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熱熱鬧鬧的,‘一家人’圍在飯桌前,飯香菜香酒香,應有盡有。


    隻有某人孤獨的坐在小板凳上,連沙發都坐不上。


    還好於姐有點良心,把一盤涼菜往他那裏推了推,不然他晚飯就可以喝西北風了。


    “小於,你不用照顧他,他自己會吃。”陳月容熱情的招待於甜甜,又把涼菜挪了回去。


    某人抬起的筷子緩緩落下,老媽這就是故意做給他看的,根本就沒有想讓他吃的意思。


    “小顧,之前的事情阿姨都聽說了,是小塵對不起你,阿姨替他向你道歉。”


    她認為當著某人麵道歉才有誠意,不給他吃菜也是做給顧雲汐看的,算是給人家的一個態度。


    陳塵自然也不難看出來,不然剛剛就下樓抽煙了,他不走,老媽的話才有意義,哪怕這是染姨故意製造出來的誤會,他也得憋著,不然老媽肯定要急眼。


    他現在就想知道染姨葫蘆裏麵賣的什麽藥,這麽做意欲何為。


    顧雲汐連連搖手,她還被蒙在鼓裏,以為陳阿姨說的是以前小塵經常欺負自己的事情,“阿姨,小塵沒有對不起我,他以前其實很好的,我當時也有很多不懂事的地方。”


    越描越黑,陳塵無奈的捂住老臉,以前是哪個以前,是分手以前還是從現在算的以前,要是分手以前確實可以這麽說,但老媽認為的肯定是從現在算的以前,那他渣男無異!


    他料想的沒錯,陳月容果然誤會,自己兒子以前什麽樣子自己難道不清楚嘛,就是小混蛋一個,她同事的女兒都不放過,這閨女實在太心軟,到了現在都要維護自己家中的小混蛋,那小王八蛋何德何能遇到這麽好的姑娘,她此時更加生氣,冷冷的眼光瞥了某人一眼。


    “閨女,你別這麽說,阿姨聽了心裏難受,小塵以前什麽樣子,阿姨知道,罪孽啊,他怎麽就那麽混蛋。”


    這聲閨女把顧雲汐說的有些傷感,這麽多年來,她還是第一次聽見這麽親切的問候,自己母親都沒有這樣叫過自己,眼角不由得有些泛紅。


    目睹這一切的陳月容氣得牙癢癢,恨不得手刃了自家兒子。


    誤會持續加深,某人欲哭無淚,染姨還在一旁風輕雲淡,他恨恨的盯著染姨,勞資這段時間沒有得罪你吧,該工作工作,也算聽你話,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


    一些話憋在心裏,越憋越難受,又不能離開,心裏的那個苦悶隻有他自己知道。


    “閨女別哭呀,你這樣阿姨心裏更難受了,我現在就打死他個小混蛋!”


    說著就要起身,嚇得某人下意識的跟著起身。


    顧雲汐手忙腳亂的攔住她,抹了抹濕潤的眼角,“陳阿姨,你別誤會,我隻是想起了家裏的事情而已,和小塵沒有關係。”


    陳月容再次感同身受,她以前也是一個人孤苦伶仃過來的,握著顧雲汐的小手拍了拍,“閨女,阿姨知道你是個好姑娘,以後一定不會再讓小塵欺負你,阿姨給你保證!”


    “阿姨,他現在對我很好,沒有欺負我,在深城的時候,他經常給我送飯吃,還幫我洗衣服呢。”


    送飯吃是真的,洗衣服則是編的,目的就是幫某人洗白。


    陳月容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看了一眼自家兒子,“真的?”


    顧雲汐連連點頭,“當然是真的,我工作上遇到的很多難處都是他幫我解決的,有其他人欺負我,還是他幫我擋下的。”


    陳月容眉頭皺得更深了,聽這閨女的意思,家裏的小混蛋好像還糾纏著人家呢,不然幹嘛這麽又是送飯又是洗衣服的,男生給女生洗衣服關係可不一般呀。


    “陳阿姨,你就不要再責怪小塵了,他現在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不信你問染姨和甜甜,他現在很努力在工作的。”


    陳月容目光落在蕭若染和於甜甜身上,兩人也是附和。


    “小塵現在改觀很大,洗腳店都不怎麽去了。”


    “小塵經常幫我和雲汐解決十裏茶韻的困難。”


    “......”


