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十境的窮奇,化成個四五歲紮著衝天辮的孩童,脖子上還掛著陸長買的小鈴鐺,想要陸長抱抱。


    平日裏很好說話的陸長,這一次拒絕了...


    “你變什麽不好,變成個小孩子的樣子讓我抱,我抱個貓還算貴氣優雅,抱個小孩算什麽回事!萬一別人誤會了?”陸長沒好氣的將窮奇放到邊上。


    窮奇撓撓頭,雖不解,可還是老實的變回了鴛鴦眼雪獅子,這才得以重新被陸長抱在懷裏。


    大部分異獸的審美和人類是不同的,可隻要境界到了,在人類國度生活的異獸,還是會選擇化為人類,理由很簡單。


    人類的身體可以修煉一些對身體要求不高的武技,或者功法,以此來窺見另一種強大的道路,對異獸本身的修行也很有幫助。


    另一方麵,人類國度的東西當然是更適合人類,例如衣食住行,所有都是參照人類來做的,想要在人類國度生活,自然是要化作人類。


    蓋一所人類的宮殿,在這個世界不算大工程。


    蓋一所異獸居住的宮殿,那工程可就大的沒邊了,全看異獸的心情來定了。


    窮奇化作本體,以最大程度變化,能達萬丈,按宮殿挑高來算,它的宮殿要蓋到…你們自己算。


    窮奇對人形態沒什麽依賴,它隻要跟著陸長生活就行,人形貓形窮奇形都可以。


    豢龍氏的那頭老龍,保持人形幾百年,已經習慣了人形態的日常生活,才會在除戰鬥之外的時間都保持人形。


    陸長不排斥窮奇變成人形,但是變成小孩不行,人雲亦雲的,誰知道最後傳到許米米耳朵裏會變成什麽樣子。


    豢龍氏本身就是和異獸打交道的家族,族內最多的其實是異種和異獸修煉的武技功法,窮奇也算是得吃了。


    陸長則是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將所有武技都過了一遍,牢牢的記下,他的真武魂體號東天萬法無上至真帝君,如今也算是名副其實,做到了真正的掌握萬法。


    隻需要一點時間熟悉和練習而已。


    豢龍氏在第二天陸長離開藏書閣的時候,也送來了陸長需要的東西。


    依舊是董起,畢恭畢敬,“殿下,我族查到,在十年前,路擎曾來過川隅城,他去了十九年前我族處死叛徒所在地看了一遍,也聯係了我族。”


    “我們並未和他發生過衝突,他似乎在尋找什麽東西,隻是在我們族中招待客人的區域待了一宿,便自行離開了,城衛說他是往北去了。”


    最後,董起奉上兩滴寶血,“此寶血是老祖個人的收藏,老祖短暫蘇醒,讓我將寶血贈與殿下。”


    董起是真不知道怎麽解釋,剛說完族裏沒有,結果老祖又拿出兩滴,完全是為難下麵做事的人,領導一句話,下麵跑斷腿。


    不過陸長已經知道了緣由,也懶得再為難董起,接過了寶血,對董起說道:“替我謝謝送來寶血的人。”


