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慌,他說什麽沒有?”


    “他說,他說要是我們還拿二流貨色敷衍他,他今夜就要把駃雨樓拆了,把……把我們都宰了餵狗。”“什麽!”眾人驚詫起來,有人聲討白慕心這個大邪魔才該死,有些姑娘嚇得哭叫。


    一片混亂中花娘卻嘆了口氣,不知為何,她似乎並沒有因為白慕心的冒犯而生氣,反而目光閃動思考起對策來,那神情像是母親對待自己不聽話的幼子一般。忽然,花娘緊鎖的眉頭舒展開,意味深長地望向無所事事的樊靈樞,她塗著艷紅胭脂的嘴唇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緩緩道:“花魁總能算是一流美人了吧。”


    什麽情況?樊靈樞不可置信地回看她,連忙瘋狂搖頭。要不是杜若給他設定成啞巴,他現在就要開口罵人了!


    不過,花嬈之所以能做成這穨雲京中呼風喚雨的駃雨樓之主,必然不會是個體諒手下姑娘的人。縱使樊靈樞剛剛那把劍使得漂亮,可到底也隻是個花架子,花娘隻拍了拍手便衝出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抓小雞似的把樊靈樞給帶走了。


    樊靈樞被推進一間客房裏,就是剛剛他在二樓看到的那間。在他身後,那幾個漢子重重地關上了門。


    屋子裏沒點燈,白慕心背對著門口,外麵的流光溢彩透過窗子投射在他的銀髮上,給這個旁人口中凶神惡煞的傢夥染上了一點溫暖。但是樊靈樞知道才不是看起來這樣!這個大邪魔不就是一開始他和杜若在長橋上見到的那人嗎!嫌他們擋路的那個!


    果然霸道啊。如是想著,樊靈樞悄悄朝門口摸去,隻是他腳步剛動,眼前忽然掃過一陣勁風,樊靈樞隻覺得天旋地轉,緊接著“咣當”一聲被仰麵丟在了床上。白慕心沉重的腳步一下一下朝溫軟的床榻靠近,樊靈樞悲哀地盯著雕花房梁,心道:“杜若,你再不來為師的清白可就不保了……”


    誰知,原本氣勢洶洶的白慕心忽然在床邊站定,冷峻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他垂眸盯著樊靈樞的臉,緩緩伸手撫摸上去,接觸到他的時候,樊靈樞明顯感到這個男人渾身一震。白慕心睜大了眼睛,那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和驚喜交加。這個一直以狂暴示人的大邪魔似乎在這瞬間丟盔棄甲,原本就是血紅色的眼睛周圍都跟著紅了一圈,竟是流露出一絲委屈。他手指摩挲過那根羽毛珠釵,低聲道:“憐心,你怎麽才回來,你……你不要我了嗎?”


    “你知不知道,我出關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這裏來找你,本想告訴你我懷孕了的消息,可是,可是我卻找不到你了,孩子一直在鬧,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眼前凶神惡煞的男人越說越委屈,他忽然彎下身子,略有些笨拙地湊到樊靈樞身邊,低垂著腦袋不知在等待什麽。半晌,他發現沒有任何動靜,疑惑地抬起頭。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樊靈樞不敢輕舉妄動,白慕心抿了抿嘴,表情像是個被拋棄了的孩子。他猛地抓住樊靈樞的手放在自己頭頂上,委屈大喊道:“摸摸我啊!以前我不高興,你都是這樣摸我的頭!”


    樊靈樞:“……”他僵著手按在白慕心頭頂上,心裏卻在瘋狂吐槽,天知道這是什麽情況啊!他確定自己絕對不認識這位大哥!


    白慕心如願以償地被摸了頭,終於笑起來了。他似乎有些緊張似地挺了挺腰,將圓潤柔軟的肚子頂在樊靈樞的身前,銀髮垂下來遮擋住了他有些害羞的表情:“憐心,這,這是我們的孩子,你……你也摸摸他吧。”說著又要拉著樊靈樞的手覆在肚子上。樊靈樞當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一邊努力撤回手,一邊破罐子破摔地大喊道:“兄弟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我也是男的啊!”


