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瞥過複雜的神色,隻在鼻下冷哼一口氣,喜怒不辨的鬆開了五指,掃過她手腕上泛紅的五指痕,冷聲道:“青桐,把薑檀心帶我的屋子,三餐照給,但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她出來!”


    馬嵩驚訝看去,剛想說話,卻被王夫人狠狠剜了一記眼刀:“老東西,忘了後院誰做主?管好你的黎民百姓,錦繡江山,女兒的事你休想插手。”


    馬嵩唇口翕合,幾番欲言又止,猶豫之間,無力反抗的薑檀心早已被青桐和兩個小廝架走,連衣角都門角處消失得幹幹淨淨。


    ------題外話------


    有人說糖元的女主太弱了,沒有慡點,我在這裏解釋一下。因為糖元畢竟不是重生文,睜開眼就拿起屠刀殺一片,女主是來相府報恩的,即便太子妃跋扈了一點,她開始的時候還是能忍則忍的。


    當然這隻是暫時的,女主遲早會走上女強之路,這個看官請放心,離女主囂張的時候不遠了


    018 女人把戲,滅口(打滾求收!)


    掩了門,王夫人腳步輕緩,她走到了馬雀榕的雕花錦床邊,自己端來一座繡墩,斂裙落座,抽出係在襟下的尺幅鮫綃攥於手心。見馬雀榕哭倒在床上,就輕輕拍了拍女兒的後背,語重心長道:“如今再沒了外人,你還不肯跟娘說實話?”


    馬雀榕將臉捂在被褥之中,聲音悶悶的,依舊帶著哭腔:“就是你早晨見著的樣,你又何必我再說!”


    垂淚而下,點了點滑至腮側的淚花,王夫人哽咽起來:“作孽,真是作孽,為娘是心疼你呀,這太子妃固然名頭顯赫,富貴無雙,可論要嫁給這樣一個喪心病狂的丈夫,娘實在是捨不得”


    “……”


    馬雀榕默不作聲,心痛如絞,她早已千溝萬壑的心,如今又這般細密的fèng入悲傷,更如腫脹滴水的棉絮,隻輕微一碰,便又是止不住的淚水。


    “哭吧,哭出來好受一些,難為你還這麽小,就要經歷這些辱痛,當真是娘不好……可你若說出那個男人的名字,娘就算得罪太子,也要活剝了他一層皮!”


    王夫人咬牙切齒,攥緊絹帕的手,緊握成拳,狠狠捶了一下大腿。


    “說什麽說!我隻知道他是太子的侍從……別的我都不知道……”


    霍然從床上掙紮起來,眼如核桃,馬雀榕撕扯著緞被,麵色枯槁蒼色,雙瞳無神,即便是這樣,她都不可能鬆口一件事:“娘,我不可能放棄,我必須要嫁入東宮,從我記事起我就知道我以後會成為太子妃,會母儀天下成為這個世上最尊貴的女人,女人都羨慕我,敬仰我,除了我的丈夫,所有男人都不如我,我會並肩和他站在紫禁之巔,他是天,我就是地,這個江山社稷,我和他一人一半!”


    哽咽入喉,她虛無的瞳孔綻放出陶醉的光芒:“所以,沒有人可以踐踏我的未來,你以為毀了身子就可以毀了我麽?錯了!大錯特錯,不能……不可能……除非殺了我,我不管!我不管!”


    此刻的馬雀榕瘋了一般,嚇得王夫人臉色大變,手足無措的將她攬入懷中,撫摸著她柔順的長髮,一邊一邊的安撫:“榕兒乖,榕兒乖,娘替你想辦法,會有辦法的,你好好睡一覺,什麽事情都會過去的,婚禮會如期舉行,榕兒還是母儀天下的太子妃……榕兒乖,先睡……先睡”


    王夫人口中呢喃,眼神卻劃過一絲鋒利的光芒,是淬了毒汁的狠絕。


    她心中暗自思忖:薑檀心既然仍為處子,那在九王府的‘馬雀榕’便沒有受辱失身,那個欺辱榕兒的大漢起先並不知道自己玷汙的人是雀榕,隻是在看到她胸前胎記後才失魂落魄跑出去的。欺辱太子妃的罪名太大,她打賭這個侍衛沒有將此事透露給太子知道。而且太子既然肯送榕兒回來,那表示他還在意這門聯姻之婚,如此便好,隻要方法得當,除去知情之人,讓自家女兒混過新婚之夜也並非難事……


    暗嘆一聲,不過在此之前,總得先料理了薑檀心,叫她永遠說不出話來才好。


    女人狠毒的心腸比起男人來,從來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王夫人這般想著,平日裏弄死人的把戲一樣樣浮現腦海。


    隻是這薑檀心是馬嵩故人的孤女,如今又是拘在自己房中,就那樣不明不白的死了,倒叫自己脫不了幹係,為了個小婢女壞了多年夫妻情誼總是不值得的。如今之計也隻有一個辦法,她不是受了傷麽?在這上麵做點文章,小病累大病,暴斃而亡也不是說不過去的事。


    落地砸坑,這麽一條命在王夫人此刻心中,已經算是死得了,她替熟睡的馬雀榕蓋好被子,掖了掖被角,便掩了門出去。


    駐步門外感受涼風習麵,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慢慢撫平衣袖上細微的褶子,王夫人冷聲問道:“青桐,人安排好了?”