    董起覺得陸長知道了什麽,可又說不準。


    就在這一天之間,也發生了一些別的事。


    董仲去了族中地牢,見了自己的兒子董承,父子二人聊了許久,董仲回家後散功而亡。


    董承在紅楓城時,負責挾持桑德拉。


    徐京山要求董承折磨桑德拉,可董承給了桑德拉一個痛快。


    來到川隅城,需要做的事情也算是做完了,陸長最後離開前,參觀了一下川隅城,讓宋紫蘇陪著挑選點好吃的東西,有趣的東西,也可以帶上當做將來重逢的伴手禮。


    好像是來川隅城旅遊,無目的的閑逛,去所有熱鬧或者景色好的地方,嚐每一家看到的店鋪,陸長還有手機可以記錄沿途的風景。


    同樣是來遊玩的青少年,在白石欄杆的邊上,探出身子,用手機和自拍杆,拍下自己與同伴的燦爛笑容。


    一朵早熟的小花,從枝頭掉落,落在了少女的頭上,正好是快門按下的那一刻,便引來同伴們的豔羨驚呼。


    十多歲的年紀,本就應該是不懼風霜,用一腔熱血,用笑容,去度過短暫又美好的青春歲月。


    那是無數次的時間更迭,又或者是多少次穿越和重生,都無法再一次感受的年少意氣。


    紀伯倫在《沙與沫》中說:你不能同時擁有青春又有關於青春的知識。


    後來在網上有句話:人無法同時擁有青春,和對青春的感受。


    陸長站在川隅城的最高處,看著別人擁有的但他已經失去的青春,他最好的年華在輪椅上度過,此後這些年,似乎總覺得生活少了點什麽。


    原來少的是那個對未來懷抱熱情的他。


    “該出發了。”陸長轉過身,漫步下樓。


    事情告一段落,他又有新的旅程。


    這一次沒有乘坐馬車,陸長坐上了窮奇,展翅高飛。


    ————


    河廊城,距離中州最近的城市,是前往中州的中轉處,也是中州對外的最後一道防線。


    河廊驛站是官家的旅店,負責迎來送往過路的官家。


    徐京山被安排在三樓靠近走廊盡頭的房間,門口有兩名繡衣衛貼身看守。


    驛站的驛丞提著三份不同規格的夥食,來到了門前,經由門口兩位繡衣衛檢驗後,留下兩份,剩餘一份最為豪華的,則端進了屋裏。


    徐京山在屋裏,靠近窗戶的地方坐著,身上穿著橄欖綠的常服,也算是官服的一種,手裏拿著本紙質舊書看著。


    “徐大人,該吃飯了。”驛丞走到桌邊,將食盒裏的東西一一端出。


    六菜一湯,水陸空齊全。


    水的是六月黃,也就是六月的螃蟹,也稱童子蟹,三隻都在2兩,是六月黃中的極品。


    還有一道是清炒魚脊,取的是刀魚緊貼著骨頭的一條細嫩緊實的魚肉,二十六條刀魚成一盤菜。


    陸的是醬燜紅棉羊,一種小型羊類異獸四個月大的幼崽,也是最為鮮嫩的時候。


    岩燒豬柳,用的是從小吃著各類藥材長大的黑毛豬。


    用值千金的鳳尾錦雞背脊肉做的鹽酥凰金柳…


    鶯兒雀的舌尖做的繞梁三日…


    隻取筍尖和蓮葉的青竹蓮葉露…


    最後的甜品是十八種藥材和晨露熬製的酸梅甘露飲。


    徐京山用白玉書簽標記好自己讀的位置,將書放回了書架上,起身來到餐桌邊坐下。


    驛丞遞上蟹八件,在徐京山動手的時候,為他先呈上一碗湯,笑道:“徐大人先喝碗湯,開開胃。”


    “嗯,今兒的菜做的不錯。”徐京山滿意的點點頭。


    驛丞笑道:“徐大人這一路上辛苦了,徐相已經打點完畢,這次回京,徐大人隻需正常認罪便好,三司會做出公正的判決。”


    “判決啊。”徐京山歎了口氣道:“百年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沒想到我會因一個無名小卒,延誤百年修行。”


    驛丞微微躬身,笑道:“百年之後,待徐大人再次赴任時,小人會在此備好今日飯菜,為大人接風。”


    徐京山笑了幾聲,有著一絲傷感,他終究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哪怕是自己一直不看好的兒子。


    本來隻希望他安然快樂的度過一生,不求他有什麽出息,可沒想到卻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人生總是有很多意外,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鄉下小子,要了他兒子的命,斷了他的仕途。


    這一年來,徐京山想了很多,倘若當初對外來人口的管理嚴格一些,兒子或許就不會出意外,可現在他將去往中州,等待最後的審判。


    一年了,終於要結束了。


    想到此處,徐京山覺得手中的六月黃也少了些許滋味,好在一切都要結束了。


    喝上兩口蓮葉羹清清口,徐京山珍惜這一餐,到了中州,夥食標準肯定要下降一些,畢竟是囚徒的標準。


    “徐京山!”


    有聲音自極遠處而來,帶著幾分想要相見的迫不及待。


    徐京山刹那出神,有些熟悉的聲音,隻是一時沒有和人臉對上號,不過誰在這種時候叫他的全名?


    “徐京山!”


    又是一聲。


    驛丞皺著眉走到窗邊,開窗先喊道:“誰人大呼小叫,竟敢直呼徐大人名諱!”


    “不對!”徐京山猛的起身,他想起了這個聲音是誰。


    一片陰影籠罩了整個驛站,驛丞推開的窗戶,正好能看到那站在半空中的青年。


    青年臉上帶著笑,迫不及待的笑。


    “徐京山,一年不見,甚是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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