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默默的聽完這一切後才艱難的開口道:“父皇所言或許兒子理解不了


    隻是有時候心思錯了,便無法挽救了,這件事皆因兒子一時壞了了心思


    但是此事母親絲毫不知情,那些贈予長樂妹妹的滿月吉衣,皆是母親一針一線自己縫製的


    是兒子將其與兒時感染過天花的舊衣混置,兒子沒想過要害五哥的性命,隻是想讓他病一場


    讓他沒有那麽多的精力,兒子想要爭,自然五哥不願與兒子為伍,那兒子就自己去爭


    和三哥爭個高低,讓父皇也能看到兒子的努力,心裏能有兒子的一席之地,是兒子頭腦糊塗了


    此事皆是兒子一人的主意,是兒子將母親的心意踐踏,母親她一生向善,從未有過別的心思


    求父皇看在母親小心謹慎服侍您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


    您不要連累將罪,一切過錯都由兒子自己承擔。”


    皇上看著筆直的跪在地上堅定和有些要強的六皇子,心裏百感交集,許久後才開口道


    或許你說的沒錯,這些年朕對你確有虧欠許多,朕隻當你沒有大的抱負和野心,對你也未曾


    有過太大的期許,自詡平淡,隻想讓你安穩度日,隻是愉兒你知道嗎?


    朕坐在如今的位置上,卻是身不由己,有著太多的無奈,不悅不滿,無人可解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有時候倒是羨慕你六叔和八叔,每日在府裏涵情養性,倒也沒有這許多的煩惱。”


    歎了口氣後又道:“罷了,你起身吧。”


    六皇子在聽完這一切後,絲毫沒有了剛才據理力爭的姿態,心中想充滿了愧疚和後悔。


    六皇子含淚磕頭道:“父皇,兒子錯了,兒子不該做出這等人畜不如的事


    兒子千不該萬不該傷害五哥,求父皇開恩,饒恕兒子這一回吧。


    ”六皇子的頭磕的直響,似乎要將心中的悔恨全部傾訴出來


    可皇上卻沒有再看他一眼,隻是背對著他對李公公道:“傳朕的旨意


    六皇子已成年,需曆練資質,特分封為京兆王,即日起,起身至徐州,任刺史。”


    此話一出不止是六皇子,連李公公都被嚇得不輕,小心翼翼道:“皇上,您?”


    “朕的旨意你聽不懂嗎?”


    皇上輕斥。”“不,不,父皇不要,兒子真的知錯了,您怎麽懲罰兒子,兒子都絕無怨言


    兒子不要什麽分封,隻求您不要趕走兒子,兒子真的知錯了!”


    六皇子越說越激動,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而此刻的六皇子猶如一個小孩子一般痛哭流涕


    因為他清清楚楚的知道,皇上這樣的旨意代表著什麽,皇子一旦被分封出去


    表麵上是給了體麵,可現實卻是將其徹底舍棄,今後無論立儲還是宮裏任何事都與之無關


    此刻六皇子感覺腸子都要悔青了,為什麽,為什麽當初自己那麽衝動要想害五皇子?


    為什麽自己會有這般邪惡的念頭。六皇子依舊在地上不停的叩頭請罪


    可皇上像是決心已定的樣子,沒有理會他,一個人默默的走進了裏殿


    直到再看不到皇上的身影後,六皇子才徹底停住了聲音,頹然倒地,怔怔的看著屋頂發愣。


    李公公不忍看六皇子這樣,走過安慰:“六皇子還是先回去吧,許是皇上現在還在氣頭上


    等皇上氣消了自然就收回成命了,您還是回宮靜靜等消息吧。”


    六皇子依舊發愣不說話,李公公搖了搖頭,對六皇子身邊侍從吩咐,“好生送六皇子回宮。”


    侍從忙答應。李公公再次看了頹廢的六皇子一眼


    歎了一口氣後也離開了。”。


    本以為真的隻是皇上的氣話,可是沒想到傍晚時分聖旨居然下到了紫淩閣


    當袁貴人靜靜的聽完聖旨後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暈了過去


    靜兒連忙扶住袁貴人道:“您沒事吧。”


    袁貴人沒理會她,忙對李公公道:“公公,皇上這是不要愉兒了嗎?”


