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檀心所在戚無邪的懷裏,望著眼前通往岩壁深處的深鎖吊橋,沉下了浮躁的心。


    空穀風聲一路陡峭而上,悶沉之音到了岩壁頂端,成了尖細的鶴鳴聲,若在九重寰宇外的高山山,怕是有一番仙風道骨、羽化登仙的雲繞景致。可一旦將場景挪到了地淵之中,這風聲轉眼成了滲人心魄的梟鳴鬼嗥聲,透著濃密的死亡氣息,誘著紅塵世人一腳踏進了貪婪地獄。


    深深吸了一口發涼發苦的空氣,薑檀心一手拉上了身側的鐵鏈扶手,一腳踏上了咯吱作響的木板。


    木板被風幹成塊,她十分懷疑它們能不能承受人身的重量。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猶豫萬分,身下是發紅髮黑的血池,周遭圍繞著從山體fèng隙透出的冷風,可即便是這樣,她的步子仍十分果斷,並非膽大肥膩,隻不過身後那抹緊隨著的溫度,讓她如此“有恃無恐”!


    走到了吊橋中央,橋身開始微微晃蕩起來,木板嘎嘎作響……


    薑檀心秀眉一顰,握著鎖鏈的手緊了緊,抬步邁上了一塊看似結實一點的木板。


    喀嚓一聲,腳跟失力,心下知道不好,可再收腳已是來不及,整個人像滑脫的小魚兒一般從fèng隙空當鑽了下去!


    尖聲一叫,勾起了所有人的心。


    花間酒一把推開擋在麵前的葉空,繞過太簇,他一改方才初上吊橋的小心翼翼,將木板跺得梆梆直響,從一路從後頭追了上來,沒多想就伸手就去拉她!


    戚無邪背脊一擋,回絕了花間酒多餘的好意,他冷冷一眼,扭身投去了一個並非善意的眼神。


    順著戚無邪的手看去,花間酒啞聲相對。


    看著這傢夥優哉遊哉的跟在小丫頭的身後,卻不想他比任何都緊張她的安全,保持著最好的距離,滿心滿目都是她。


    在她有危險的剎那,早先一步的手早已攬在了她的腰間,在薑檀心滑脫下落的前一刻,他已將人給救了回來。


    試問原因,其實也不難料想。


    戚無邪的心高氣傲,卻很尊重薑檀心的選擇。


    他明白小丫頭的心思,她並不想做拖累他的累贅,亦或是處處需要人保護的小白兔。


    與其用強硬的態度將她攏在身後,不如讓她做想做的事,什麽不用多說,也不用多做,跟在她的身後護她周全便是。


    花間酒長眉一皺,訕訕收回了伸了一半的手,不著痕跡捋了捋額前四散的碎髮絲,尷尬一笑:“我膽子小,後頭若有危險偷襲,我豈不是死得很慘?不如讓我第一個走?”


    戚無邪冷笑不語,薑檀心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好意回絕:“不用,都走到這裏了,我繼續,你若害怕,走在葉空的前頭吧”


    葉空聞言挑了挑眉,很是大方往後退了一步,擺了一個請的姿勢,大有一副容人四海的氣度胸襟,隻不過表情並不怎麽讓花間酒舒坦就是。


    他哼了一聲,矜嬌著仰起脖子,大步走到了葉空麵前,桃花眸半眯,露齒一笑:“承謝好意!”


    “客氣客氣”


    葉空也不跟他多廢話,抬手推了一把他的肩膀,催促著他跟上戚無邪的腳步。


    ……


    幽深遼曠的空間,四壁回聲,滲透著墨汁般得黑,直到一道如雷劈裂的岩壁fèng隙展露眼前,薑檀心才穩穩踏上了另一端的岩壁平台。


    掏出火摺子吹了吹氣,點燃了防風油燈,薑檀心回過頭問道:“從這裏出去是哪裏?”


    “馬淵獻的頭頂之上”


    戚無邪抬手,攀上了她的腕口,遊走著既涼薄的溫度,握上了她的指尖,將她手中的防風燈拎在了自己手上。


    勾唇淺笑,風輕雲淡的拋擲,甚是無謂。


    一抹艷色紅袍率先隱入岩fèng之中,cháo濕沾黏投下明暗深淺不一的光影,一點一點由黑暗吞沒了他整個孤傲背影。


    即便有那麽一站悠悠油燈送出的一點光,薑檀心邁步走進之時,還是覺得自己走進了一片虛妄的黑暗。


    “我、我什麽都看不見”


    伸著手去夠前頭的人,戚無邪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帶走了唯一的光源,將她拋在了一個未知的世界,寒意滲骨,不辨生途。


    方才在水下他不見蹤跡的無措之感再度回來,薑檀心必須得承認自己失敗了,在沒有戚無邪的日子裏,她能夠獨當一麵,當一個遊走利益往來,手段jian詐狠辣的妖女,可再回到他的身邊,一點溫度的失去,也讓她的心無處安放。


