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一旦城池陷落,她絕不逗留,以最快的時間捲走了城內輜重糧糙,兵戈鐵器,緊接著,揣走官署大印,她立即拍拍屁股沖向下一個城池。


    線路曲折,不按常理出牌,未陷落的城池日日膽戰心驚,糙木皆兵,一點風吹糙動,便如臨大敵。


    明明按照一路推進的戰火路線,今兒輪到我家了,可等了大半夜,鬼影都沒有。


    相反的,本以為自個兒還沒那麽快輪到的,可一眨眼,這奔襲而來的人馬從哪裏來的?這寒光鐵衣,銀槍威赫的將軍又是從哪裏的!?


    措不及防,兵敗如山,打一半,投一半,乖乖送上官署大印,交上剩餘的糧糙馬匹,求得城中百信的一點安寧。


    索性,這先頭部隊打的凶,可素質不錯,不動百姓一簞食,一瓢飲,即便耽擱夜宿一晚,也絕不拆屋搶占,打擾百姓的生活。


    天不亮,她便率先離開,等到戚保大軍姍姍來遲,迎接他的又是一座空空如也,防守皆無的空城!


    軍心泄軟到了極點,他們躊躇滿誌,懷著建功立業的心拚殺疆場,可到頭來,竟然像傻子一般,從一座空城奔赴另一座空城!大軍行軍的速度太快,糧糙輜重的速度漸漸跟不上了,它們被甩在了後頭。


    軍營之中從三餐飽腹,變成了兩餐稀粥,最後竟成了果腹勉強,譁變躁動蠢蠢欲動,內憂外患,矛盾一觸即發。


    終於,戚保的怒火在平武城徹底爆發了!


    平武城是一座小城,可它因為毗鄰京畿要道,幾乎是西邊入京的城防門戶,故此防控嚴密,高牆累築,更有要金湯城之稱。


    可就是這樣一座城池,不過一個晚上,幾盡奔潰。它不是敗在攻城擂戰,也不是輸在鬆懈輕敵上,隻是敵人太過狡詐,也太過無恥。


    竟能利用鄰近高山的山勢,用一人那麽大的紙鳶承載士兵,趁著夜色滑翔而下,準確無誤的直接墜入城中!


    平地作戰,守城戰的優勢已堙沒一半,再加銀槍將軍武力神勇,非凡人所敵,以一擋百並非誇大其詞,這麽一相較量,孰勝孰敗自然知曉無疑。


    毫無懸念,等戚保的大軍殺到之時,儲備豐厚的平武城再次被洗劫一空,除了兩眼巴巴,疑惑不解的老闆姓,一顆米糧也沒給他戚保剩下!


    一聲怒吼,戚保恨恨帥了馬鞭,大聲道:“監糧官何在!”


    “屬、屬下在……”


    肥頭大耳的末卒小吏穿著粗布衣衫從隊伍後頭跑了過來,隨著他一塊出現的,還有拿著大掂勺的灶鍋師傅。


    “本王問你,軍中存糧幾何,還夠士卒幾日之用?”


    監糧官兒擦了一把汗,這個數字早就存在他的心中,他無時無刻不緊張著,忐忑著。


    他祈禱前頭攻占城池後會有餘糧救濟,又或者後麵隴西的援糧會及時趕到!


    可日子一天天過去,希望卻一次又一次的落空。心中的數字一點點減少,終於到了禁戒線上,不得不說了。


    捧了捧手,他實情相報:“回王爺,不足兩日……可若每日一頓,皆以稀飯分發,或許還可撐足五日”


    長嘆一聲,戚保皺起了眉頭,擺了擺手:“不可,軍中人心不穩,值此當口不能如此,你照著平時的量分發,不用為此掛心”


    監糧官聞言,心中巨石落地,暗自慶幸,幸好王爺有主意,若真是這般一日一頓,還都是一碗清湯見不了幾粒米,挨揍的首當其衝便是他。


    “屬下鬥膽,隴西援糧何時可至?原本說是十五日,可現下已……”


    “十五日至涼州,如今大軍遠在平武,押送需稍待幾日”


    “是”


    ……


    一時靜默無言,心思不定,不好的預感盤旋話語之中,監糧官不敢口出忌諱妄言,戚保更不會自鎩信心,所以,對糧米的擔心,誰也沒有真正說出口。


    直到斥候策馬來報,才真正落地砸坑,為這一場遠征討伐,添上了生死休憩的大難題。


    “報——”


    忽聞信報聲,戚保迅速扭身看去。


    “報告王爺,隴西送糧隊在蟒山遇伏,遭人劫堵!三十萬石糧食盡歸敵手,送糧隊伍全軍覆沒,唯有一人活口衝出重圍,奔赴涼州送來信報!”


