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道,本就不對!”


    “從我人族點燃薪火,驅散黑暗開始,我們就對這世道開始說不!”


    “當盡我微薄之力,以為星星之火,助燃燎原之勢!燃盡這世道不公!”


    “以我人族規矩,定天下規矩!”


    ——《瑪法日記·問天尊語錄摘抄》


    經常昏迷的人都知道,輕度昏迷是可以隱約間聽到有人呼喚自己的,但眼皮就是睜不開,做不了任何動作;而重度昏迷,有人說和喝酒斷片一樣,但南宮神劍和筆者都不清楚,隻知道隱約聽到周邊有人驚呼,隨後,就完全喪失意識了。


    陷入昏迷中的南宮神劍,隻感覺自己時而浮向雲端,時而如在怒海狂濤中顛簸的小船,時而如臨深淵下墜至萬劫不複……


    但這些,南宮神劍都無暇理會了,他盤坐在無邊際的黑暗中,思考著。


    我現在是什麽狀態?難道又是某種如夢魘般的幻境?


    為什麽我現在會坐在這?沃瑪教主那一擊,連蜀將軍都扛不住,更何況我這小卡拉米,所以沒必要整個幻境來炮製我。


    那麽,我現在是死了嗎?死亡之後就如這般坐著看無際的黑暗,那也太無趣了些。


    這般想來,死亡確實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畢竟,就這麽短短一會,南宮神劍就已經感到內心的焦躁了,更何況死亡看起來是一件長期而又無法逆轉的事,想想往後要看這黑暗到地老天荒,就膈應。


    早聽說在問天尊翻譯的異空間典籍中,有一個名詞,叫做“小黑屋”,據說是利用人性,將一個人關在狹小的空間內,沒有外界信息傳遞,沒人交流說話,哪怕一隻螞蟻都沒有,在這種非暴力的極端永恒的環境下,心誌不堅的人12個時辰不到就會精神崩潰,哪怕是心硬如鐵的好漢,也撐不過半個月。


    南宮神劍越想越覺得心浮氣躁,不行,哪怕是死亡後的寂滅,我也要走出去。


    這無際的黑暗空間,分不清上下左右,心念所至,便能360度漂浮遊走,南宮神劍甚至體驗了一把螺旋鏢式旋轉行走。


    黑暗中,沒有時間概念,南宮神劍就這麽不知疲憊的走著,不知春秋幾何,也不知日月輪轉。


    心中隻念著一件事:我要活著走出去。


    沒給母親報仇,沒找到失蹤的父親,還有遠在王城的姑娘,怎麽著,也要再多看她一眼。


    ……


    瑪法新曆2013年1月15,元宵。


    比奇,王城,吳氏將軍府。


    鈴蘭看著南宮神劍安靜的模樣,心中有些酸澀,距離辭舊行動結束,已經過去二十幾天,比奇王城行動中,擊潰沃瑪森林殘留的獸人族勢力,滅殺幾乎整個沃瑪一族的有生力量,最後以餘秋水擊散沃瑪教主的投影分身畫上句號。


    人族大勝。


    期間,年方十六,初入辭舊才堪堪17級的南宮神劍,作為最耀眼的一匹黑馬,自然引起人們的的密切關注。


    而今,這如流星劃破天際的黑馬,在沃瑪教主一擊之下,閉上了那雙星眸,雖然問天尊請來了天尊第五弟子,最擅長醫術的藥天尊,也僅僅恢複了他肉體的創傷,而神智,卻一直不曾清醒。


    藥天尊曾輕歎一句:魂丟了,找回來,難如登天。


    鈴蘭手指,輕輕滑過南宮神劍的臉龐,眼圈有些微微泛紅:


    這就是話本上所說的,生死離別嗎?心真的好疼啊!


    窗外,傷勢已經完全康複的吳愛戢,看著皚皚冬雪,忍不住伸出手,去掌握這隨風飛舞的六邊形精靈。


    “南宮神劍他,還是沒有蘇醒過來嗎?”


    身邊的吳念慈問道。


    “沒有,他現在的狀態很奇怪,身體的創傷早已經恢複,但是精神波動卻微乎其微,藥天尊說這是失魂的狀態,什麽時候能醒,誰也說不上。”


    吳愛戢看著掌心融去的雪花,話語中對南宮神劍的未來,充滿了憂慮。


    “南宮神劍好像就是一個謎團,要不是藥天尊說起,還真不知道,邊陲小村落的南宮神劍,居然和問天尊關係如此密切!”吳念慈說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要不是南宮神劍那日對沃瑪教主的咆哮,誰又能知道,看著陽光開朗的南宮,十年前居然還有那麽一出悲劇。”


    “姐,你說為什麽人族高層,會同意給魔神提供祭品呢?”


    “祭祀大典。總的來說,還是人族勢弱,否則,又豈會有貢獻自己的族人供給這些魔神作祭品的慘劇發生!”


    “那如果祭祀失敗,我人族不同意提供祭品呢?”


    “那魔神就會屠村滅族。”


    “但我總覺得,哪怕爭鋒失敗了,自己提供族人給魔神做祭品,這是不對的!以少數人的犧牲,換取大多數人的短暫平安,這,不對!”


    吳念慈看著倔強而憤慨的弟弟,突然發現,以往沉迷廚藝鬥雞遛狗的小孩,已經是個大人了。


    吳念慈想起問天尊以前說過的一句話,喃喃說道:


    “這世道,本就不對!”


    “從我人族點燃薪火,驅散黑暗開始,我們就對這世道開始說不!”


    “魔神和獸人族,皆視我等為圈養的血食,我人族先人,有渾渾噩噩自縛雙手者,亦有奮起舍命一擊者;有為博魔神一笑而向同族舉牧羊鞭者,亦有為人族承續奔走搏命者。”


    “自卑微中成長,世道規則對我等本就不公,那又如何!”


    “當盡我微薄之力,以為星星之火,助燃燎原之勢!燃盡這世道不公!”


    “以我人族規矩,定天下規矩!”


    吳愛戢怔怔的看著自家堂姐,像是第一次認識一般,這等話,自小對自己皮鞭教育的老爸,都說不出這番話來,莫非我姐被什麽鬼祟附身了?


    “看我作甚,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每天隻想著廚房鐵鍋燉大鵝!”吳念慈看著吳愛戢這眼神,就知道這小子心裏在想什麽,鄙夷的說道:“這話,是問天尊入碧落賦時,對幫主說的。自那之後,外界還傳出了一些魔改版本。”


    “啊?這意思還能有啥說道不成?”吳愛戢聽著正文熱血沸騰,渾然不知,評論區往往才是大神出沒的地方。


    “嗯,大部分幫眾都以這段話為匡扶人族,反抗魔神的指導信念。問天尊成尊之前,有這麽一句‘出門靠朋友,打架靠群毆’,來形容他但有所求,一呼百應的幫眾基礎。”


    “至於其他版本,你還是別去過問,都是一些極端分子魔改的,比如‘以我規矩,定天下規矩’,還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燃盡人族不公,諸公隨我共舉’這種要造反的!”


    “……”吳愛戢愣了愣,卻發現,魔改版本,貌似也不錯啊,聽著好霸氣!


    吳念慈看著這堂弟眼裏那莫名的光芒,心中暗道:壞了,這孩子不會有什麽壞心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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