    依賴感其實早已紮在骨子裏。


    摸索著四周無邊的黑暗,薑檀心有些急躁,她不由疾步往前走,卻被腳下突起的石子絆了一下,來不及扶住什麽牆壁穩住自己的衝撞勢頭,她已然撞進了一個微涼的胸膛,被他攬在了懷中。


    一股熟悉的冷香入鼻,她安下心來。


    薑檀心揪著他的衣領,很害怕他又無緣無故的失蹤,等聽見身後太簇的腳步聲傳來,方追言相問:“怎麽滅了燈?這裏好暗,什麽都看不見”


    “……恐怕這裏的岩壁上塗了一層鮫人脂,可以吸納世間所有光源,即便是這裏此刻點滿蠟燭,你我的眼前仍會是一片黑暗”


    薑檀心微微詫異,手下抓得更緊了,她想不明白,說是地宮皇陵,該有的規模她至今也才見過一個靈殿而已,可兇險的群魔亂舞,岩壁的飛簷走壁,吊橋的步步驚心,隙洞的詭異暗黑她倒是統統嚐了遍!


    越到後頭越發詭異起來,一陣從fèng隙中鑽過的冷吹恰好吹過她發麻的頭皮,激起一戰慄。


    太簇的步子就在身後,花間酒罵咧咧地嫌棄聲也近在耳邊,葉空的銀槍在地麵劃拉出的細微響聲……


    好在,大家都還安全。


    鬆弛了繃緊的後背,感受到太簇的腳步逼近,感受到他把手搭在了她的肩頭。


    薑檀心順勢回頭,除了一片黑暗死寂什麽也瞧不見,她皺著眉頭,朝著虛空輕聲道:“怎麽了太簇?”


    “什麽?”太簇不明所以的應答。


    薑檀心猛然一驚,他的聲音雖然不遠,但絕對仍在三尺之外,怎麽也不可能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不是太簇,那會是什麽東西?


    像是為了印證她的猜測,那隻“手”緊貼著肌膚,從肩頭一直向她的脖頸處滑去,真正碰觸到肌膚的那刻,濕滑沾黏像蛇一般的觸覺讓她猶如雷擊!


    猛地揮臂甩去肩頭的“手”她本能的後退三步!


    可不等戚無邪發現她的不對勁,那該死的東西再一次纏了上來,像蟒蛇一般圈起了她的腰肢,蠕動著濕黏的身體,將她纖細的腰身越勒緊……


    並不是蛇,這是薑檀心的第一感覺,蟒蛇有相對堅硬的鱗片,和吐出蛇信噝噝之聲,而纏住她的妖物又軟又涼,還蘊含了無窮的力量,倒像是龐然大物的觸角枝節!


    戚無邪聽見薑檀心掙紮之聲,立即回身尋來,他準確無誤尋到了她,並牽上女人的手,一牽一扯,錮在懷中安撫她畏懼躁動的情緒,嗬氣薄暖在她耳邊輕聲道:“別動!越動越緊,這不是它的本身,可以騙得過去”


    言罷,戚無邪彎身從地上撿起了一枚小石子,緊接著迅速用匕首在手心劃下一刀,然後掏出懷裏娟帕,吸飽了血後團成一團向身後丟了過去。


    血腥之氣滑過幽冷的空氣,那玩意猶豫片刻後,立即追身而去,鬆開了原本緊緊束縛的薑檀心。


    她身體一軟倒進了戚無邪的懷中。


    黑暗之中什麽也瞧不見,心悸之下喘著氣,漸漸鬆下緊繃的四肢,方才緩過一點氣來,戚無邪的動作又讓她提起了心。


    她感覺到他一點一點解開了她腰際的衣結,微涼的指尖在赤裸的皮膚上遊走,一層一層拉開她蔽體的薄衫,直至衣衫敞開,玉肌裸露,一陣濃重的血腥味再度升騰而起。


    自從換血之後,她身上的傷口都不太容易癒合,雖然服食過情花果後恢復了容貌傷疤,可並沒有真正改善她的這種體質。


    所以在露台上陵軻給她的那一刀,其實一直沒能止血結疤癒合,不時滲透著血絲隻是地方在腰際,讓手臂擋著外人瞧不出來罷了。


    可如果那東西真是嗜血的,這番暴露豈不是會重新將它引回來?


    話是這麽說,但薑檀心的憂慮還是多餘的,因為戚無邪下一刻就給出了答案。


    他俯首而下,用溫熱觸感覆上她腰際發涼的傷口,舌頭掃過傷口外的皮肉翻卷處,將滲透而出的血一滴不剩地捲入腹中。


    像是懲罰她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亦或是責怪她有傷不說的傻氣,他啃噬著傷口邊上的瓷實細肉,拉出一絲痛楚之後,再溫柔舔過,典型的打一個巴掌給顆糖吃。


    戚無邪的本事她從不懷疑,不論濕吻挑逗,甚至隻是簡單的撫過身體的曲線,都有一種極致的魅惑……懲罰過後便是銷魂蝕骨的勾人滋味,久違的情cháo讓薑檀心如墜雲端,腦子裏幾乎漿糊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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