    空氣凝滯了一瞬,屋子裏靜得針落可聞,樊靈樞感到頂在他身前的肚子劇烈地顫動了幾下,他忐忑地抬眼去看白慕心,看到了他僵硬的神情,還有額角滲出的冷汗。緊接著,白慕心剛剛的溫柔轉瞬間便褪去了,他目色一凝,眼中透出兇狠的紅光,咬牙切齒道:“你騙我?”


    “不是,我……”


    “你為什麽要冒充憐心!為什麽!”白慕心似乎發狂了,如果人一直沒有希望倒還好,可是剛給了他一點光明,又立即把人扔進黑暗,這種如墮冰窟的感覺真的會讓人絕望。白慕心目眥盡裂,渾身因著憤怒而劇烈地顫抖起來。


    “我不是有意的,其實……唔!”樊靈樞話沒說完,便被白慕心一手捂住了嘴巴。那隻手有如鐵鉗一般有力,掐得樊靈樞下顎酸痛。白慕心的銀髮狂亂一般地張開,他整個人居高臨下地看著樊靈樞,一隻手按著他的嘴巴,將人狠狠地釘在枕頭上,另一隻手壓上他的丹田,陰沉的聲音裏是藏不住的恨意:“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轉化為我修煉路上的養料吧!我會讓你死無全屍!”


    “唔……嗯!”樊靈樞劇烈地掙紮起來,可是此時靈力低微的他對白慕心來說就如同凡人一般,他感到全身的精氣熱流一般朝丹田流動,很快他便手腳發軟動彈不得。


    吸食凡人精氣在妖界並不少見,是邪門歪道的一種,將凡人精氣匯聚於丹田,凝成一顆內丹大小的團狀,之後便開膛破肚地掏出來就好。可是樊靈樞不是凡人,他有真正的內丹。此時那虛弱的內丹就快被白慕心霸道的妖力摧毀了!內丹毀掉,樊靈樞便會魂飛魄散。


    白慕心不顧他微弱地掙紮,他已然聽不見任何聲音,一雙眼燒得通紅,卻又不知不覺地流下血淚。他走火入魔了!手心下的熱度越來越高,他抬掌變爪,怒吼道:“去死吧!”


    “誰敢!”淩厲女聲響起,杜若破窗而入。與此同時,一道綠色光芒刀刃一般橫掃而去,所過之處家具擺件統統攔腰截斷!白慕心不得不回身抵擋。杜若翻身落地,目光兇狠地瞪向白慕心,她衣衫淩亂,臉上也蹭著浮灰,不知在外麵經歷了什麽。聽到樊靈樞的嗆咳,她分神一份,問道:“沒死吧?”


    “咳咳,還以為真玩脫了。”樊靈樞喘著氣虛弱答道。


    “等著,徒兒給你報仇!”杜若似乎火氣很大,率先出招了。她一進屋子就看到這男人把樊靈樞按在床上不知在做什麽,心裏登時憋了一股氣。這股氣勢轉化到了靈力上,招招都變成了致命一擊!可是,走火入魔的白慕心也不是好對付的,銀白色的光芒像是給他加了一層防護罩,兩束靈力撞在一起,整個樓層都搖了幾搖!


    杜若還講究著技巧,白慕心就是狂暴地亂砍一氣,一時間屋子裏光華亂閃,震耳欲聾。樊靈樞緊緊縮在床腳,生怕殃及池魚。杜若仗著女孩子的靈巧,一邊閃躲白慕心的攻擊一邊朝他快速靠近,她沒有兵器,可白慕心卻不知從哪抽出一柄巨斧。她要揚長避短,跟他近身打鬥。


    可是,就在白慕心發泄一般地劈出一斧後,他忽然動作一頓。眼角不再流出鮮紅的血淚,原本就蒼白的臉似乎褪盡了血色。他隻來得及護住肚子,接著便眼前一黑栽倒下去。杜若眼神一厲,抬掌欲劈,卻被樊靈樞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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