    李公公為難道:“貴人您想多了


    就算去了徐州,六皇子依舊是皇上的兒子,皇上怎麽會不要他呢?


    隻是這件事到底是六皇子做的讓皇上心寒了,不過徐州人多物美


    六皇子到了那裏倒也吃穿不愁,不會受委屈的


    這點您就放心吧,還有就是,皇上說讓六皇子自己先過去熟悉,過度一段時間


    您就不用跟著去了,等六皇子在那邊穩當了,或可以請旨將您接去,怡養千年。”想來到那個時候


    皇上也自會體恤母子情誼,同意的。


    一聽此話袁貴人立即接受不了暈了過去,眾人手忙腳亂的將她扶起。


    而六皇子分封的消息隨著聖旨的頒布前朝後宮皆知,而對於皇上為什麽突然下這樣的旨意卻被封鎖的嚴嚴實實


    任宮人怎麽議論都沒有個頭緒,眾人眾說紛紜。


    上陽宮中皇後得知消息後,倒也沒有太多的喜悅,隻吩咐宮人道:“五皇子病重,六皇子被分封


    當真是天助之的好機會,立刻給父親送信出去,擁立恂兒的事,是時候提上日程了。”


    微瀾道:“娘娘無須掛心,早就提上日程了,隻是皇上這邊還有些猶豫罷了。”


    皇後道:“那務必催上皇上一催了。這件事快刀斬亂麻的好。”


    微瀾道:“可是丞相的意思是一切讓皇上水到渠成,如若催的太急,反倒為誤會我們的用心。”


    皇後道:“那倒也是,還是父親想的周到。


    慈安殿佛堂內,太皇太後照舊每日安寢前虔心敬拜,宮人將香火點燃,恭敬的遞給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接過,對著金光佛像閉眼參拜,言嬤嬤輕聲走了進來,並沒有打攪太皇太後


    而是輕聲示旁的宮人全部退出,待太皇太後三拜禮後,言嬤嬤小心翼翼將香燭接過,插入佛龕內


    才開口道:皇上聖旨,封六皇子為京找王,即日啟程赴徐州任


    太皇太後撇了言嬤嬤一眼,言嬤嬤會意忙將太皇太後扶起


    太皇太後語氣冰冷道:論起狠心來,皇帝是越來越厲害了,到底是親兒子,就這麽打發到那麽遠的地方了


    言嬤嬤道:您也不是不知道,六皇子本就在皇上心中舉足輕重,如今又犯了這般錯事,惹的皇上生氣


    皇上自然也就?””也就順水推舟把他推了出去?”言嬤嬤不語


    太皇太後又道:好一個舉足輕重,怕是恐有偏私吧,若今日不是愉兒,而是重華宮那位的好兒子


    皇帝或許也不會這麽做。”言嬤嬤歎氣道:到底也是六皇子自己糊塗,斷送了自己的生路


    太皇太後歎了一口氣:哀家查此事為的是打壓一下那兩個,沒有了誌氣,又得兄弟內鬥


    好的給恂兒讓路,沒想到皇帝既直接將後路斷的如此幹淨,哀家倒是小看皇帝了


    這些年皇帝是越來越狠厲了,到底也是哀家老了,力不從心了,事事管不到了,皇上如今這般對自己的兒子


    不定哪日就該對哀家了。言嬤嬤忙道:您定是多心了。”太皇太後道:何來多心,這些年皇帝對哀家


    是何心態你又不是不知,到底不是親生,隔著心啊。哀家這一把年紀了,到頭來真正能倚靠的也沒有幾人


    罷了,分封出去也好,少一個人爭,恂兒也能多一份穩妥,雖說不是清兒親生的


    但到底也是馮家女子所出,這太子的位置,隻能是馮家的血脈。


    南宮內,照容依舊帶著麵紗在五皇子床前照顧著,經徐太醫將新換的藥方碾碎為五皇子敷上後


    五皇子的病情卻實好轉許多,沒有之前那麽嚴重,身上的紅斑點也褪去不少


    再悉心照料幾日想來便可痊愈,這本是好消息,但因著六皇子的事照容依舊心有餘悸


    如此緊要關頭不能再出什麽意外了


    隻等五皇子徹底病愈,那樣就沒有手動的了五皇子了。


    “娘娘?娘娘不好了。”


    錦旋慌慌張張的跑進來稟報,照容小聲道:“怎麽了?”


