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熵站在港口邊傷春悲秋時,有什麽東西似乎從她的視野處一閃而過。


    額,什麽東西?


    她定睛一看——是一個人。


    不、不,人本身不是重點,關鍵的是那家夥的身體幾近透明,如入無人之境地在這邊港口飄來飄去。


    更關鍵的是,周圍似乎沒有人能看到他。


    那是個看起來能稱得上大叔年紀的人,他的外表透露出歲月的痕跡,一張頹廢的臉上寫滿了生活的滄桑。


    他對周圍的人的熟視無睹毫不在意,手中握著一本小冊子,筆鋒飛舞,不停地記錄著什麽,嘴裏還嘀嘀咕咕地。根本沒發現不遠處,熵一臉詫異地盯著他。


    對方也有虛化的能力嗎?居然還能不讓別人看見。


    不對,那我為什麽能看到他?


    熵不動聲色靠近他,裝成要買小吃的遊客。


    離得近了,她終於聽到對方在嘀咕什麽東西。


    “……記錄:篩選前一個月,這裏的人完全沒有危機意識,統治者仍未將相關信息告知民眾,這個世界的毀滅幾率目前是89%……切,那不就是必死無疑嘛。”


    篩選?記錄?


    什麽意思?聽這人語氣,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那個人還在感慨:“……唉,好想吃飯啊,該說不說人得到什麽,也會失去一些東西。不能吃飯對我這個生前是個吃貨的人也太殘忍了嗚嗚嗚……”


    生前?


    他已經死了嗎?


    就在熵腦子裏一片混亂時,那個人好像發覺了什麽,突然轉過頭來!


    熵笑著透過他:“……老板,要一份奶酪雞肉卷!”


    “好嘞!5個銅幣!”


    哼,我可是有強大的表情管理能力的!


    那個人盯著她半天才到確信對方不是在看他,而是他側麵的那個小吃店。


    “嚇我一跳!”他喃喃著,“還以為她在看我……也是,正常人根本看不到我們這些靈體——啊~我也想吃奶酪雞肉卷!”


    靈體?


    “……唉,行了,這邊記錄得差不多了,再過幾天記下那裏的情況,這個世界的資料就差不多整理好了。”


    男人望著遠處,熵知道,那邊是災厄之眼的方向。


    下一秒,那個男人就憑空消失了,就像被橡皮擦抹除了一樣,從未存在過似的。


    ……


    “來,您拿好!”


    店家熱情地把雞肉卷遞給熵。


    “……謝謝。”


    她慢吞吞地拿著雞肉卷,一邊漫步,一邊思考,根本沒心思吃。


    經曆過那麽多事,熵可不覺得剛才發生的一幕可以用“見鬼了!”來形容。


    她努力整理頭緒,竭力從剛才那個大叔的隻言片語中湊出有效信息。


    那個人,以前應該也是正常的人類,不知因何變成了現在這種靈體的形態;


    他似乎是在記錄這個世界,明顯知道有些關於大災厄的事,還說什麽“篩選”。


    篩選……難道和教會那邊說災厄是考驗,是一回事嗎?


    而且,看那人的意思,像他這樣的人估計不會隻有他一個。


    怎麽做到的?居然能跳脫出自己的世界,在各個世界裏遊蕩?


    隻是為了記錄嗎?


    他們是有一個組織嗎?


    而且,為什麽隻有她能看到那個人?


    懷揣著這些疑問,熵思緒萬千地回到了旅館。


    -----------------


    “呀,你回來啦,我也才剛回來……今天收獲蠻多的。”


    玦從床上起身,走過來,“你買了什麽吃的?”


    “哦……這個,奶酪雞肉卷。”


    熵心不在焉地把食物給他:“我在港口碰到一個奇怪的人……”


    她把剛才的事告訴了玦。


    玦撥開食物的包裝咬了一口,奶酪與雞肉的香氣充溢在口腔:“這樣啊……這件事太複雜了,超出了這個世界的範疇,先放一旁吧。今天我去教會,又碰到了艾德裏安……”


    他簡單描述了教會那邊的意思。


    “隻剩一個月了,我們的行程要加快了。明天,我們就出發。”


    熵拿起南大陸地圖,指著這座港口後麵的一條路:“就從這裏吧,這條路走,我們能從三級管控區域慢慢地適應裏麵的能量輻射,最後向災厄之眼進發。”


    地圖上將南大陸按照災厄的影響範圍和嚴重程度將各個地區劃分級別。


    從這座港口後麵出去就是三級管控區域,一些冒險者和企圖成為締結者的亡命之徒會在這麽一圈活動,輻射程度是港口這裏的5倍左右,運氣好的話,締結者可以全須全尾地退出來。


    再往裏去是二級管控區域,那裏可以碰見一些意外收獲——比如教會的教石就是從這裏挖掘的多,不過挖掘隻能靠一些簡陋的器械。輻射是三級區域的3倍,就算是強大的締結者進去也需要全身防護,但即使如此,出來後身體也會有不同程度的異變。


    至於一級管控區域……


    輻射是二級區域的約10倍以上,人類必死無疑,從來沒有進去的人出來過。


    最後,就是災厄之眼。


    那裏更不用說了,作為災害的核心,其輻射濃度可以說是有如實質。


    而那裏,就是他們最終的目的地。


    玦:“蘭德爾,如果不考慮我們對輻射的適應過程,僅憑正常人的速度,我們要多久能到災厄之眼?”


    “正常人的話,如果走路需要好幾個月,如果坐車僅需要一周。”


    熵:“……蘭德爾,你的飛行狀態耗費不多吧?”


    蘭德爾:“不多,按照你們現在吸取環境中的能量算,隻需10%我就能切換飛行狀態,載著你們去災厄之眼。”


    好,既然這樣——


    熵搶過玦沒吃完的卷餅,塞在嘴裏,囫圇地說:“我們每到一個管控區域,先適應幾天,再讓蘭德爾帶我們往裏麵飛一段路。一次往複,差不多半個月就能到裏麵了。”


    “另外,”玦補充著,他擦擦嘴角的奶酪,“明早出發我們先去教會把教石取出來,並且讓教會和公司那溝通一下——我們這麽一去,很可能就不會回來了。”


    多麽令人期待啊,如今的他們終於踏在了回家的路上。


    盡管前方或是危機,或是險阻,他們也不會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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