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吃過午飯,掐著時間,約莫一點半,就從庇護所裏出去,打開了房門。


    客廳裏,穿著一身單衣的卷發阿姨正在收拾餐桌。


    而原本躺在門邊上的老楊,此時已經自己回到臥室的床上。


    楊芊芊的房門依舊關著,但此時的她坐在餐桌邊上,身上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就像披著一床被子一般。


    她手裏正拿著湯勺,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碗裏的稀粥。眼睛不時往南向的主臥裏打量。


    聽到開門聲,客廳裏的兩人都扭頭看向她。


    隻見她頭發有些淩亂,麵色卻並不蒼白,身上簡單罩著一件灰白色的衛衣,下身穿著一條咖色工裝褲。


    一點也不保暖的樣子。


    楊芊芊眸子微縮,瞪著林初,眼底寫滿了驚訝與質疑。


    卷發阿姨見她這樣出來,瞪圓了眼睛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一遍,見她沒有任何的瑟縮與不適,臉上逐漸浮起了真切的笑容。


    “大侄女,你醒啦!”


    “嗯,這一覺睡了好久。”


    “頭還疼嗎?”卷發阿姨殷切地看著她。


    林初搖了搖頭:“好像已經好很多了,也不怕冷了。看來淋雪還真有用。”


    聽到林初這麽說,卷發阿姨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快來快來,我正好煮了一鍋粥,老楊不吃,鍋裏還剩了點,我熱一熱盛出來給你吃。”


    林初見他們還能做飯,不由對做飯的工具感到十分好奇。


    她沒有拒絕卷發阿姨給自己盛粥,畢竟她現在的人設是一個昏睡了一天一夜的人,一天沒吃東西,再拒絕喝粥,顯然是不合理的。


    見林初在餐桌旁坐下,楊芊芊向著遠離她的方向挪了挪,神色冷淡。


    林初隻當沒看出來,她已經看到廚房裏的電磁爐,便隨口問道:“家裏還有電做飯?”


    按說官方停了供水,燃氣和供電也支撐不了多久才對。


    楊芊芊攪著碗裏的粥,顯然心情很不好。聽到林初的問題,卻依舊淡淡開口:


    “我們這裏以前經常停電,我哥就給家裏弄了一套太陽能發電係統,現在靠著太陽能發電,每天還能做做飯燒燒水。”


    意思就是官方的供電也停了。


    林初點點頭,“你哥哥很厲害。”


    楊芊芊點頭過後,抬頭打量了她幾眼,最後試探性地問她:“你不冷?”


    林初搖頭,“不冷。”


    楊芊芊的眼神愈發的複雜起來。


    這時,卷發阿姨已經端著一碗稀粥從廚房裏走出來了。


    “你表姐淋了雪,發過燒,已經有了耐寒體質,當然就不怕冷了。就你這倔孩子不聽勸,現在披著這麽個大棉被,還冷得要死。”


    說著,她把手上的稀粥放到林初麵前,笑盈盈地看著她,“大侄女,快吃吧。”


    卷發阿姨做飯時的動靜,林初都有聽見。


    剛才她在廚房裏,也確實是在盛粥,沒有其他的動作。


    林初用勺子舀起一勺子粥,塞進了嘴裏。


    粥很稀,沒幾粒米,就跟喝水一樣,林初很快就把一碗稀粥喝完了。


    一旁的楊芊芊也端起碗一口氣將粥喝完,抹了一把嘴,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向門口。


    “死丫頭,你幹嘛去!”


    “我出去一趟。”


    楊芊芊也不多說,穿上一雙加絨靴子,又從邊上的架子上拿了圍巾和帽子就出門了。


    林初見狀,回屋裏拿了一件牛仔外套,套在身上,扭頭跟卷發阿姨打招呼。


    “姑姑,我也出去一趟。剛剛到這裏,我出去認認路。”


    聽到林初這麽說,卷發阿姨不知想到了什麽,笑眯眯地點頭。


    “也對也對,你們啊都是年輕人,好溝通,你去幫我勸勸芊芊。”


    “她那孩子倔,鐵了心不加入我們,我實在是沒轍了。”


    林初不置可否,隻是微微點頭,在門邊找到自己昨天穿的鞋,穿上後便出了門。


    等她追出去的時候,楊芊芊正在雪地裏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還未走遠。


    林初雖然有發熱衣,但外麵的溫度到底還是太冷了。


    她剛走出樓棟,就被撲麵而來的寒風給凍著了。


    但她忍住打哆嗦的衝動,隻是跺了跺腳,便向著楊芊芊的方向快步走去。


    楊芊芊聽到身後的動靜,回過頭來。


    看到是她,不由站在原地蹙了蹙眉,隨後抬頭看了一眼二樓。


    “我說,‘表姐’,你未免也對我媽太忠心了吧。連我出門你也要來監視?”


    林初扭頭,順著她的視線看向二樓,便看見卷發阿姨站在陽台上,麵帶微笑看著她們。


    看她回頭,還抬手和她打了招呼。


    林初回了她一個招手,便又回頭看向楊芊芊。


    “我初來乍到,想出來逛逛。你比較熟悉這附近,如果有空,可以帶我逛一逛。”


    楊芊芊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現在也不下雪了,她對自己暫時沒有威脅,便輕點了一下頭。


    “行吧,我要去找我同學,你要是感興趣,就一起來吧。”


    這個時候要去找同學,想必是關係很好的那種。


    林初有意多接觸接觸這個世界的情況,便跟在了楊芊芊身後。


    等走出了卷發阿姨的視線範圍,楊芊芊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我給你的熱水,你沒喝。”


    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林初輕笑一聲,沒有作答。


    楊芊芊也不在意林初的回答,她自顧自地說:


    “你是來給我媽做說客的吧,你最好告訴她,死了那條心吧,我是不會相信所謂的耐寒論的。”


    林初見她緊緊咬著牙關,不由問道:“為什麽不信呢?姑姑不是淋完雪就耐寒了嗎?”


    楊芊芊聽到她的話,不由扭頭飛快地瞥了她一眼,眼底有淡淡的嘲諷和一絲看不明的情緒。


    “你也說了,她是你姑姑。”


    不是我的媽媽。


    她在心裏默默補充。


    話未說盡,但林初卻聽懂了她的潛台詞。


    也就是說,如果被雪蟲成功入侵,那麽那個人,就不是以前的那個人了。


    但很顯然,這個世界還有很多人不清楚這一點,不然不會有那麽多人相信淋雪耐寒論。


    兩個人很快就走到了楊芊芊同學住的小區門口。


    小區的門衛保安早就已經散了,此時可以隨意進出。


    但自從楊芊芊走進小區以後,神情就有些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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