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元澄坐在一旁,也從飯碗裏抬起頭來,隻見這位長得文質彬彬的,還朝著他微笑了一下。


    齊元澄眯著眼感慨了一下齊家的基因,但想了想自己也算是占了便宜,便又低了頭專注吃東西。


    齊三爺向來受齊老太爺偏愛,齊大老爺不將這事放心上,齊大夫人卻是不怎麽樂意的,故而一餐飯吃的氣氛平平。


    飯後自是各回各院,齊大夫人也沒同幾人客氣,早知道三房要來,這會是連安置的宅子也尋好了。


    錢是老太爺出的,地方是大房找的。


    隨行的東西早就在下船的時候由家中下人搬了過去,現隻等人入住。


    宅子在南三街的洞子巷裏,屋子不大,但勝在風雅,原是一戶富商的,走的急,東西留了大半,如今添添補補將要用的也都找齊了。


    齊子鈺聽到提到南三街的時候怔了一下。


    南三街麽……


    齊子鈺坐在馬車裏,看著窗外,有些出神。


    京都的一切仿佛都很熟悉,離開好似就在昨天。


    但在外頭幾年,重返這京都,似乎又有很多地方變了樣。


    比如更為繁榮的東岸碼頭,又比如……曾經待了很久的南三街。


    原先的南三街也比較清淨,有好幾條巷子,較為出名的是戶部巷和雨花巷,住了邱家和李家。


    現如今府邸仍存,隻是少了人氣,清淨就變了味,成了荒涼,反倒沒落了。


    難得有人搬進來,坐在街角的老頭還往這瞧了一眼。


    這附近,幾年前抄了好幾家,有人傳風水不好,索性又搬了幾家,隻剩下一些固執戀舊的老臣。


    如今的新貴分布城中各區,以東區居多。


    齊子鈺轉眼看了看老頭頭頂的那顆樹。


    雖然正是冬日,整棵樹看上去光禿禿的,但從它枝幹,不難看出曾經的繁茂程度。


    還有幾支枝椏攀入了旁邊人家的院牆內。


    靠著街的,是個西園子邊的偏院,齊子鈺知道這宅的正門開在另一邊南麵的戶部巷裏。


    即便門庭幽深如此,來客依舊絡繹不絕,當年的邱老自有這樣的聲望。


    齊子鈺坐在馬車裏,看著一串的院牆自眼前而過,眼眶微微模糊。


    但所有的情緒終究不能展露,她望了望馬車頂,待轉過臉,同齊子儀說話的時候神色依舊如常。


    洞子巷離這不遠,往前行一段就到了。


    新宅子不大,雖比不了滄州的老宅,但該有的也都有,還帶著一個花園。


    齊元澄吃多了積食,來找齊子鈺,準備拉了她去逛一逛。


    到的時候,門閉著,十春守在外頭……


    而裏頭齊子儀正有些忐忑的看著齊子鈺。


    齊子鈺在寫字。


    她將自己從前的喜好,各類習慣,一條一條,羅列的整齊。


    齊子儀看了她半晌,問:“這樣真的沒問題麽?”


    “有問題的,我之前提醒過你。”齊子鈺聳聳鼻子。


    齊子儀不由噤聲,片刻又咬牙道:“我知道,但……眼下也沒辦法了。”


    “嗯。”齊子儀顯然是被逼急了,齊子鈺點頭:“你自己決定吧。”


    這事她還真是沒法替人參謀。


    那是前幾日的事,那時幾人都還在船上。


    也許是真察覺到了鄭北闕的不對勁,齊子儀找到了齊子鈺,將一個紅漆匣拿給她看。


    “前幾日,鄭家表哥給了我這個,我不懂他的意思。”


    齊子儀將盒子拿過來的時候,齊子鈺就注意到了,匣子的短扣是樞紐狀的,兩條小魚頭尾相接的造型,匣麵上刻有魚戲蓮葉間的圖案,樣子別致。


    齊子鈺看著眼熟,撐著腦袋想了想才記起,這不是當年老哥找人替自己打的嫁妝麽。


    齊子儀沒有再給她思考下去的機會,打開了盒子,開口道:“九妹妹同他熟一些,不知是否明白他的意思。”


    齊子儀原要將這東西退回去,可想到鄭北闕幾日裏的行為,總感覺懸心,便想到將這個給齊子鈺看看。


    不巧真是找對了人了。


    齊子鈺往裏瞧了瞧,看到了幾根她從前用過的舊琵琶弦。


    都試探到這份上了?


    齊子鈺嘖嘖感嘆,這樣的事也就鄭北闕能做出來了。


    看來他對那枚金印真是在意。


    怎麽回事?


    還能怎麽回事,將齊子儀誤作了她唄。


    這樣蹊蹺的事原說出去沒人能信,但鄭北闕向來出格,要不從前也不會跑去當了道士。


    再加疑心又重,一個大寫的機會主義者。


    遇上楚鈺回來的情況,不好好確認,根本不是他的性格,畢竟當年她手上拿著金印呢。


    說到金印,又是另一件事了。


    那日她從邊攬營中出來的時候,身上就帶著這東西,據說能號令十三軍,十分威風。


    至於十三軍是什麽?


    這個麽……她也不知道。


    總之是老爹給的,她便也好好放著。


    邊攬早也知道這東西,也不知道怎麽想的,還給她編了根紅繩讓她掛著,齊子鈺一度以為他腦子壞掉了。


    不過她那時候也是破罐子破摔,別人不說,自己也懶得問。


    話說回來,那些流浪的日子裏齊子鈺還真見過鄭北闕,還見他與人講道,可笑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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