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裏,是幾個身上長滿了黑色魚鱗的人。


    之所以稱為人,是因為他們還保留著人類的特征。


    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這些五官都還擁有正常的功能。


    但除此之外,他們身上的皮膚,已經全部被魚鱗所覆蓋。


    林初拿著照片往後翻,後麵的幾張照片上麵,有些人還沒有完全被魚鱗覆蓋。


    仔細觀察過後,她發現他們最初開始長魚鱗的位置各不相同。


    並沒有從上到下、從左到右的規律,而是……


    “他們都被大黑魚咬了?”


    林初細看照片,終於發現,那幾個剛剛開始長魚鱗的人,在魚鱗覆蓋的地方,有不規則的疤痕。


    和昨晚吳特助身上的咬痕,極其相似。


    王銳麵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林初翻看完照片,又接著看那幾張資料。


    上麵標注了每一個長魚鱗的人的被咬時間,和開始長魚鱗的時間。


    基本上都是在被咬24小時左右,以傷口為中心,從內向外開始生長魚鱗。


    長魚鱗前,人體會出現高熱症狀,傷口潰爛膿腫。


    傷口及其周圍的皮膚會逐漸變成青灰色,有些發癢,情緒會變得有些暴躁……


    林初仔細將資料看完,忽略腦海中跳出的提示音,她抿了抿唇,抬頭看向王銳。


    “吳特助今天恢複得如何?”


    “劉醫生今天回來以後,給他做了一個詳細的身體檢查,他的傷口,目前都在愈合,沒有要長魚鱗的跡象。”


    也就是說,昨天晚上她下狠手,把吳特助變色的皮膚挖掉,在目前看來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劉醫生說,1號基地那麽多人被咬,沒有一個幸免,吳特助這次是特例,他必須上報到1號基地,才能解救更多的人。”


    林初點頭。


    “如果這個方法切實有效,確實應該早點讓上麵知道。”


    看到林初並沒有反對劉醫生上報,王銳鬆了口氣。


    來之前他還擔心,林醫生看著不像是願意摻和事的人,有可能會對劉醫生的決定不滿。


    沒想到她答應得如此爽快。


    林初並不知道王銳腦中的想法,她依舊在思索魚鱗的事情。


    “1號基地這些長魚鱗的人,在症狀最初的時候,都沒有去找過醫生?”


    見林初這樣問,王銳搖頭歎氣。


    “林醫生,你有所不知,1號基地是目前華夏最大的基地,幸存者人數有30萬人之多。”


    “雖然1號基地已經是設施最完善的基地,但現在末世來了,大家都為了混口飯吃艱難生活。”


    話說到這兒,林初已經明白了。


    那些長魚鱗的人,都沒有條件就醫。


    有不舒服就靠自己的身體硬扛。


    等發現長魚鱗,已經來不及了。


    想到吳特助昨晚的慘狀,林初不由蹙了蹙眉。


    “照片上這些人,現在是什麽情況?”


    “他們……極度渴望水,不少人控製不住自己,一心想跳進水裏。”


    這是……


    要變成魚了?


    “1號基地就任由他們跳水裏?”


    聽到林初的疑問,王銳連忙擺手。


    “最早的幾個,基地沒有防備,後來治安隊上報以後,基地就派人把他們都撈起來,統一安排了特殊病房,照看起來了。”


    林初知道,說是照看,其實大概率是圈禁起來,做研究了。


    “他們是否存在攻擊人的傾向?”


    “這倒是沒有,就是越到後麵越離不了水。”


    “對水的需要,可以說是到了狂熱的地步……”


    林初又向王銳了解了一些魚鱗人的特性,後者一一為其解惑。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王銳聽到她道謝,連忙擺手。


    “林醫生,是我們基地和官方要感謝你。”


    “吳特助的病例上報到1號基地之後,可能很快就會來人找你了解治療手法,劉醫生讓我轉告你,讓你先做好心理準備。”


    林初曾經也是體製內的人,對於這一套行事方式,她很了解。


    “我明白了,你們放心,如果1號基地來人,你們可以隨時過來找我。”


    得到了林初的保證,王銳放心了不少。


    他看了眼窗外逐漸落山的太陽,起身告辭。


    “時間不早了,今晚還有暴雨,我就先回去了。”


    末世可不興留人吃飯的那一套,林初非常幹脆起身送客。


    目送著王銳淌水走出樓道,林初正要關門,卻聽前者一拍腦袋,叫了一聲:


    “哎,我這豬腦子,怎麽把這事給忘了。


    林醫生,你先別關門!”


    林初停下關門的動作,看著王銳從快艇上拎著兩個大黑桶走上樓梯。


    “你說要9桶泥,我一次帶不了這麽多,這次就拿了4桶,其中有兩個桶還是找李市長借的。”


    王銳黝黑的臉上滿是憨厚的笑容。


    林初沒想到他竟然真把自己隨口說的話記在了心上。


    “謝謝你,王隊長。”


    她的這番道謝,是發自肺腑的。


    她讓王銳在門外稍等片刻。


    自己將4桶淤泥拿進屋裏,交給係統後,又在空間裏翻出了一包無字塑封的麵包。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後,林初拎著四個已經空了的桶,打開門,將桶還給等在門外的王銳。


    等人將桶接過之後,林初又將手中的麵包塞進了他的兜裏。


    “這……”


    雖然林初速度快,但王銳也看出她給的是食物。


    在這世道,食物是很珍貴的,王銳下意識想要拒絕,卻聽林初說:


    “這是勞動交換。”


    說完,也不等王銳反應,便將大門關上了。


    門外,王銳提著4個空桶回到快艇上,從兜裏翻出林初塞給他的麵包。


    是小包裝的牛奶吐司麵包,他數了數,裏麵有整整5片切片。


    看上去鬆鬆軟軟的,不用嚐就知道比基地裏發的那種幹巴的要好吃得多。


    回去可以給女兒加餐了。


    想到女兒的笑容,王銳打心底感謝林初。


    想到林初那二十幾平米的大露台,王銳決定,下次再來的時候,要多給林醫生送幾桶淤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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