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一向言出必行,不過我也說過,隻要你達不到我的要求,我就會叫你滾蛋,不是嗎?」語畢,她便像雙輕盈曼妙的舞蝶飛離他身邊。


    「莫憂,等我--」李承烈見狀立刻追上去。


    君莫憂可樂了!男人都是這樣的,如果讓他知道對方很愛他,表現得乖巧死心塌地又不會拿蹺,他們就會覺得不夠刺激而不會緊張對方,一旦他發現他並不是那麽容易掌握住對方,有太多的不安定因素存在兩人之間的話,他就會格外在乎對方、緊張對方,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守在她身邊,覺得她像稀有珍寶般可貴。


    所以聰明的女人都懂得別太輕易對男人顯露真心的秘訣,君莫憂機伶得很,當然也深黯這層奧妙。


    經過一番追逐,李承烈好不容易把佳人重新拉回懷抱中,君莫憂順勢靠躺在他懷裏,享受詭計得逞的「報償」。


    「答應我,如果我拉的小提琴夠得上妳的要求,妳就要和我好好配合,每天練琴、練發聲,並配合妳大哥和修羅為妳安排的各種活動,像拍gg、到練習場練唱之類的事。」他又忘記自己是「艾森」了,深情款款的擁住佳人、恣情寵溺。


    君莫憂靈眸巧轉,巧笑情兮的說:「可以,隻要你答應我,無論我到那裏,你都得陪著我。」


    「這--」他當然千百萬個願意,問題是他的臉--


    她明白他的疑慮,「你放心,我知道你是風穀的﹃死人﹄,不方便以真麵目示人,我會負責﹃照顧﹄你的﹃麵子﹄的。」


    「那就一言為定。」


    「成交!」她開心極了。


    這一次,她不會再「重蹈覆轍」了,嗬……


    「對了,妳怎麽會知道我是風穀的﹃死人﹄?」李承烈大惑不解。


    糟!說溜嘴了!君莫憂心頭一驚,連忙強裝鎮定的說:


    「是大哥告訴我的,他怕我太難為你,以你說不出﹃見不得人﹄的理由趕走你。」所謂風穀的「死人」,是專門指那些在外麵這個現實世界已被宣告死亡,事實上卻還好端端活在風穀的那一群人,所以才會說他們「見不得人」。


    「原來如此!」他信以為真,一點也沒懷疑。


    若在平時他一定會起疑,但麵對自己養大、寵愛的她,他顯然是無條件信任。


    殊不知自己從一開始就被人計設得一塌胡塗了!


    *****


    李承瀚和範修羅好象在比誰先趕到忘憂小築,兩個人都是辦完公事就往這兒沖,不過李承瀚還是早到一步。


    發現李承烈和君莫憂不在,兩個人很滿意的相識莞爾--看來他們「名為承烈製造機會,實則幫助莫憂」的計謀進行得很順利。


    「君大小姐挺行的嘛!居然能把承烈騙得這麽徹底。」雖說他和李承瀚以及段忡剛全部和她站在同一陣線,讓她占盡優勢,但就算天時、地利、人和,她自己若沒兩把刷子,再強的盟友和優勢也是枉然。所以他還是很佩服她。


    李承瀚有不同的看法。「或許承烈在潛意識中就沒有過懷疑莫憂的念頭,莫憂才能進行得這麽順利。」


    「聽說那丫頭是承烈撿回家養大的?」他是聽「鬼見愁」段水樓說的。


    「沒錯,承烈把十歲的莫憂帶回君家並說要領養她時,我們都很驚訝,但是我們很快就接受了莫憂,一方麵是因為莫憂是個很懂事乖巧而體貼的女孩子,另一個原因是因為她讓承烈從﹃音樂殺手﹄的悲劇傳說中走出來。」


    「你是說那個在古典樂壇曾盛極一時的﹃凡是和李承烈同台演出過的名演奏家,都會演出失敗、自殺身亡﹄的傳說?」


    一想起那段愁雲慘霧的歲月,李承瀚至今依然為寶貝弟弟抱屈。「承烈的音樂天份是有目共睹的,那些自殺事件說穿了都和承烈沒有直接關係,或許是樹大招風,加上大眾傳播界及古典樂壇的有心人刻意渲染,加上一連串的巧合漸漸的就演變成那樣的傳說。」


    「我也不認為承烈是什麽音樂殺手,就我所知,在法國演藝界也曾發生過類似的事,有個演技非常好的女演員,在日漸走紅的同時,傳出和她共演的另一位女主角都會因意外事故死去或自殺身亡的謠言,後來那個天才女演員就被稱為﹃演員殺手﹄,世人把悲劇發生的原因全部歸罪在那個天才女演員身上,但我不以為然,一個真正有實力的人,應該懂得欣賞並承認別人的實力,如果和一個比自己實力高出許多的人演出,被硬比下去而自信喪失,實力無法發揮時,應該加強自己的實力,而不該逃避現實,死不承認自己技不如人,而以攻擊對方、毀謗對方,甚至自殺好把自己的失敗責任推到對方身上的方式,來保全自己的自尊和地位,雖然音樂和戲劇的本質不盡相同,但我相信在這件事上是一樣的。」