    140 無邪軟肋,戚保屠城


    一時靜默無言,心思不定,不好的預感盤旋話語之中,監糧官不敢口出忌諱妄言,戚保更不會自鎩信心,所以,對糧米的擔心,誰也沒有真正說出口。直到斥候策馬來報,才真正落地砸坑,為這一場遠征討伐,添上了生死休憩的大難題。


    “報——”


    忽聞信報聲,戚保迅速扭身看去。


    “報告王爺,隴西送糧隊在蟒山遇伏,遭人劫堵!三十萬石糧食盡歸敵手,送糧隊伍全軍覆沒,唯有一人活口衝出重圍,奔赴涼州送來信報!”


    “……”


    監糧官的臉一下煞白,他身邊的灶廚更是一手抖,砸了握在掌中的大掂勺。


    戚保瞳孔緊縮,泛出無邊的黑色正一寸寸吞噬理智的清明,他顯然已遊走在爆發的邊緣,眼角讓怒火燒得通紅。


    “何人所為?”


    一字一頓,平鋪直敘的質問,不如發號施令時那般氣勢洶洶,斬釘截鐵,可就是這樣的口吻,沾染地是壓抑已久的滿腔怒火,它扭著從心底裏躥出,像蓄勢待發的烈焰毒蛇,冰冷了血液,在地上迂迴遊弋……


    斥候灰頭土臉,顴骨高突,更襯著他眼珠圓碩。


    他抿了抿幹燥起皮的嘴唇,猶豫思量了許久,方道:“來人獵裝短打,皆乘騎挽弓,看架勢本以為他們是山中獵戶,隻為了打獵而來。可一見送糧隊,他們便不分青紅皂白砍殺搶奪,形同強盜,還留下話來,若要此糧,得……”


    “說下去”


    “得讓王爺親自上土司衙門跪取!”


    斥候說完便噗通一聲跪倒地上,他雙手撐地,將屈辱深深叩在了塵土之中。


    果真是葉家!


    “豈有此理,王爺絕不可能屈尊降貴行此荒唐之事,不過是彈丸之地的宣慰使,老土冒一個,口出狂言,大言不慚,待我大軍殺至,莫說他一個宣慰使,便是保持朝政的戚姓閹人,也不敢……”


    說到最後,聲音細弱蚊蠅,監糧官簡直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天下都知戚家父子恩斷義絕,無論是當年閹子進京充作質子,還是晨陽門政變,父子兵戈喋血,一樁樁矛盾早已成了解不開的玲瓏死結,將父子情誼徹底葬送。


    可除了當事之人,又有誰知道其中因由?


    好在,戚保心思陰沉,並未拘泥監糧官的口舌之失。


    他的怒火捆縛著內心咆哮不止的殺氣,捏在馬鞭上的手指驟然收緊,狠絕厲色在眼孔中翻滾——


    逼至絕境,休怪他禽獸無情!


    戚衛的忍氣吞聲,戚保的沙場磨礪,使他對土司衙門的嘲諷奚落不屑一顧!若是雙膝及地便能求來那三十萬石糧米,他為何不做?


    可事實並非如此,這是戚無邪給他的局,一個猜心算策,押上身家性命,江山權柄的賭局。


    若果無竭在薑檀心的身上,一旦放她回京,京城便再無攻陷之日,他戚保即便掃平葉家,將他們拆成零碎,又有何用?不過成王敗寇,永世不得翻身。


    但要是薑檀心隻是誘餌,真正的無竭在葉家校場兵營,那麽他放棄了糧米,破斧陳州孤注一擲,就算在兩日內攻占下京城,不用等他喘息過來,葉家的陰兵瞬間便至,那時候的他,哪還有換手的力氣?


    真當砧板上的魚肉,任由宰割。


    如何選擇,是生是死,這是戚無邪最為殘忍的手段。


    一場殺戮死亡,如果由敵人賦予,那麽戰敗死去,不過是技不如人,命不如人,解脫釋然投胎去吧。


    可如果是自己選擇,一半權赫江山,一半地獄枯骨,贏了僥倖,輸了如何?


    後悔,是比恨意更能誅心的東西。


    怪不了天命,恨不了敵手,隻因為自己的抉擇,在當初選擇了一條通往死亡之途的路!


    這是戚無邪一番布局的水到渠成,送給他,也贈給飄搖凋零的九州戰局。


    “王、王爺?”


    監糧官兒還在為自己的賤嘴惴惴不安,他在一邊心驚膽戰地觀察著戚保的臉色,隨著他的陰晴不定,牽動內心。


    深思一斷,戚保猛然回神,心口激盪的心緒齊齊湧上喉頭,匯成一口血痰,卡在了喉嚨之間。


    他瞪大了雙眼,弓起了要背不停咳嗽,搜腸刮肚,抓心撓肺,幾乎要把內髒一塊咳出來。


    “王爺!王爺……”


    見戚保馬背咳血,不遠處的將領紛紛策馬上前,從馬鞍上滾下,伏在了他的坐騎上,將人扶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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