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鶯兒這一整晚都沒有停下來過,又是幫著胤禛擦汗,又是給太醫拿東西,隻覺身心俱疲,一直到天亮才得以回去休息。


    她拖著沉重的步伐向門外走去,邁出殿門的那一刻,兩眼發黑,四肢無力,雙腿一軟,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去,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恒悅迅速伸出臂膀,穩穩地扶住了餘鶯兒。


    餘鶯兒心有餘悸,滿是感激地望向他,輕聲說道:“剛才多謝你,若不是你,我今日怕是要摔得很慘了。”


    恒悅等她站穩後鬆開手,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回道:“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而已。”


    “姑娘忙了一整晚,快回去歇息一會吧。”


    餘鶯兒雖然想說幾句話感謝,但身體實在是疲倦,最後感激的看著他,然後離開。


    同僚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等餘鶯兒走遠後推推恒悅,滿臉戲謔。


    “人都走了還在看,是不是喜歡人家啊。”


    “去去去,別胡說。”


    話雖如此,但是恒悅知道,他對餘鶯兒的心思,實在不算清白。


    那日同餘鶯兒第一次見麵,恒悅就覺得自己似乎是一見鍾情了,忍不住偷偷打聽餘鶯兒的事情。知道她曾是倚梅園做苦活的小宮女,吃不飽穿不暖,還要受欺負。好在運氣好,對上皇上出的上聯,才能來到皇上身邊做事。一想到她之前受盡委屈,恒悅就想著對她更好點。


    恒悅和人打聽宮外哪家的點心鋪子受歡迎,買了一堆回來,在兜裏碎了也沒能送出去。這次幸虧一直關注著她,所以才能及時拉住。


    “走了走了,鑫春樓上了新菜,咱們嚐嚐去!”


    同僚摟住恒悅肩膀,拉著他走。恒悅再次回頭看了眼餘鶯兒離開的方向,跟著同僚走了。


    胤禛風寒入體,後宮妃嬪都過來侍疾,雖說是侍疾,但是她們也隻是做些喂藥的事,大部分活都是餘鶯兒她們來做。


    宜修聽說胤禛病了,也是過來看望,恰好當時是餘鶯兒和溪荷兩個在一旁伺候,畢恭畢敬的做事。樣貌不出眾,做事踏實,沒有勾引皇上的想法,對於這種宮女,宜修很是滿意,於是她當場就誇讚。


    “你們二人做事盡心盡力,實乃宮中眾人之典範。在這宮中,最難得的便是如你們這般踏實本分之人。皇上龍體欠安,你們更要用心伺候,切不可有半分懈怠。”


    餘鶯兒和溪荷聽聞,連忙跪地謝恩,齊聲道:“謝皇後娘娘誇讚,奴婢定當竭盡全力伺候皇上,不敢有絲毫差錯。”


    宜修滿意地點點頭,又叮囑了幾句,讓剪秋給她們一人一個荷包作為賞賜,隨後才離去。


    而經過上次之後,餘鶯兒有時候瞧見恒悅,會同他說兩句話,恒悅也終於忍住怯意,把自己特意為她買的點心送出去。


    “這是給我的?”


    餘鶯兒實在有些驚喜,小時候跟著爹四處流浪,填飽肚子都不容易,哪能有機會奢想這種精致玩意兒。後來進了宮,最低等的小宮女,更是不用想。


    恒悅紅著臉沒說話,把油紙包好的點心放在餘鶯兒手裏,半天說不出話。餘鶯兒看著他,忽然覺得手心的點心有些灼熱。


    兩人都沒說話,一個看著點心,一個看著四周。還是餘鶯兒發覺天色有些不早了,想著恒悅再不走就不能離宮。就主動收回手,小聲說了句謝謝,讓恒悅趕緊回家。


    他們的心中仿佛都多了一份別樣的情愫,一種難以言喻的默契在兩人之間悄然滋生。


    很快,經過太醫的醫治,胤禛好了起來。雖然身體上痊愈,但是心裏麵仍是思念著禦花園中的佳人,她的身影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為解思念之苦,胤禛特意命宮中樂師演奏簫聲,悠揚的簫聲在宮殿中徹夜回蕩,卻始終是隔靴搔癢,不得勁兒。


    又一日,胤禛再次讓樂師過來演奏簫聲,他眯著眼睛品茶,靜婉和鴦鯉在一旁站著。


    靜婉仔細觀察著胤禛的臉色,隻見他麵龐上陰雲密布,眉宇間透露出不悅,顯然是心情不佳。想到自己的計劃,靜婉的眼神中閃過一抹堅定。


    於是,她從一旁走出,來到胤禛麵前,雙膝一彎跪了下來。


    “嗯?”


    胤禛注意到她的動作,本來就不悅的心情,更加糟糕。


    靜婉低下頭地向胤禛請罪,恭聲說道:“還請皇上恕罪,奴婢見皇上近來一直憂思,就想著幫助皇上解憂。隻不過事情還沒有確定就一直沒有告訴皇上,今日見您身子痊愈了,奴婢這才鬥膽說出口。”


    “奴婢找到了禦花園中吹簫之人。”


    胤禛本來準備喊蘇培盛把人帶出去,聽到這兒,眼神中瞬間閃過一抹驚喜,顧不得其他,忙開口問道:“你說你找到了那人,是誰?”


    靜婉低頭,語氣平穩地回道:“奴婢去禦花園時,偶然看到了有人在秋千上吹簫,奴婢想著皇上說過一次,就上前詢問。那女子說她是碎玉軒的莞常在。而且……”


    “而且什麽?”


    “而且奴婢還聽到了她與貼身丫鬟的對話,她正是除夕時候和皇上倚梅園中相遇的女子。”


    胤禛聽後,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異常驚喜。不過,他怎麽不記得自己有告訴身邊人在禦花園中遇到佳人,也沒告訴她自己除夕雪夜的事情。胤禛的眼中鋒芒微露,不著急,先找到她再來解決這人。


    “若此事是真,朕自當重重賞賜於你。”說罷,胤禛便起身向禦花園走去。


    靜婉一動不動地仍舊保持著跪在地上的姿勢,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複雜的情緒,唇角緩緩咧開,那弧度越來越大,卻是無聲的大笑,原本秀麗的麵容都有些猙獰。


    玉若啊玉若,你完了。


    當胤禛帶著蘇培盛來到禦花園時,就看到玉若正在和秋千上的甄嬛爭執。


    玉若前段時間受寵,不過因為奉茶宮女的出身,後宮其他人都看不起她,少有人與她交流。她自是心高氣傲,覺得自己受寵,就算是華妃娘娘也是讓著她,沒想到不過一兩個月,如今已失去了皇上的恩寵。


    她心中卻極不甘心,窩著一團火氣,這次來禦花園散散心,沒想到看到了坐在秋千上的甄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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