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隔了幾百米,但林初能看得出那道身影絕不屬於他們中午投放的那些任務者中的任何一個。


    有可能是原住民。


    在這樣的認知驅使下,林初立刻加快速度朝那道人影靠近。


    然而在她飛快靠近以後,她卻發現,先前她看到的那個人消失了。


    她到的時候,正好看見原本密密麻麻包裹著整棟大樓的爬山虎,在一扇窗戶口處敞開了一條縫。


    而她正巧目睹了那條縫逐漸合攏。


    爬山虎會給人開門?


    那個人住在這棟樓裏?


    疑惑浮上林初的心頭,她有些難以置信地走上前,想要查看情況。


    可如同中午她第一次觀察時一樣,在她靠近的時候,爬山虎的葉子向上翻起,向她擺出了防禦和觀察的姿態。


    爬山虎還搞上區別對待了?


    就在她無奈自嘲的時候,空中隱隱飄來一股腥甜的味道。


    身為法醫,林初絕不會判斷錯,這是鮮血的味道。


    地平線上的太陽隻剩下半截,此時又位於大樓的東麵,光線昏暗,初來乍到她隻注意到了爬山虎敞開的那條縫,而此時,聞到了血腥味的林初順著味道的來源看去——


    很快,她在爬山虎的葉片上看到了星星點點的鮮血。


    而它那肥厚的綠色葉片,此時似乎正在酣暢淋漓地吸食著葉片上的紅色液體。


    一分鍾過後,眼前的爬山虎上,哪還有鮮血的影子。


    但林初卻覺得,它的葉片似乎更加的繁茂了。


    兩個字在她的腦海中緩緩浮現。


    獻祭。


    以鮮血為祭,獲得爬山虎的認可。


    可是然後呢?


    那些人就這樣生活在這棟樓裏,出入全靠鮮血獻祭?


    帶著滿心的疑惑,林初從空間裏翻出第一個世界矮瘦的屍體。


    當時為了避免引起馬岩那夥人的懷疑,這具屍體被她收到了空間裏,因為包了彩條布放在角落,她一直忘記處理。


    有空間的時空靜止功能,矮瘦的屍體還維持著剛剛死亡時的溫熱,正好能派上用場。


    果然,她剛把屍體拿出來,她就察覺到周圍空氣的躁動。


    腳下的樹冠開始搖晃,前方不遠處的爬山虎也開始搖晃葉片,似乎在表達對她剛拿出來的屍體的渴望。


    林初拿出一個空瓶,在矮瘦的傷口處取了點血,立刻將屍體重新收回空間。


    腳下榕樹的躁動逐漸平息,而前方的爬山虎還在不斷搖晃著葉片。


    看來,對榕樹吸引力更大的是人的血肉,單獨的一點點鮮血它似乎還不放在心上。


    林初將手中裝有鮮血的空瓶靠近爬山虎,將瓶子傾斜,鮮紅色的液體緩緩傾倒在了上麵。


    她前方的爬山虎就像是見到了人間美味一樣,迫不及待地迎上前,開始吞食。


    林初借著手電筒的光亮,看見爬山虎的脈絡像是人的喉嚨一樣,有律動的在吞食著她給的血液。


    然而直到它們把上麵的血液吞食幹淨,也沒看到它們對她敞開一條縫,放她進去。


    是她給的不夠?


    就在林初想要再次拿出矮瘦的屍體放點血時,爬山虎後方的窗戶發出了動靜。


    她立刻關掉手電筒離開窗前,找到一處死角躲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看到一隻手掌從爬山虎後麵探出了小半截,上麵似乎有液體在往下滴落。


    熟悉的腥甜味再次飄入林初的鼻尖。


    過了約莫一分鍾,她看見爬山虎竟然慢慢敞開了一條縫隙,露出了裏麵的那道人影。


    那就是她先前在遠處看到的人影。


    那是一個有些瘦削的女人。


    她尖尖的臉上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嘴唇也慘白如紙。


    而她握在爬山虎藤蔓上的左手還在往下滴落著鮮紅的液體。


    她的肩上背著一個大大的雙肩包,裏麵似乎被塞滿了東西,顯得有些臃腫。


    她艱難地從窗戶裏向外翻。


    好不容易翻越而出,卻腳下一軟,摔在地上,鮮血滴落在榕樹的樹冠上,引來了微微的晃動。


    很快那幾滴鮮血就消失了。


    成功從樓裏出來,女人立刻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根帶血的繃帶,將自己還在往外冒著血珠的手掌綁了起來。


    隨著她的離開,爬山虎原本敞開的那條縫又漸漸開始合攏。


    女人將繃帶綁好,伸手從地上撿起剛剛沒背好掉落在地上的雙肩包,嘴裏念念有詞:“我得趕緊回去,彤彤還等著我呢……”


    她一抬頭,卻發現自己前方不知何時站著一個人,嚇得她腳下一軟當即坐回了地上。


    “你好,我想請問一下,你知道郊嶽村嗎?”


    “你……你是從哪冒出來的!”女人見眼前的這個人似乎沒有歹心,隻是個問路的,她坐在地上深吸了幾口氣,有些驚疑未定地問道。


    林初指了指自己來的方向:“我是從那兒來的,天黑了可能看不太清,嚇到你了。”


    女人收拾好心情,重新從地上站起身,林初卻發現她的步伐有些踉蹌。


    “郊嶽村,我好像聽人說過,但我自己沒有去過,不知道那裏怎麽走。”


    說完,女人戒備地看著她,雙手緊緊護著自己背在身後的背包,同時雙腳快步往東麵挪動。


    “我看到你剛才從那棟樓裏出來……”


    林初話音未落就被女人打斷:“我包裏全是給我女兒治病的抗病毒藥,普通人吃了沒用的,你就別想了,我沒有東西能給你。”


    見她誤會自己的意思,林初隻能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同時搖頭:


    “我沒有想找你要東西的意思,我隻是想知道郊嶽村怎麽走,你剛剛進過這棟樓,能不能告訴我這樓裏還有沒有其他人,我可以去找其他人打聽。”


    女人聞言,有些怪異地看了她一眼:


    “你在想什麽,這樓裏怎麽會有人?城市裏早就斷電了,這些大樓被爬山虎包得嚴嚴實實的,進出都是問題,怎麽會有人住在這樓裏。”


    她說完這話,就見林初看了眼她包裹著繃帶的左手,麵色多了幾分不自然。


    “我這是迫不得已,正常人誰會願意天天割自己的手。”


    見麵前莫名出現的胖男人依舊跟著自己,女人抿了抿唇提議道:


    “你要是想找人問路的話,不如跟我去城外的工廠,那裏有不少人,搞不好會有人知道你說的那個村子怎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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