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夜弦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麽,不過鬱良越的表情效果很好,與在場所有a區人士的表情十分一致,把於夜弦和寧緋兩個人暴露在憤怒的核心。


    於夜弦先前發出的情報已經成功傳遞到了a區,備戰工作已經做好,所有人都知道這份空文是丹夏做給塔北看的表麵工作。


    偏偏他們還不能扣下這些人,不能給丹夏再製造開戰的理由。


    因此,代表丹夏來的寧緋和於夜弦就成了眾矢之的。


    於夜弦骨子裏原本就是那種不把旁人放在眼裏的輕蔑樣,他往那兒一站,再戴上花裏胡哨的金邊眼鏡,整個人都散發著讓人牙酸的裝逼氣息。


    寧緋收穫了有史以來最多的白眼和低聲謾罵,有點神誌不清地跟著於夜弦走出了會場。


    「弦哥你心態也太好了吧,那群人看我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們挫骨揚灰。」寧緋後怕。


    「這不是還活得好好的。」於夜弦瞥見左手腕上少女心滿滿的蝴蝶結,心情也沒那麽糟糕了,「緋緋,別成天想些有的沒的。」


    很久以前,他就接到了潛入丹夏的任務,他見識過丹夏對牧南的戰爭,見識過無數慘烈的畫麵,剛剛潛入丹夏的時候,他也希望有朝一日牧南能打回去,而他的身份能重見天日。


    在他隻有十八歲的時候,他幻想過他凱旋歸來的那一天,整個牧南的人民夾道歡迎,有人能記住他,把他的努力載入史冊。


    可那麽多的情報傳遞了回去,a區還是在被動地抵抗,沒有半點打回去的意思,他姐夫就是個軟蛋,於夜弦心裏清楚,但也沒什麽辦法。


    見過太多同行的末路,舒沁給他編的那些願景,他已經不信了。


    時間久了,收到的誤解和謾罵越來越多,僅憑他一人無法推動戰爭的局麵,唯一能做的大概隻是像這次這樣,傳遞戰爭的消息,讓戰線附近的居民提前撤離。


    有的人大概一輩子都要生活在暗處,見不得光,他早就看開了。


    也不一定,於夜弦心想,他已經見過光了,雖然不是他的,但那個時候,當飛艇在火海的紅雲中衝出的時候,是他離光最近的一次。


    第23章


    假的合約剛剛簽完,一行人就踏上了返程,舒沁站在碼頭,和牧南的總督凱洛格一起送他們遠去。


    於夜弦站在飛艇的船頭,無意識地摩挲著自己左腕上的小蝴蝶結。


    「哪兒來的蝴蝶結。」寧緋好奇道,「娘兮兮的,不符合弦哥你的氣質。」


    「走開。」於夜弦推開寧緋,「不動就別在這兒給我瞎說。」


    寧緋的確不懂於夜弦的時尚,所以他選擇叼了個蘋果,一邊嘎嘣嘎嘣地啃,一邊向船艙走去。


    「圓圓,你姐好像在找你。」櫻桃在於夜弦的袖中小聲說。


    「不用管她。」於夜弦這麽說著,還是回頭望向了a區的碼頭,林立的星夜雪杉旗下,舒沁的白色裙擺被風拂起,她遠遠地望著他,手裏還提著沒能趁亂塞給他的糖。


    「我才不要吃你的糖。」於夜弦看著遠處,小聲地說,「我走了,姐姐,有緣再見。」


    「你不要吃誰的糖?」一個聲音從於夜弦的身後傳來。


    宣恪從飛艇的另一端走來,站在了於夜弦的身邊,雲間海的風拂過兩人的臉頰,於夜弦側過身,打量身邊的宣恪。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想起了鬱良越淤青的有眼圈。


    天知道鬱良越是在哪兒給摔出來的,總不能是宣恪給打的吧。


    「宣處長,你能不能別每次都這麽神出鬼沒的。」於夜弦故作抱怨。


    其實不是宣恪神出鬼沒,他有過相關的訓練,有人接近他的時候,他會主動察覺,可這種直覺在宣恪身上漸漸不起作用了。


    於夜弦心裏清楚,這樣下去,哪天宣恪把他賣了,他都無知無覺,心甘情願。


    這是個坑,他已經跳下去一半了。


    「沒糖了。」於夜弦眼巴巴地沖宣恪伸手,「宣弟弟能把哥哥的糖還回來嗎?反正你也不吃。」


    宣恪的臉色又差了:「於夜弦,你給出去的東西,還有要回去的份嗎?」


    「對。」於夜弦點頭,「我特別的不要臉。」


    似乎是肯定他這個特別不要臉,宣恪還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手卻還放在口袋中,僅僅地捏著於夜弦給他的糖。


    宣恪就是不給。


    卓璃推著冉羽的輪椅從兩人的身旁經過,卓璃和冉羽都在偏頭打量他們兩人,好像都很好奇於夜弦和宣恪的對話。


    卓璃打手語:「你們在聊什麽?」


    於夜弦回應:「成年人之間的嚴肅話題。」


    卓璃:「?」


    「行了,你家小朋友還給你了。」於夜弦看著宣恪,沖冉羽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去照顧你家小朋友吧。」


    卓璃放開冉羽的輪椅,回到了於夜弦的身邊。


    冉羽滿臉的不高興:「你說誰是小朋友?」


    「誰應聲誰是小朋友。」於夜弦最近看冉羽越發不爽,根本沒把他放眼裏,反倒是有些遺憾地看了看眼前的宣恪,「宣處長,回到你自己崗位上去吧。」


    宣恪沒再說話,回頭看了看於夜弦,推著冉羽的輪椅走了。


    兩路人在飛艇的甲板上分道揚鑣,於夜弦的內心裏還有那麽一丁點重歸寧靜的感覺。


    這趟旅程,給他印象最深刻的,不是雲間海上的烈火,也不是闊別已久的牧南,反而是那晚在船艙裏,宣恪眼睛中阿那星星點點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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