皇的意思……』


    『取邪蘭葉,助她延續性命。』


    『魔帝當日輕慢吾皇,吾皇為何對他的部下這般客氣,還送什麽邪蘭之葉,依臣之見,不如殺了解氣!』


    『殺小小侍女就能解氣,未免小看我甫千秋。』那人輕輕一笑,『魔帝究竟有多大能耐起死回生,令人好奇,既然關河月微想借我之手將她送還魔界,我又何樂而不為呢?等到他為那一掌付出代價,方能解我之恨。』


    聽到這裏,田真終於醒悟過來。


    自己在仙界中毒,倘若就這麽送還,難保不激怒魔神,所以關河月微才故意讓妖界的人將自己劫出,把事情推給妖界。妖皇甫千秋實什麽樣的人,縱然沒有舊怨,魔界之強也必定讓他心生忌憚,削弱魔神之力正可如他所願,關河月微早就料到他不會殺自己,而是選擇推波助瀾吧。


    如果沒猜錯,這裏正是妖界皇宮蘿中陵。


    田真正想著,就有人掰開了她的嘴。


    苦澀的汁液餵下,腹中生氣暖流,逐漸蔓延開,身體的僵硬頓時減輕許多,唯有小腿以下的部分仍無知覺。


    忽然,耳畔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吾皇!』那人估計是害怕,顫抖著聲音稟報,『魔帝……來了!』


    妖皇笑道:『那麽快,倒也省事。』


    『這如何應對?』


    『擺駕,迎接魔帝。』


    眾人齊聲應下,緊接著,田真便覺有人將自己抱起,跟著往外走。


    蘿中陵外薰風陣陣,空氣很沉悶,其中更隱約攜帶著熟悉的壓迫感,可以感覺到有許多妖兵,隻是都不敢出聲,十分安靜。


    天真被一雙手臂抱著,雖目不能視,卻知道魔神就在對麵,不由著急起來,先前是被迫離開他,現在則是真的不想再回去,他這麽快找上妖界,分明是陰謀者故意放出傳言引他來的,畢竟自己身中石膽之毒撐不了多久,真死,對他們的計劃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妖皇先開口:『不知魔帝駕臨,失禮。』


    沉默許久,對麵才響起熟悉的聲音,威嚴且不客氣:『吾聽到傳言。』


    田真已能想像到此神慣用的側臉姿態,仍是禁不住喜悅,他果然在尋找自己,可是照此神的作風,會不會是自己的離開傷害到了他的麵子,要抓回去服罪的呢……


    妖皇正色道:『傳言不盡屬實,魔帝難道不明白這個道理?貿然登門,未免太無禮。』


    『嗯?』


    神力帶風至,眾妖慌忙退避,夾雜著幾聲慘叫。


    在妖皇拿架子時,田真就猜到了這結果,這隻是略施教訓,出手還算輕的。此神向來唯我獨尊,絕對強權,登你的門,你就得識相地靠邊站,屬於你肯服軟他就講道理,硬碰硬就直接爆你頭的那類, 『凡神小妖』要再他跟前擺架子,後果自負。


    掌風襲麵,抱著她的人沒有退,恐怖的力量卻忽然撤去了。


    田真暗暗苦笑。


    不出所料,妖皇已是瞭然,笑道:『這位姑娘想必就是魔帝要找的人。』


    魔神雙眸微眯:『要挾吾嗎?』


    『魔帝誤會,魔、妖同出一脈,豈有要挾之理。』妖皇態度轉為友好,文質彬彬地道,『前日愚部在仙界發現她,見她身中奇毒,奄奄一息,故將她帶回救治,不幸此毒六界罕見,遍用靈藥都無用,如今我隻能以邪蘭葉勉強替她延續性命。』