    “回夫人話,已鎖在茶水房了,這是那丫頭傷的重,還起了燒,人也迷迷糊糊的,要不要請個大夫瞧瞧?”


    畢竟是平日裏一同當值的,青桐也不忍心見檀心受此折磨。


    聞言王夫人哂笑一聲,這便更好,到省得她費心,自己死了幹淨:“不必,你去城北保濟堂一趟,讓劉老頭開一劑老東西給我,分量小一點便是,速去速回,記著,別叫人瞧見了”


    青桐啞言,心中似有掙紮,終了也沒敢多嘴,隻是目露傷懷,淺淺應下。


    日暮四合,天鍍餘輝,蜷舒的雲絲兒間,漏下了至末的幾分陽光,灰重的夜幕欲侵,帶著皇城獨有的陰霾氣息,一入傍晚,涼似深夜。


    王夫人的‘百儀堂’前一溜兒亮起了戳燈,送出的那一片光明,將青石泥板鋪就的前院照得暖意融融,明光熠熠。


    門後四五丫鬟,端持著膳前淨手漱口一應用具,站在長桌前,桌上的琺瑯剔藍餐盤,已盛著十二品佳肴珍饈,自有小奴布菜盛湯,一切如往常準備妥帖,隻等王夫人入席用膳。


    飯香飄逸,久久傳傳,不過一個拐角的距離,已從茶水房木門的fèng隙中絲絲飄進。


    薑檀心聞香轉醒,渾身發冷,未曾進食已有兩天,她隻覺胃痛如刀攪,但由於發著高燒,再誘人的飯香到了她那裏,也成了噁心嘔吐的催發劑。


    扶著挨凳,她躬身彎腰,那鋪天蓋地而來的反胃感覺,像一雙大手,擰上她的胃,一陣一陣酸水湧上,手緊握拳頭,抵著自己的胃肚,髮絲浸汗粘在了額頭上,直至嘔出清水來,痙攣才漸漸平復……全身空蕩蕩的酸澀感,刺激得薑檀心連眼睛都睜不開。


    未曾等她神智清明,悉索的開鎖之聲響起,木門被人用大手捶了開,王夫人華貴錦袍挾裹著外頭的寒風瑟瑟,一股腦的擠進這本就狹小黑暗的茶水小間。


    “怎麽病成這樣了?青桐,扶她到板床上去”


    茶水間本就小,隻是因為平日若需要煎藥,得連夜守著紅泥爐子,故在牆角邊沿設了一張小板床,連翻身的位置也沒有,十分簡陋。


    “是”


    青桐應了一聲,伸出雙手去攙扶地上的薑檀心,不料被她擋開了去,隻見黑夜中她清冷的眸子閃過一絲涼薄的笑意,仿佛是洞悉一切的譏笑和輕蔑。


    本就做賊心虛的青桐不由泛起細密的雞皮疙瘩,垂著手,不敢再碰地上的人,有些為難的咬著下唇,進退維穀。


    “起開,沒用的東西”


    王夫人冷眼一掃,青桐得赦後,忙退了一步,她猶豫麵色顯露焦急,不斷望向一路通向前院的巷路,受著良心的拷問,備受折磨:究竟要不要去請相爺相救?可要是救不了檀心,反而自己也得搭進去,可見死不救,這雙手又是一條人命……


    “不……勞夫人費心……薑檀心死不了”


    “說哪裏的傻話,治病吃藥才能好”柔聲細語,關懷備至,王夫人拿捏著一套爐火純青的演技,盡情處還不忘囑咐正事:“青桐,你躲在門口做什麽?還不把藥碗端來,扶著檀心服下?”


    畏首畏尾,青桐端著青瓷碗,挪著小步來到了薑檀心的跟前,扶在她的肩頭,小聲道:“檀心……要、要不要先喝藥?”


    ------題外話------


    丫的砸了碗,摔了床,上去甩她大耳光子(作者的吶喊聲)


    薑檀心:咱是文化人,能不潑婦麽?容我端莊砸碗,賢淑的掀床,溫柔的撫摸她的臉龐……


    019 強勢,局勢突變(二更求收!)


    語速十分倉促,薑檀心雖然燒著糊塗,但不傻,她聽得出來青桐的慌張和後怕,掃過黑稠藥汁,嗅著那股暗藏的殺意,她無聲淺笑,無奈心酸失望盡在一笑中。王夫人眼神毒辣,豈不知她此笑的深意?既然都是聰明人,虛情假意這套大可免了,你我開門見山,說個大敞亮話,論生死全在我手,你既低賤如蟻,我又何足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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