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人不一定靠蠻力。”白歲安道,“我定盡我所能幫你追回失物。”


    或許是看白歲安信念很強,劉員外讓下人退下,留下白歲安於他。


    他適當地放緩了語氣:“這事不是追回失物這麽簡單,單抓賊人當然行,但現在是懸賞令,你要的是在官府的手下將賊人擒獲,這比登天還難!”


    “哦?員外知道懸賞令背後之事?”


    劉員外哼了一聲:“一個鎮上的,有什麽不知道,衙門那群人撅起個腚我都能知道放的是什麽屁!


    也就你們這些小百姓以為天上掉餡餅了,都想來吃這口飯。”


    “我也知道這些事,所以我才揭榜。”白歲安道。


    “你是傻麽?知道還來?”


    白歲安笑道:“員外隻需把自己知道的告訴我,剩下的我自己安排便是。”


    “真不知死,怕是你沒見到賊人,衙門那群人便把你打殘了。”


    劉員外雖一直在潑冷水,後麵還是把自己知道的事都一一說完,到最後,他還強調了一句:


    “我隻是剛好有點小錢,如果你出什麽事了,藥錢我可以分你點,但可別想我照料你下半輩子。”


    白歲安朝他作揖:“員外有心了,但我不會有事的,等好消息吧。”


    從劉員外府上出來,白歲安又察覺到了後方有人在跟蹤她。


    之前跟蹤她的那三人都已經被她用針紮暈了,現在又突然有人跟來。


    要麽是孫員外在她離開後,給衙門的人傳消息了。


    要麽就是劉員外這裏本就有衙門的人守著。


    鑒於劉員外剛才說,自家要求衙門派人來守一下,衙門的人都不願意。


    所以大概率是孫員外傳消息了。


    一樣的方法把人甩掉,白歲安這次沒有把人放倒,甩開把裝扮換回去,便又去了百裏陌的府上。


    這會兒的林容樂已經結束功課了。


    今天白歲安來時他見了一次,之後便沒見過,還以為後娘還在府上,功課結束後便要找後娘。


    找了一圈,問了師父後才知道後娘早走了。


    這會兒看見白歲安回來,小家夥的眼神忽然變亮。


    “娘,師父說你去找活幹了,有找到什麽活嗎?”


    林容樂小跑過來,白歲安順手把人圈住,拍了拍腦袋。


    “找到了,以後來鎮上幹活,還能順便看看你。”


    不想讓林容樂知道具體的細節,白歲安將話題引向別處:“今日感覺如何?學的難嗎?”


    “不難,都是以前知道的字,很快就把意思記住了。”林容樂仰著小臉道。


    “真棒!”白歲安捏了捏他的臉,將人往裏帶。


    “我等會兒要和先生談事,你自個在外頭練功好不好?”


    “好。”


    快到書房,林容樂便自己拐了個彎去院子裏自己忙碌。


    書房門是開著的,白歲安探頭朝裏望去,百裏陌正在標注書籍。


    “回來了?有何發現?”


    光聽腳步聲,百裏陌便能知道來人是白歲安。


    白歲安直接進去,把書房的門帶上,防止外頭的林容樂聽到他們的談話。


    “這事蹊蹺,官府有意捏造出一個盜賊的身份,先是拿孫家的夜明珠做文章,再是真的偷了劉員外那價值幾百兩的草藥,行動軌跡不清晰。”


    百裏陌放下筆,疑惑道:“你是說夜明珠不是被偷的,是孫員外自願交給盜賊的?”


    “是,我剛才分別去了孫、劉兩家探查,孫員外最開始便十分冷靜,且他帶我去過他存放夜明珠的地方,藏得極其隱蔽,門鎖又沒有被破壞過的痕跡,不像是偷的。”


    “會不會是有人接應,偷拿了夜明珠給盜賊?”