    「我也這麽認為,那些和承烈同台演出失敗而自殺的人,都是一些自私、瞻怯而不肯麵對自己技不如人而失敗的事實的小人,深怕一旦承認自己技不如人會遭世人取笑,失去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地位和成就,所以幹脆以自殺這種小人招術,把自己失敗的責任歸罪到因為承烈是﹃音樂殺手﹄的原因,藉此把自己塑造成無辜可憐的悲劇人物,好保住自己的地位和成就。好比一個人麵對有可能超越自己的對手時,往往會故意惡意的批評對方、毀謗對方、攻擊對方、極力抹黑對方,以便打壓對方對自己的威脅,好保住自己的優勢是相同的道理。」


    「但是承烈卻聽不進去,他始終認為別人的自殺都是他引起的,所以一直非常自責而消沉。」範修羅對李承烈的了解不下於身為大哥的李承瀚。


    「正是那樣,尤其後來還發生娜薇亞事件,對他更是雪上加霜。」


    「tcm那個娜薇亞?」沒想到他還沒找機會問,就不費吹灰之力的得到答案。


    李承瀚繼續說:「娜薇亞曾經是承烈的未婚妻,一個是德國大美人鋼琴家,一個是全能天才音樂家,曾被歐州古典樂壇公認為最適配的才子佳人,承烈卻因為﹃音樂殺手﹄的顧忌,從不和娜薇亞共演,無論娜薇亞如何央求他都不答應,就怕會害了她,但是心高氣傲的娜薇亞卻無視於他的用心良苦,身為鋼琴演奏家的她,和其它演奏者一樣,抱持著:﹃我是不一樣的,我一定能打破音樂殺手傳說藉機提升自己的知名度和音樂地位!﹄的想法,尤其承烈在領養莫憂之後,還親自教莫憂彈琴,娜薇亞就更不平衡,不惜用自殺來要脅承烈和她同台演出,承烈迫於無奈隻好答應,結果悲劇還是發生了,唯一幸運的是娜薇亞自殺沒有成功,但她卻對新聞媒體公開哭訴承烈的不是,一口咬定是承烈毀了她,並單方麵公開取消和承烈的婚約。深受打擊的承烈什麽都沒有辯白,但娜薇亞、新聞媒體和古典樂界卻打落水狗似的窮追猛打,那時承烈幾乎完全崩潰了,整個人呆呆癡癡的,一句話也不說,飯也不吃,誰叫他都沒有反應,正當大家束手無策時,莫憂卻改變了那個惡夢的結果--」


    李承瀚永遠也忘不了那時的情形……


    窗外風雨交加,十七歲的李承烈一個人動也不動的關在自己的房間坐在麵對落地窗的椅子上,除了呼吸,全然沒有人類應有的感情反應。


    十歲的君莫憂推著餐車,悄悄的走進房間,挨近他身邊,跪在他膝前,熱情無邪的望進他冰冷絕望的翡翠綠眸,柔柔的甜笑道:


    「承烈,我已經把你教我的部份都學會了,我現在就彈給你聽。」


    然後她便自顧自的坐到角落的白色鋼琴前,開始彈奏起孟德爾頌的「春之聲」作品,輕度曼妙的樂聲頓時充滿整個室內,把死氣沉沉的空間轉威一片溫柔明朗。


    君莫憂一句話也沒說,隻是一遍又一遍的反覆彈奏著「春之聲」。


    「莫憂--」不知過了多久,像死人一樣的李承烈終於有了反應,他像大夢初醒般,四處搜尋君莫憂的形影。


    「妳在哪裏?莫憂?」


    他終於看到白色鋼琴前的她。


    君莫憂這才抬起頭,投給他一個無邪而天其的甜笑,柔柔的說:「這是你上個星期教我的,我彈得好不好呀?師父?」


    迎著她那童稚的笑靨,他彷佛看見她背後長了一隻純白的羽翼,像純潔的天使般用世上最動人的笑顏,抹去了他滿身的傷痕和痛楚,讓他有種重見光明的感覺。


    「莫憂--」他不顧一切的飛奔至鋼琴旁,用力將她牢牢的摟在懷中,深怕一鬆手就會失去似的。


    君莫憂像母雞嗬護小雞般,用自己小小的手輕輕圈抱著他微顫的腰,水汪汪的眼睛由下往上仰視著他,以春風吹拂似的聲音說:


    「承烈,你不要傷心,我最喜歡你也最喜歡你的小提琴演奏,真的好喜歡,我會努力練琴,早日成為一流的鋼琴演奏者,用我的雙手證明你不是什麽音樂殺手,真的,你相信我,隻要你繼續教我,我一定會替你洗刷冤屈的,所以你不要傷心,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你、都背叛你,我還是不會離開你,永遠都不會,你答應過我,說我們要永遠在一起的,是不是?莫憂一直都遵守這個承諾,所以你也不可以毀約,好不好?」又是一朵如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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