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大樓後院,茶屋休息室,裏麵坐著七八位老者。


    “不說唐耕天了……”


    納蘭老太悄悄話說著,突然猛得抬頭,拿煙杆捅了捅站在身邊耳語的老管家老福,大聲的神神叨叨起來:


    “哎,唐耕天這個要飯的家夥拐走了我弟妹,照顧的很好啊……肚子裏可是有納蘭家的種啊,是我弟弟納蘭青雲的孩子啊……這麽說小唐平是我的侄兒了?他娶我兒媳了是不?那她是豆豆爸爸啊……小福啊,別愣著啊,趕緊去找豆豆,跟豆豆說唐平是白亦的親爹,她倆這關係...這關係是親兄妹……”


    “不是這麽算關係的,他們不是親兄妹。”管家老福輕輕推開老太婆的煙杆,很是無語道。


    下麵,七八位白發蒼蒼的老頭老太們,倆倆的靠坐在軟榻上,要麽盤腿打坐,要麽閉眼養神兒,心裏暗罵納蘭老太無恥的表演……


    你這個90多歲的老太,裝什麽裝糊塗病?


    又把60多年前的事情搬出來了?


    之前,納蘭老太和管家,倆人悄悄說著話,這會兒生怕他們這些老家夥們耳背,聽不到聲音,嗓門清亮著呢。


    就算是真事兒,大家都這麽大歲數了,誰願意聽你們家的破兒啊?


    我們這些人都90多歲了啊,圖也是圖個耳根清淨啊,其它的事情,根本沒興趣聽。


    天冷地滑,咱們一把老骨頭了,可經不住摔倒啊,夜色也不早了,趕緊交易完雷擊木,大家都走人得了。


    “老夫人...他倆不是親兄妹,豆豆母親也沒有再嫁,都是謠言,豆豆母親跟唐平是普通朋友關係,唐平已經結婚了……”老福笑著說著,偏頭對在座的客人,露出尷尬的堆滿褶皺的笑臉。


    之前說唐平的事情時候,倆人是悄悄話說的,老福也總算知道了唐平不是納蘭家的人。


    這個疑問,在老福心中纏繞了大半個世紀了……


    但是,老太說豆豆時候,卻是大聲說了出來。


    老福知道,自家的老夫人裝糊塗病,是要拖延雷擊木的交易時間了。


    本來說好今天交易的,但是也不清楚,老太為什麽拖延交易。


    但是,也不能往豆豆母親身上扯啊,你這不是壞人家的名聲麽?


    豆豆母親也都60來歲了,這整的……


    “哦?我記得,我兒媳和唐平在我兒媳家裏睡過……”納蘭老太裝著思考的模樣,低著頭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老夫人,您記錯了……是唐平去您兒子家裏睡過,忘記了?那是30年前的事兒……不是睡兒媳……”管家老再湊近一步納蘭老太,說道:“豆豆母親沒有再嫁……”


    “沒有再嫁麽?可惜了……我這個兒媳很不錯的,要不,嫁給咱倆的孩子?可好?”納蘭老太說著,想了很久說:“咱倆孩子一定會喜歡我這個兒媳的,你說是不?咱倆孩子都50多歲了,還單身……我這個當老媽的……”


    “夫人,咱倆沒有孩子,那是您跟老爺的孩子……我是小福啊,不是老爺……”老福70多歲的老臉紅透著,輕輕地拿起毯子給納蘭老太蓋著膝蓋,說:“您甭操心您兒子的事情了,他都60來歲了,會照顧好自己的,您今天累了,早點休息吧。”


    “他一個60來歲的小老頭,能照顧好自己麽?他……”


    話沒說完,輕鼾聲從納蘭老太的鼻子裏傳了出來。


    “老夫人睡著了,要不明天?明天……”管家轉過身,走到客廳中央,雙手疊放著微微欠著身,露出了為難之色。


    在座的客人們,見老太睡著了,麵麵相覷之後,隻好無奈的起身,在隨從的攙扶下離開。


    他們可是一把老骨頭了,很渴求千年雷擊木,用來治療關節疼痛或者其他病……他們也相信千年雷擊木能驅邪除惡,給自己帶來祥瑞和幸運……


    老人家信這個……


    他們今天可是帶來了難得的各種稀缺玩意兒,說好今天交易來著……


    這整得隻能改天再來了。


    客人一走,老太偷偷睜開眼睛,歪頭看著屏風外,對管家招了招手。


    老福小跑過去,埋怨道:“我說老夫人,您以後裝糊塗,可不要扯上我啊……我這都一把年紀了,這要是傳出去,假的傳出去都變成真的了。”


    “你20歲開始跟我,跟了我50年,說出去咱倆清白,誰信?”


    “你可別啊,咱都一把老骨頭了,不能開這種玩笑。”


    “好了,不逗你了,你都70來歲了,這心態可不行啊,不要激動,小心血壓上升。”納蘭老太說著,放下腿下地。


    管家麻溜地伸手扶著她,“知道了知道,您這是要去哪裏?時間不早了,還是早點休息吧。”


    “睡不著啊,去藥庫看一看。”納蘭老太說著,挺直了腰板,背著手向前走著,“豆豆的病應該有希望了,但是,那個人想要全要雷擊木,咱去看看庫房,應該有多餘的……”


    “是有希望,豆豆保姆給我來過電話,我去看了下沐浴藥湯,的確是不簡單……”


    “你跟那個保姆是不是有一腿兒?”


    “別,老夫人啊,您別亂說,我這心髒啊……”


    “那你總找她幹嘛?”


    “我是管家啊……”老福老臉一紅地說著,攙扶著納蘭老太的胳膊,“以前是犯過錯誤,現在,我這把年紀了,哪裏會啊。”


    “小福啊,你現在不行了?我記得上回,上回咱倆什麽時候來著……”


    “我,我……30年前……”老福褶皺的臉又堆積出幾條褶皺來,委屈地看著比自己臉上皺紋還少的納蘭老太,“不要再說啦……”


    “30年前啊……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當了60年寡婦了,你也不行了?”


    “咱不聊這些好不?”


    “行行,你叫人把豆豆用的藥湯,咱倆去看看這藥浴湯到底有什麽特別之處,送到藥園裏去吧。”


    “早就安排好了。”


    “那咱們走吧……小福啊,我感覺,最近感覺啊,身子越來越好了。倒是你……”


    “知道了知道了,晚上我給您撓背背。”


    “嗯,走吧。”


    納蘭老太走著,又說道:“那年,你給我撓背背,然後……”


    “不聊這個不聊這個了,嗬嗬……”老福說著,輕輕推開了門,“小心地滑……”


    老福也知道,納蘭老太為什麽今天話這麽多,而且這麽喜歡開玩笑,那是因為豆豆的病有希望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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