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千重驚訝道,“小小年紀,你這番道理是從何而來?”


    唐風忍不住仰天大笑,“我唐風生於天地之間,自小知曉這天地之理,生不作人傑,死亦為鬼雄,哪用別人來教?”


    唐千重慨然道,“你既知大理,為何卻又暗行惡事?”


    唐風振振有詞道,“請問千重前輩,當你將一隻尚無羽翼的蒼鷹放於雞群之中,它能不跟雞爭食嗎?”


    唐千重道,“它若不食,便會死去,為保活命,自然如此。”


    唐風道,“我如今正是這樣!”


    唐千雪怒叱道,“胡道,你這畜生曾闖入武林城殺人無數,豈能如此比較?”


    唐風道,“照你這等說,你就沒有殺人了?”


    唐千雪怒道,“唐千雪一生替天行道,所殺的皆為可殺之人,從未妄殺無辜。”


    唐風冷言相諷,“就是不久前,你還揚言要殺掉一個年僅十歲的童女,居然也敢在我前麵大言不慚從不妄殺,似你這等人,不配與我說話,且站到一邊去!”


    唐千雪氣得臉色蒼白,“你……”


    韓仙童插口道,“唐掌門,你且息怒,我有話問。”轉問唐風,“你既把自己比作英雄,卻又屢行惡事,似你這等人品敗壞之類,縱然得勢,又以什麽來號令天下?”


    唐風又笑,“我是人品敗壞,這點我承認,不僅如此,我還清楚地知道,我有更多的缺點,尤其是好色,也許至死都無法改掉這個陋習,但就算是這樣,我還是要努力去爭取,去拚去闖,去瘋去狂,哪怕丟了性命,也要去爭得五千年才有一次的機會,若是無法成功,死便死了,當我沒生;但若僥幸成功了,必將一統天下,號令所至,莫敢不從!到那時,我自當嚴整軍紀,嚴懲惡頑,將整個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條,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官民之間的融洽,如同夫妻恩愛,夫妻之間的恩愛,如同魚水相融,除了壞事惡事,人們可以做他們所做的,想他們所想的,愛他們所愛的,養他們所養的,那是一幅多好的景象呀!”雖然內心是明顯帶著騙人上當的心理說這番話的,說到這裏的時候,豪氣縱橫,眉眼之間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一股子勃勃英氣,目露異彩,如同燦燦星月。


    在場的數位美女完全看呆了,想不到這個齷齪罪惡到了這種程度的惡魔,居然也有如此豪情放縱的時刻!


    因此,她們隻有瞠目結舌地看呆。


    韓飄雪忽然衝到他的麵前,衝他大叫,“你就是一個騙子,一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你說的每一個字,都不能相信!”


    唐風長歎口氣,他理解韓飄雪對他的憤怒,平靜地道,“你說我是騙子也罷,惡魔也好,瘋子也行,都無所謂,但有一點,我比你們在場的所有人都強,我還有點良知,還不會像唐千雪那樣子,蠢到相信殺了唐鈴就可以阻止天碑開啟的程度!也沒有像孫夢空那麽笨,笨到自以為他一個謊言就可以騙走天下英雄!沒錯,我是壞,也做過很多壞事,不僅壞,而且好色如命,見一個愛一個,恨不得將天下美女全部愛遍,但我仍然還有一優點比你們在場的所有人都強,我敢承認,我做過的事,不管最終負擔不負擔得了,至少我還敢承認!我敢向著天下蒼生說,那是我做的!”


    群雄聽他竟在罵唐千雪的同時將孫老頭一並罵上了,還口口聲聲標標榜自己比在場所有人強,又都傻了眼,那陣式就仿佛在同時想,“世上怎麽有這麽不要臉的人?”


    誰知他們這想法才起,忽聽一聲風響,打外麵撞進一個美女來,尖銳地叫道,“情況不好,孫前輩,你剛才讓我流意那些人的動向,那些人聽了你的預測之後,原本散了,後來不知是誰傳出謠言,說你老人家是在騙人,人家都看到天上七星聚合了,你卻說龍城陷塌,很不對勁,還說你根本就不是孫夢空,結果瘋傳開來,那些人不僅沒回去,反而爭著往天碑林去了,你說這事兒嚴重不嚴重?”


    孫夢空如遭雷擊,尖叫一聲跳了起來。


    “燕兒,你說的可是真的?”


    那被稱作燕兒的美女叫道,“千真萬確,有些人一邊走還一邊喊上了,都喊天碑開了,快去天碑林。”


    孫夢空又嚇了一跳,臉色如土,仰天長歎,頹然坐下。


    忽然,他將目光狠狠地盯到了唐風臉上,“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唐風聽得莫名其妙,“什麽知道不知道?”


    孫夢空道,“小老兒是問你,你是怎麽料定那些人不為小老兒所騙的?”