    “不會,孫員外說他親眼所見,盜賊一人從藏品閣中出來。”


    白歲安找了個位置坐下,繼續道,“劉員外那邊才是真正的盜賊行竊,失竊者情緒以及敘事方式都符合常理。”


    “而且劉員外說,他知道發布懸賞令意味著盜賊是被衙門保護了,可是孫員外卻無比相信衙門。”


    百裏陌:“這也能看出兩者與衙門之間的關係了吧,我雖然少接觸外頭的人與事,但我都知道孫員外時常捐錢給衙門,關係可以說是極好了。”


    “所以說,衙門那邊給的信息不能全信。”白歲安道,“衙門的人會對揭榜者下手,那定是提前做好了準備,如果明夜我朱員外或者王員外的家,等著我的應該便是偽裝成盜賊同夥的官兵了。”


    百裏陌將收好的地圖取出,再次展開。


    上頭的標注還在,除去朱、王兩家,其餘標注容易遭賊的人家還有四處。


    都是普通人家。


    在了解過這五家人家中貴重之物後,白歲安搖了搖頭。


    “我覺得明晚賊人的目標是萬家。”白歲安道。


    百裏陌猜測道:“因為劉員外家失竊的草藥其實是來自萬家,所以你覺得,賊人要的是萬家手上的藥材?”


    話說出來,百裏陌又立即搖頭否定了這個說法:“藥材何處都可以買到,沒必要大費周折偷。”


    “萬家是專門收購和買賣藥材的,手下定有許多收購渠道,普通藥物定是不少,而稀有些的藥材也能有收購方法,所以劉員外才會去萬家定藥材。”


    不知為何,白歲安想起了之前常安和夜淩澈中毒箭的事情。


    她看著百裏陌,猶豫道:“我似乎,湊巧碰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這是何意?”百裏陌問。


    “今日在衙門門口,我挑挑揀揀,選擇了一個看似背後無人助力的人,如今一下,這人怕是最難搞的。”


    百裏陌托腮,道:“別擔心,你和我說,再難搞的我也想法子幫你搞掂。”


    白歲安輕笑,她確實覺得百裏陌是個靠譜的人,不然也不會聽完李曦那番話後,下車直奔這裏了。


    “這裏附近應該有個專門研究毒藥的據點,我相公前些時日便是外出打獵,不知被誰的毒箭射中,回來後沒多久便癱了。


    前幾日我還在山上發現了一隻中了毒箭的老虎,尋常人打獵定是要些皮肉買賣,定不會在箭上塗毒,任由老虎離開,也是篤定了中毒後老虎會自己死亡,所以沒有追出來。”


    聽完白歲安說的這番話,百裏陌愣了一會兒,呢喃道:“居然會有這事……”


    “所以我懷疑,盜賊的真正目的是要萬家手中的收貨名單,大批量獲取……”


    “不好!”百裏陌拍案而起,“這可能是天璿國餘黨的計謀!之前秘密研毒,最近又是試毒又是要偷藥材,怕是已經把毒研製好了。我們不能讓天璿國餘孽得逞!”


    白歲安麵對突然激動的百裏陌,張了張嘴,卻又不敢說話。


    畢竟,她也算是天璿國的餘黨,而且還算是身份最大的那個。


    如果沒有被滅國的話,原身怕是已經要當天璿國的國王了。


    “我……我一個婦人,一直身居鄉野,也不懂朝堂之事,我想知道,當初我們為何要攻打天璿國?”白歲安問。


    原身以前便是個逍遙自在的人,每日完成功課便出宮殿四處玩樂,隻是聽說自己出生前,千恒國和天璿國便停了貿易往來。


    之後的十多年也沒見出什麽事,後麵突然就說千恒國派兵打過來了。


    那天父母放原身去外頭玩,人在外頭玩著玩著,就聽說千恒國的太子帶著鐵騎踏入天璿國的宮殿,將裏頭的人都屠了。


    於是從那天起,原身變成了天璿國皇室唯一的後人。


    回想起這些事,白歲安有些鼻酸,到底是這具身體的記憶,還是有些代入感的。


    百裏陌冷哼一聲,道:“兩國雖然政略不同,但以前還是能和平共處,隻是沒想到天璿國的人野心這麽大,竟敢往送獻給陛下的補藥內摻毒,害死了先後,不僅不認,之後還揚言要攻下我國的國土。”


    “是天璿國的人先炸了我們的糧草,還害死了我們的大將軍,太子殿下看不下去了,自薦領兵應戰。但天璿國的人心腸歹毒,要死戰到底,用毒害死了我國不少百姓。”


    說到這裏,百裏陌深吸一口氣,悲憤道:“戰事結束後,天璿國餘孽隱藏至深,竟在太子陪太子妃探親時,將人殺害。一家四口,無一生還。”


    白歲安心情複雜,百裏陌說的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


    一個天璿國的人,居然不知道天璿國人做的事?


    她每日上朝,也沒聽過母皇下令攻打千恒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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