    錦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照容看了看正在為五皇子施針灸的太醫後


    沒有打攪緩緩退出,待退出外殿後,照容扭著發麻的脖子道:“怎麽回事啊?”


    錦旋立刻將六皇子的事告訴照容。照容一聽也是驚到了


    “皇上是怎麽知道了?”


    錦旋道:“奴婢也不知,許是這件事鬧的動靜太大,皇上派底下人查出來的吧


    皇上要是想查一件事,有的是效力的人


    對於這個說法照容也深信不疑,因著她自己清楚的知道,自己在禁足期間重華宮是有皇上


    派人看護著的,可是皇上這麽做也有些太嚴厲了吧?”


    照容雖然也對六皇子謀害五皇子的事很是氣憤,但終究是心善,又因為袁貴人一直與自己交好的緣故


    想重新給六皇子一個機會,沒想到自己欲隱瞞的事還是這麽快捅到了禦前


    錦旋道:“奴婢也實在沒想到,不過這聖意已下,想來是不會有錯了。”


    照容隻覺得頭有些暈,錦旋忙扶住她道:“娘娘剛出月子,這些天又一直照顧五皇子


    實在是辛苦了,您先不要激動


    李公公說今夜皇上歇在重華宮,有什麽想說的,不如您今晚再和皇上親自說吧。”


    照容頭腦一片混亂也默許了錦旋的話。”


    因為袁貴人是一時氣血攻心暈倒,在太醫們給治療過後沒一會便醒了過來。“


    愉兒,愉兒?”


    剛醒來的袁貴人便心急的呼喚六皇子。“母親,我在。”


    袁貴人猛地一低頭,卻發現六皇子正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


    袁貴人忙起身道:”愉兒,你這是幹什麽,快,快起來。


    你們快把六皇子扶起來。”沒想到六皇子卻甩開宮人們攙扶自己的手道:“都是兒子的錯


    兒子沒有什麽好說的,甘願承受一切,隻是不曾想連累了母親,兒子不孝。”


    一番話後袁貴人才想起自己暈倒的原因,忙對六皇子道:“你父皇說的可都是真的?


    前些日子外麵那些流言蜚語也,也都是真的?真的是你害了你五哥?”


    六皇子麵無表情道:“是。”


    袁貴人見六皇子居然這麽快承認了,心裏一時有些接受不了,差點又暈了過去。”


    袁貴人不可置信的盯著六皇子:那些吉衣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沾染天花之毒?


    六皇子承認道:兒子幼時感染過天花的衣物當時並未全部處理幹淨,兒子私藏著


    是兒子將那些吉衣與那舊衣擱置在了一起,也是兒子親自送給五哥的,天花性毒發易快


    一旦接觸衣物必被傳上,那些衣物根本到不了長樂妹妹手中。”“可你也接觸了,你為何沒事?“


    “兒子事先服用過可抗毒的解藥。””你是何時有這般心思的?”“也是一時糊塗,臨時想的法子


    如今朝堂上立太子風波過甚,可五哥他不肯與兒子一心,兒子何嚐不知道五哥的心思,他麵上無爭


    可心裏,怕是早已謀劃好了一切,兒子是孤立無援的,與三哥而言,五哥對兒子的威脅更大。


    為什麽?你為什麽非要這麽做?”