    唐風苦笑,“這個道理也太簡單了吧,這世上有各種各樣的人,除了我貪色,也有貪財貪寶貪酒貪賭貪武功的,為了滿足自己的貪婪欲望及一己私欲,還有什麽事情做不出來?別說早有‘天上七星欲合,地上萬物皆聚’的異象了,就算沒有,今天你也不可能騙了那些人。”


    孫夢空忍不住問道,“為何?”


    唐風斷然道,“隻因今年的四月十四就是五千年一輪回,天碑開啟的時刻,雖然你已經傳出口風,要當眾為天下群雄預測天碑傳說,但是我敢肯定,前來聽你預測的,還隻是其中的一部分,有些人隻是派了代表來,更多人根本就沒到龍城來,直接就趕往天碑林去了,此時的天碑林裏裏外外必然全是人,光憑你一己之力,就是說破了嘴,說爛了天,又有何用!”


    孫夢空驚叫道,“不錯,不錯,我怎麽就沒有想到這些?”


    唐風冷笑,“你看到龍城爆滿,早以為黑白二道盡入龍城,隻看當前,為眼前情景蒙蔽,根本沒有高瞻遠矚的本領,又豈能想到別的?”


    孫夢空聽他這麽一說,不禁連連頓足,“晚矣,晚矣,我孫夢空一世英名既毀,也無法挽救這場血腥災難了。”


    群雄聞言,無不聳然動容。


    唐風道,“我有一問,敢問在場各位,當今天下最出名的大魔頭有多少?”


    唐千雪道,“數十人。”


    唐風道,“那麽龍城又來了多少?”


    唐千雪訝然,“好像沒見。至少我們趕往這裏的時候,沒有看到。”


    唐風道,“在眾多魔頭當中,刀魔燕十八郎和陰陽魔祖杜龍是其中最厲害的兩個,如今卻沒有要龍城出現,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去哪裏了。”


    孫夢空又在跌足歎息。


    唐風又道,“邪惡之徒,因為他們的罪惡行徑所決定,要活命就得萬分小心,因此許多邪道高手幾乎無一例外練就了一項特殊本領,那就是能夠通過比較細微征兆中推測一些可以發生的變故,進而搶先逃避對方的傷害,如今天生異象,他們又哪裏還會拐彎抹角趕到龍城來聽你這個老不死的說什麽預測,直接去多方便呀,如果我所料不錯,此時的天碑林,邪道高手多於正派,他們已經為天碑開啟之後奪得各自所需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孫夢空道,“那你說,如何才能破了這場災難?”


    唐風大笑,“我也是將死之人,又豈能為你所用?”


    孫夢空不由怔愣,半晌說不出話來。


    公孫龍道,“閣下現在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唐風目注著他,冷哼一聲,“當然,我老人家暫時確實還活著,但一會兒就不知道了,玄詩上說唐風出山河變,卻沒有說明白是唐風出來之時唐風自己令山河為之變色,還是另有其人,我唐風如今已經出來了,山河卻沒有因此而變色,馬上要死了,天地之間也還是原來的樣子,倒是我死之後,變數更大,這樣看來,倒像我唐風出來隻是一個征兆,是另有其人要改變山河模樣,你公孫龍讀了那麽多的古籍,將天碑傳說都讀熟讀透了,會不會是那個想要改天換地的人,就很難說了。”


    公孫龍臉色微微一變,不過立刻恢複了常態,“你太高抬我了,我讀,無所不包,隻因好奇,才讀了一些有關天碑傳說的書,別無他意。”


    唐風冷笑,“你說沒有他意,但你心裏怎麽想又有誰知道?聽你們的意思,已經將唐鈴帶了來,卻在哪裏?以你跟孫夢空的熟悉,想是這前你就已經從孫夢空口中聽過預測到的內容,知道唐鈴是第十代天碑開啟之人,已暗中將她放了,任她開啟天碑去了罷?”


    這回公孫龍變了臉,“胡說,我公孫龍又豈是如此喪心病狂之人!”


    誰也沒料到,在這之前,兩條人影已神不知鬼不覺的潛伏到了洞口上方的位置,其中一個是禿頂披發的碧眼老妖,耳朵寬大,耳廓卻深深陷下去,陷成兩個古怪的旋渦;另一個臉方眼毒,眼底眸光陣陣迸射,比道道刀鋒都要利幾分,他肩後斜插著一把把柄粗長又平又直、而且沒有尖頭的鈍刀。


    兩人雖生得虎背熊腰,身材高大,潛行過來卻沒有弄出一絲一毫的異響。


    潛到近處,那個碧眼老妖運氣逼入耳渦之中,伏在地上,極盡努力之能事,屏氣凝神去聽,周邊一切聲音漸漸遠去,那聽力一連越過數道欄檻,居然聽到了裏麵的聲音。


    這時聽到的恰恰就是唐風跟公孫龍的對話。


    開始聽到話中有“改變山河、改開換地”之類,聽不懂,繼續聽下去,漸漸聽出意思來了,好像是有個叫唐鈴的小女孩,她就是第十代天碑開啟人。


    據古籍記載,逢著明天,確實是第十個五千年輪回了。


    碧眼老妖大喜,更加小心地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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