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兩分,額頭卻仍然抵著,他細緻得吻幹了她嘴角邊四溢的津液,呼吸交纏,他漸漸平復了起伏急促的氣息。


    “呼氣,再忍就憋死了”


    戚無邪笑意滿眸,他抬起修長的手指,調皮得捏上了她的鼻子,逼著她張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將活命的空氣吸進肺腑之中。


    薑檀心花了好長的功夫,才把自己的三魂七魄都找齊了,重新塞進皮囊之中,她咳了一聲,麵上的桃花霞粉蔓延直至耳根,手指絞著身側的裙邊,像那顆噗通噗通的心,無處安放。


    腦子暈乎乎的,她打定主意要做縮頭烏龜,任他諷刺任他激將,就是不抬眼,麵上實在熱得難受,她後撤一步,支吾道:“我、我背疼……我回去了”


    頭也不回的背了身,她的腳步亂得簡直像逃,冷風吹過臉頰,絲毫帶不走一絲熱意,反而愈顯紅彤欲滴。


    戚無邪長身玉立,紅袍似情花,因剛剛汲取了一份至美的情愫,變得殷紅張揚。


    感情不分美醜,隻有是不是自己最想要的那一種,曾以為紫予斐的敬獻是最純粹的愛意,卻不想這是他心底苛求的名字,因為這個名字,所以彌足珍貴。


    他眸色迷離,唇角邪魅,一絲一縷化開的溫柔,此後隻為一人所執。


    *


    這樣便算確定關係了?


    薑檀心將自己扔在床上,把臉埋進了枕頭裏,枕頭微涼碰觸消退著她麵上的紅cháo,她的心思遊走,可每次走不了多遠,又重新被自己拉了回來,回到了那個唇舌交纏的吻中,心中一悸,又是劈頭蓋臉的羞赧之意。


    來來回回,往往復復,她冷靜不了自己的沸騰的心,索性便由它去了,至少這一個屋子沒有人,她放肆的揚起笑意,將溫柔的笑意捂在了手心之中。


    人海茫茫,紅塵滾滾,她恰好遇見了戚無邪,並將他奉上了心間,感情之所以美麗唯一,是因為她也得到他的心意回饋,生死契闊不再一場自作主張的癡心妄想,它有回應,有和音,一個人寂寥,一雙人恰好。


    薑檀心仰身躺在床上,她一把掀過了被褥,將自己捂了個嚴實。


    ……


    突然,一雙手按上了被子,薑檀心驚叫一聲,猛然掀了開,看著麵前被她的尖叫聲嚇得呆呆的小五,她才晃過了神。


    小五睜著圓圓的眼睛,看著此刻十分不正常的師姐,弱弱的喊了一聲:“師姐……你怎麽啦?臉這麽紅……”


    “我……”


    “呀!是不是傷口又疼啦,我去喊夷則哥哥來,他正在給你煎藥呢”小五一驚一乍,邁著小胳膊便要往外衝去,還未到門邊,便被薑檀心叫了住:“小五,不用叫他,我沒事也不疼,你過來,我有很多事情要問你”她靜了靜浮躁的心,長出了一口氣,吐出體內的一股濁氣。


    “哦,好”


    小五圓嘟嘟的臉白皙帶粉,看來這幾日也是好吃好睡的養回了身體,竟比之前還要胖上幾分,他點了點頭,撐著肉肘肘的小胳膊,蹬掉鞋子,爬到了床上。


    兩腿一盤,像一尊小羅漢,正經的點點頭道:“我準備好啦,師姐睡了三天不知道什麽,小五統統都知道,你問吧”


    “那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你可見過,方才我醒後去找了一圈,並未看見她”


    “小姑娘?師姐是說禪意麽?她說她不和東廠壞人住在一起,隻呆了一天,就和三師哥一起先回京城了,說在廣金園等著你,叫你養好身子”


    “禪意”這兩個字那麽熟悉又那麽陌生,她將它們放在嘴裏喃喃,竟忍不住要落下淚來,她知道她和這個妹妹還有一道鴻溝要跨,一雙姐妹,一個男人,有人喜歡他,有人卻想殺他。


    “哦還有!夷則哥哥和一個叫太簇的哥哥,把那些貪汙的官員全給抓起來了,東廠壞人準備三天以後就回京城,到時候要把他們一起帶走,交給刑部審理”


    小五不等她詢問,把自己知道的事兒一股腦的像倒豆子一般全給倒了出來。


    三日後回京……薑檀心眉頭一顰,她不著痕跡道:“小五,馬淵獻……死了麽?”


    小五聽聞這個名字,攥起了小拳頭,小火焰燃在眼睛裏,他不高興道:“沒死,丟了一隻眼睛,那日師姐昏過去之後,便叫人給救走了!東廠壞人隻顧著抱著師姐給你治傷,都沒顧上給壞人一刀子!叫別人跑啦”


    拍了拍小五的腦袋,薑檀心眼中寒光閃過,馬淵獻欺人太甚,生死局困她,碼頭火藥炸她,最可惡的是三番四次的利用她。這次他不死也好,到了京城,她要和他算了算總帳了!