    三人都這樣說,她也不得不信,可那小子前幾天還說要繼續混蛋下去,難道是騙自己的?


    要是這樣,可就為難了,那小子要是真的改邪歸正,自己可就要鄭重考慮他的婚姻問題了,是選小顧還是小於,有些讓她頭疼,兩個閨女都是好姑娘,自己也都很喜歡,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舍得做選擇。


    但從小顧剛剛的言語中也能聽出來,小塵好像更偏向她,小於沒有說洗衣服的事情,也沒有人說幫她擋其他男生的事情。


    她的眉頭皺來皺去,那是相當掙紮。


    一直都在觀察形勢的陳塵也大概猜出了老媽此時的心理狀態,估計是覺得自己能夠回頭是岸,又要為自己考慮終身大事。


    飯後,陳塵下樓,蕭若染緊隨其後,顧雲汐兩人則是被陳月容拉著繼續聊天。


    他順手掏出打火機。


    “哢嚓哢嚓。”


    一縷火光浮現,緊隨著嫋嫋青煙。


    “呼~”


    隨著他吐出一口濁氣,頃刻間白霧四散。


    蕭若染默默跟在他的後麵,噠噠噠的腳步聲帶著節奏,她自己玩的還挺嗨。


    “今年還沒有下雪哎。”她突然出聲。


    陳塵沒有搭話,繼續往前走,直至走到公園休閑椅處坐下。


    翹著二郎腿繼續吞雲吐霧。


    蕭若染挑了挑眉頭,坐下拿過他嘴裏的煙蒂丟在地上踩滅,然後撿起來扔進旁邊垃圾桶。


    “沒完沒了,半盒都沒了,小心把自己抽腎虛。”


    他斜過腦袋,高冷片刻後緩緩開口,“我年後要去旅遊。”


    “去哪裏旅遊?”


    “和你無關,隻是告訴你一聲。”


    蕭若染自然知道他這是在和自己耍脾氣,“我知道了,前段時間確實太忙,旅遊休息也不錯。”


    風聲蕭蕭,周圍綠植的枝幹發出嘩啦啦的響聲,富有節奏的演繹著冬的交響樂,僅有著光腿神器的蕭若染微微感到冷意,往他身上靠了靠。


    “生姨氣啦?”


    “沒必要,反正你做什麽決定都不會和我商量,打電話隨手就掛,信息全當眼瞎。”他現在是真的有點生氣,感覺染姨越來越霸道。


    察覺到他情緒的蕭若染貼近他的臉頰,輕輕點了一下,“姨又不會害你。”


    “兩碼事,你現在霸道的過分,我最近明明沒有做錯什麽事,大過年的你這麽整我,回到久違的家不是溫暖而是責備,我特麽和小顧談戀愛那會兒也不渣呀......”


    他嘰裏呱啦道盡心中委屈,特麽的,這次不是裝的,是真的難過了,情緒明顯驟然低迷,連哭腔都快整了出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蕭若染趕緊扯了扯身子將他抱入懷裏,“好啦好啦,姨抱抱。”


    “你滾啊,氣死勞資了,沒你這麽欺負人的,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繼續當我的浪子,逍遙快活,也沒女人欺負我。”


    “姨真的知道錯了,現在就告訴你原因好不好?”


    “我不想知道,這日子過不了,年後我就繼續當浪子去,‘鹿緣’還有十裏茶韻我一個都不管了,不幹了,誰愛幹誰幹去,吃力不討好,都特麽欺負我!”


    某人也是幹脆擺爛了,去特麽的神馬原因,勞資不伺候了,大過年整這出,誰能受得了。


    事情的發展有些超出蕭若染的預料,不免有些慌,小塵子這次委屈過頭了。


    “姨這時候供出來若染是為了你好,不然你年後就要遭殃,淩阿姨前些日子偷偷摸摸來了一趟深城,連甜甜都不知道,專門和容姐談起了你們兩個的事情,兩人都看好你們。”


    某人顧不得難過,虎軀一震,什麽情況,淩阿姨和老媽特意聊了他們的事情?


    “她們說了什麽?”