    妖皇這話半真半假,但此神也沒那麽糊塗,田真想到即將發生的事,倒寧願自己死掉算了。


    魔神果然道:『吾要帶她走。』


    妖皇道:『正當送還。』


    接著,田真隻知道自己從一人手裏轉到另一人手裏,察覺那人並非魔神之後,未免有點小小的失望。


    魔神道:『你的人情,吾記下。』


    這算是很客氣的一句話了,妖皇爺不敢再擺身份,拱手道:『不送,請。』


    周圍再沒了動靜,唯聞耳畔風聲作響,田真感覺得到,那種陰邪氣息逐漸淡去,想是已經出了蘿中陵。


    『陛下就這樣放過妖界?』憤憤的聲音頗有幾分狐假虎威的味道。


    田真這才知道抱著自己的人是九死滄。


    『傷吾部屬,吾料妖界尚無膽量。』魔神沉吟道,『是誰下毒尚且難說,暫不追究,先回魔界。』


    路上田真時而昏睡時而清醒,邪蘭葉的效用逐漸消失,僵硬感又開始蔓延,情況越來越不妙,魔神帶著九死滄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趕回虛天。眾魔得到消息紛紛過來探視,魔神先命九死滄將田真送至寢殿,眾魔雖有心,膽量卻有限,隻在寢殿台階下遠遠觀望。


    隻身跟隨最高領導外出任務,還是位善於製造炮灰的領導,九死滄一路上精神高度緊張,時刻提心弔膽,險些沒嚇出毛病,此時他哪裏還敢多留,匆匆進殿將田真放到榻上,喚了兩聲『鳥女』,嘆兩口氣,便飛快溜了。


    田真總算迷迷糊糊地醒來,渾身僵硬麻木,難受的很,雙腿雙手都已經失去了知覺。


    須臾,有隻小手伸來捏她的臉。


    『喂,你怎麽成這樣啦?』聲音不似往常響亮,輕輕的,多了幾分不安。


    田真心頭一暖。


    小鬼還在就好,聽仙後說他被垂天重傷,現在應該痊癒了吧?


    正想著,嘴巴就被掰開,一條軟軟的東西餵了進來,不待她反應,那東西似有生命,蠕動著,竟順著喉嚨鑽下去了。


    蟲子?這破小孩,還當老娘是鳥呢!


    『這事讀心蟲,你以為人人都能吃到呀。』路小殘氣呼呼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條,就給你用了,你還罵我!』


    讀心蟲?田真轉為驚訝。


    路小殘仿佛明白她的心思,解釋道:『是啊,它很好玩的,我留了一點它的血,再餵你吃,你想說什麽我都知道。』


    當真是肚子裏的蛔蟲,這才叫高科技呢,田真自中毒以來不能說話不能動,如同植物人,十分苦悶無聊,如今難得有了與人交流的機會,精神不由好起來,問他:『你的傷好了沒有?』


    路小殘哼了聲,憤憤道:『大鵬鳥笨得很,要不是蛇女使壞,我才不會受傷。』


    小傢夥還不肯服輸,田真好笑:『後來她不是放過你了嘛。』


    『才不是她,是父皇救了我。』小傢夥語氣有點不自然。


    田真意外:『是你父皇?』


    『你沒有翅膀變得好看了,父皇聽你的話,真的來救我了。』路小殘嘀咕道:『可是你怎麽又悄悄走了,現在變成這樣,怎麽辦呀?』


    原以為是奐天女,想不到竟是魔神親自去了,田真後悔不已。無數前例告訴我們,賭氣到最後,吃虧的常常是自己,兒子受重傷,魔神當然要先救治,要是自己肯在橋山多等幾天,也不至於是現在的結果,純粹自作自受。


    『我就知道,是她趕你走的!』路小殘大怒。


    心思被他讀取,田真可以想像到小傢夥邪惡的模樣,生怕他再對上奐天女吃虧,忙警告:『不許再生事,否則誰也救不了你!』


    路小殘沒有繼續這話題,有點幸災樂禍地道:『父皇治好我就出去找你了,都沒空理她,你別怕,父皇六界無敵,肯定能治好你的。』


    田真苦笑。


    治好咱?一堆人等著他治呢,咱真不想被全魔界的人當成禍水。


    『父皇。』路小殘的語氣忽然恭敬起來。


    待田真回過神。殿內的氣氛已經變了。


    『吾兒,為何自言自語?』


    『我在跟她說話。』路小殘老老實實的答道:『我給她餵了條讀心蟲。』


    魔神顯然也知道讀心蟲,難得問道:『她有何話要講?』


    路小殘看看田真,遲疑:『她……』


    見他不肯說,田真著急,這個圈套很容易看出來,此神估計也明白,可是著急的態度必須讓他知道,生死有命,自己並不怪他的。


    『吾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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