    感受到薑檀心的殺意,小五縮了縮脖子,攥上了她的手,小聲道:“師姐,有東廠壞人在,馬淵獻一定跑不掉的,你不要費心,一定要把身體養好先”


    溫笑一聲,薑檀心眸色含水:“好,小五說的話,我都聽……哦對了,你方才說貪瀆的官員們怎麽了?”


    小五將戚無邪的無賴手段一一道來,雖然說得不清不楚,但她倒也聽明白了:淮州一環已破,鹽商這陣子會偃旗息鼓,收斂私鹽,但不會除根,她當日的打算此刻方是大好的時機。


    薑檀心俯了俯身道:“小五,去幫師姐偷一件男裝來,師姐還有一件事兒沒有辦,要再出去一趟”


    小五聞言,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般,他堅定道:“不成,東廠壞人說你哪裏都不許去,每次跑走都給他惹禍,夷則哥哥也不會同意的,小五去哪裏偷……”


    嘖了一聲,薑檀心狡黠一笑:“笨蛋,這次是去立功,怎麽叫惹禍,我在淮州辛辛苦苦這麽個把月,又是陪賭又是陪吃,差點還讓風塵女吃去了豆腐,好不容易弄上了帳簿,卻還不如戚無邪他一招製服,當然不甘心了”


    摸了摸自己腦後的毛,小五睜著迷茫的眼睛,思路被薑檀心帶得拐了好幾個彎,聽著好像是那麽回事哦。


    “所以呢,壞人讓他抓了,但是鹽稅還沒追回來,這個功勞,就由師姐去拿,你說對不對?”


    小五點了點頭,從一開始的堅決不同意,到現在上了“逃離行宮”的賊船,他轉變得非常之快。


    他捏著小拳頭,咚得從床板上竄起,眸色霍霍道:“好!為了師姐,小五豁出去了,晚上我們乘著夷則哥哥洗澡的時候,去偷他的衣服他的腰牌吧!”


    薑檀心愣怔在原地,遂即笑意融融,伸出手,跟小五的小手掌擊在了一起。


    *


    行宮守衛森嚴,外頭是戚無邪從京城前鋒營帶來的兵,層層封鎖,裏頭是東廠的暗衛,貼身護衛,這麽樣的守衛,別說裏頭的關押的貪瀆刑犯,便是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除了一身男裝,薑檀心還得把出入後門的腰牌給拿到手。


    她不敢去偷戚無邪的,也不能去打擾太簇他們,她跟夷則熟一點,即便他不幫她,也不會第一時間去把她抓回來,而且知道夷則有傍晚洗澡的習慣,多種理由之下,落地咋坑,就是他了!


    和小五貓進了夷則住的院落,門窗緊閉,屋中燭火搖曳,水汽蒸騰,一桶桶水聲嘩嘩倒入木桶的聲音潛在傍晚的夜色裏,顯得十分清晰。


    薑檀心探著脖子看去,見夷則身影頎長,由燭光拉出了一個影子,投在了窗紙之上。她和小五對視一眼,抄起地上的小石子,揮臂一丟,準確的砸在了窗牖上。


    裏頭的人影身形一頓,從浴桶裏跨走了出來,他站在窗邊伸手推開了窗,赤著身,未來得及擦幹的水滴從精壯的胳膊上流下,濕漉漉的頭髮黏在臉上,眸色冷峻,他警惕的眼風掃過。


    默默低下了頭,薑檀心舉起手裏的樹枝,把自己擋得嚴嚴實實。


    小五探了探頭,待夷則重新關上窗後,他才壓低了聲兒道:“師姐,我瞧見了,擱在浴桶邊上了!”


    點點頭,薑檀心朝他比了一個準備的手勢,小五遂即貓著身,一點一點挪到了夷則房門邊上的樹叢裏。


    見他已然躲好,薑檀心清了清嗓子,站了起來,她掐著喉嚨尖聲一叫,在寂靜的院落裏十分突兀。


    下一刻,夷則便開了門沖了出來,他來不及攏好衣衫,隻是將寶藍長袍披在身上,下身一條底褲,一陣風似得到了薑檀心麵前。


    胸膛起伏,敞著赤裸的胸膛,涼風一吹,水珠十分應景的滑下一道水痕。


    薑檀心有些尷尬,夷則更是愣怔。


    見她完好無損的立在當下,他足足半餉才回過神來,臊紅著臉,迅速攏起了敞開的衣襟,不曾帶了腰帶出來,就隻能用手捏著僵在腰際,指節青白。


    薑檀心餘光之處,見小五甩著小腿溜進屋中,她眼神躲閃,反而激起了夷則的疑問。他眉頭一皺,欲扭頭往後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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