    “還能是什麽,終身大事唄,容姐當時都想敲定這樁婚事,還好被我攔下,不然你等著淩阿姨和容姐同時找你聊吧,但我總是要給容姐一個合理解釋吧,隻能推出小顧,僅憑初戀的身份根本震懾不住容姐,容姐對甜甜的情感是半個女兒,雲汐怎麽比?我也隻能添油加醋。”


    聽完染姨的解釋,他頓感頭皮發麻,要是淩阿姨和老媽同時找上自己,那恐怖場麵,想想都頭皮發麻。


    “容姐和淩阿姨的關係你也清楚,如果不能讓容姐猶豫,那後果你應該清楚。”


    嘶,老媽如果認定了於姐,還取得了淩阿姨同意,那他絕對會被天天催婚,還要被老媽強行幹預生活,最重要的是老媽現在和大姐她們處的關係還不錯,她們就會成為老媽的監控,處處監視自己,他要是敢和小顧走近,老媽敢直接殺入大學將他帶走。


    “呼!”


    比起這個恐怖後果,他覺得著點委屈好像也不算什麽,起碼還是個自由人,老媽礙於選擇困難,隻要自己不表態,她暫時也不會幹預自己。


    “臭小子,還覺得委屈嘛,年後還要做浪子嘛?”


    他裏麵換了表情,“我最最最最最親愛的姨姨,人家想死你啦,這幾天做夢都是你,要親親要抱抱。”


    這變臉的速度讓蕭若染嘴角直抽抽,但考慮到他最近確實有些難受,現在還臨近過年,就對他說的那些話既往不咎。


    “真的是,姨會害你嘛,也不動腦子想想。”


    “哎,但你確實掛我電話了呀,你當時為什麽不解釋?”


    “你那說話的語氣跟我爹似的,姨不要麵子呀?”


    “短信呢?”


    “你還好意思說短信,誰給你的膽子句句自稱勞資,有這麽問話的?”


    “當時生氣嘛,好啦好啦,都過去了,誰也別提,大過年的要開開心心的。”


    “......”


    回去的路上,他牽著染姨的小手,染姨靠著他的肩膀,跟熱戀情侶無異。


    “你年後真要去旅遊?”


    他把胖子的事情告訴了染姨,她含笑道:“你倒是有那麽兩分熱心腸。”


    “我朋友不多,胖子算一個,那貨找個女朋友不容易的。”


    “你也確實該幫幫人家,以前可沒少欠人家人情,黑鍋不知道替你背了多少。”


    “......”


    回到家裏,老媽還在和小顧兩人喋喋不休,他瞅準眼色過去刷鍋洗碗,打算刷點好感。


    染姨哪裏舍得讓他一個人這麽辛苦,在一旁幫助打著下手。


    收拾好一切,老媽三人剛好聊完。


    陳月容對陳塵兩人使了個眼神,兩人跟著來到染姨家。


    “今天正好你染姨也在,你自己說說吧。”


    蕭若染眨了眨眸子,感覺需要表明自己立場,順著容姐的話,對著陳塵說道:“說說吧。”


    他撓了撓的腦袋瓜,故作不懂,“說什麽?”


    陳月容皺起眉頭,“先說你打算什麽時候浪子回頭?”


    他還想繼續和老媽打太極,“我之前不是說了嘛,回不了頭。”


    見自家兒子還不老實,陳月容默默拿起旁邊的掃把。


    見老媽要動真格,他連忙躲到染姨後麵,“染姨救我。”


    “你出來!”陳月容眼神冰冷,掃把頭指著他,“以前你什麽樣媽不管,但是以後,你必須給我上岸!”


    “媽,我不相信愛情啊!”


    “你個負心漢有什麽資格這樣說?!”老母親都要被氣哭了,聲音顫顫巍巍。


    眼瞅著這樣不行,他又立馬改口,“那你也得給我一點時間適應吧。”


    “適應多久?”


    “畢業。”


    陳月容:“......”


    她忍著怒氣說道:“畢業是你做出選擇的時候,從今天開始,你就不準在外麵沾花惹草,老老實實跟著你染姨工作,我會讓你染姨時刻監督你!”


    “若染,你以後看著他,他要是再敢像以前那樣,你就告訴我,老娘打斷他的腿。”


    蕭若染微微頷首,“放心吧容姐,這個任務交給我,一定看好他。”


    陳月容意味深長的看著自家兒子,“小顧和小於都是好姑娘,別去傷害人家,盡快做選擇。”


    老媽終究是走上了逼宮的道路,但這也是目前最好的結果,起碼沒有指著其中一個讓他下決心,現在還有周旋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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