    “因為兒子不想讓母親再這麽小心翼翼的活著,不想讓自己一輩子如此碌碌無為


    一旦太子被立,就不會再有機會了,兒子一向不被重視,這般光景下兒子想爭上一爭,無論結果如何


    也算是盡力了,倘若不爭,便知能是受人之下,唯命是從,一輩子沒有出路,兒子不想再過


    做人陪襯的日子了,就算不是為了兒子,也為了母親您日後的舒心和好日子,萬人敬仰,在後宮,不再做小伏低


    忍氣吞聲,被人看不起。


    “你糊塗”!袁貴人氣壞了,抬手便一個巴掌給了六皇子:“母親跟你說的話你一句都沒記在心上


    你爭這些有什麽用?母親何時說過自己想要這些虛名的?母親謹小慎微一輩子為的便隻是你啊


    你能一生安穩便是母親最大的幸福和心願,可是,你,你,你有幾條命去害你五哥


    我們就這麽安分守己的過日子不好嗎。你,你為什麽總是如此心高,你要氣死母親嗎?”


    靜兒著急的為袁貴人拍著後背:“您不要著急,有話慢慢說。”


    袁貴人指著六皇子道:“你,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六皇子依舊剛毅:“兒子無話可說,心甘情願。”


    袁貴人隻覺得快要喘不上來氣道:“我們母子自你小的時候便聚少離多


    好不容易等到你成年,如今能踏踏實實安穩的呆在母親身邊了


    本以為好日子終於來了,能這樣守著你,娶妻生子一輩子安穩便足以了,可是沒想到你竟然這般不知足


    不知母親真正的心意,如今好不容易盼來的團聚又要分離,徐州地處遙遠


    再見何其容易?你,你是不讓母親活了嗎?”


    袁貴人將委屈悉數發落出來,痛哭流涕。


    而六皇子聽後雖然一直克製著。但也情到深處,默默的流下了眼淚


    是,兒子知道自己不孝,母親您放心吧,兒子敢做自然敢當,兒子定會在徐州闖出一片天地


    到時候一定將母親接去享兒子的福,再也不會讓母親在忍受這宮裏的折磨了


    隻是母親,兒子不在的這段時間裏您要照顧好自己,不要擔心兒子,便是對兒子最大的安慰了。”


    袁貴人哭泣的看著六皇子,突然一個激靈後喃喃道:“不,你父皇還未定下時日


    還有機會,對,母親去求,去求他們,一定要將你留下


    說罷不顧眾宮人的阻攔連衣服都沒有穿,披著披風,胡亂磯著寢鞋,便跑了出去


    任憑六皇子的呼喊卻如沒有聽到一般。袁貴人很清楚自己的目標,徑直跑到了重華宮


    她知道如今照容受寵和地位,隻要她求情皇上定會給她麵子


    可是卻被侍衛無情擋在了門外。


    袁貴人緊張道:“我找高貴嬪有急事,快,快去給我通傳。


    侍衛們為難道:“貴人還是請回吧。這宮門已經上鎖了,何況今夜皇上在裏麵安寢


    這個時間了衝撞了聖上,奴才們可擔待不起啊。


    可袁貴人哪裏能聽的進去,聽到皇上也在裏麵,頓時感覺又有了希望


    不顧眾人反對,毅然決然跪在宮門外大聲呼喊:“皇上,愉兒他知錯了,您就原諒他吧,皇上。”


    侍衛們一聽頓時急了,生怕袁貴人這麽叫下去真的打攪了皇上和照容,所以一個勁的勸著


    “您這麽叫也不是回事,皇上能不能聽到還是兩說


    更何況您這麽叫下去皇上氣急了更不會聽您訴說了。”


    “是啊,皇上已經下了聖旨,聖意想來是不可能改變的,您或許去求求太皇太後指不定還能勸的動皇上,改變心意


    一聽這話,袁貴人倒是停下了呼喊聲


    “對啊,太皇太後,還有太皇太後。愉兒是他的曾孫兒,太皇太後應該不會不管


    說罷又徑直跑向了慈安殿。


    不知是不是太皇太後會料到袁貴人會來,還未到安寢時間,可慈安殿內已是一片黑暗和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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