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吻寶術行雲布雨,改變天象氣候。


    整個若陽城的上空,已經被陰雲遮蔽,細雨淅淅瀝瀝的落下,所有觸及到雨滴的武者如遭雷擊,每一滴雨水,都是施術者的攻擊。


    但這並不是螭吻所施展的寶術。


    是陸長的螭吻寶術。


    螭吻掙脫了窮奇的攻擊,鑽入了雲層之中,它所布下的寶術籠罩了半片天空,和陸長分庭抗衡,畢竟是與生俱來的寶術,隱隱還能壓製住陸長。


    可螭吻怎麽也想不明白,一個人類,隻憑著一滴螭吻精血,是怎麽做到在這短短刹那間學會螭吻寶術的,隻能理解為這名人類早早的就學過螭吻寶術,而且不是第一次嚐試修煉。


    窮奇並未追擊,懸停在了陸長的左側。


    喜族眾人退守後方,和族長站到了一起,戰鬥至今不過區區片刻的時間,局勢卻在一步步變得對他們不利。


    河岸附近,有些對自己實力還算有信心的武者,前來圍觀。


    喜族人在若陽城談不上神憎鬼厭,不如說因為其地位高貴,反而是很多人諂媚的對象,早就忘了喜族對外族人的高高在上。


    現在的圍觀,更多的是好奇,是何人敢撫喜族虎須。


    可看到的,是從半空墜落的喜族人的屍體,多名七境,數名八境的隕落。


    若陽城要變天了,有過江龍來,不是要在太歲頭上動土,而是要直接斬了太歲。


    陸長站在那兒,風雨朝他匯聚,他掌中風雨成龍卷,又有無數彎刀化風雨。


    達嘎拉反倒是鬆了口氣,他明白發生了什麽,按照達嘎拉的想法,陸長或許是為了螭吻精血而來,畢竟他不認為有人可以一次就學會螭吻寶術。


    喜族供養螭吻多年,如今也沒有一人能夠掌握螭吻寶術,陸長一定是在外界修行了多年,甚至可能已經用了多次螭吻精血,隻是厚積薄發,差了這一次。


    這樣想來,達嘎拉才鬆了口氣,畢竟他不想得罪一個在武者七境就能做到內循環,而且手握兩種九龍寶術的天驕。


    內循環,也稱絕天地通,自在小世界,內宇宙,一切的說法都可以,但無論是什麽說法,都代表著內循環的特殊和強大。


    更重要的是,這位天驕的身份不凡,按照知州蒙下權的傳音,這人極有可能來自中州。


    祭典毀了就毀了,大不了再等一年,喜族偏居一隅,重要的是發育的時間,度過這關,未來必定是一片坦途。


    可達嘎拉臉色忽然一變,他看到陸長指向了他。


    “你不會以為,螭吻精血是我的目的吧?”陸長笑了,“還是說你忘了剛剛差點殺了我?你以為我借此突破了,就不會記這個仇了?”


    陸長是個心眼小的真君子,從不講究一笑泯恩仇,他有自己的善惡觀,有自己的複仇尺度。


    達嘎拉冷著臉道:“你還想怎麽樣?我不記得我族有在哪裏得罪過你,你也說了你不是山風陸氏,我們從未有過來往,你一定要將我族得罪死?”


    此時螭吻也緩過了神來,盤踞在蒼穹上屬於自己的雲層之中,探出頭來,張牙舞爪,它自出生以來還未受過如此侮辱。


    可它確實不是窮奇的對手,在同境之中能和窮奇交手的,隻有真龍血脈那一層次的異獸。


    這頭窮奇,強的很詭異。


    喜族人還沒和窮奇交過手,對此尚不明了。


    如今蒼穹上,兩方人馬涇渭分明,一方喜族人以達嘎拉為首,其餘數十人並列兩側,頭頂上是自雲層中探頭出來河神螭吻。


    不明真相的群眾裏,有人已經跪在地上朝拜。


    可陸長這邊,是一眼便知凶惡的窮奇,是三首八臂切換至忿怒相的東天帝君,還有雖麵容無雙俊美,卻行事邪性的陸長。


    普通人分不出善惡,隻有少部分顏黨知道誰是正義。


    達嘎拉還想著試試和解,他幾乎沒有可能拿下,有千裏快哉風這種異寶的陸長等人,若是強行動手,最後哪怕能勝,喜族也要元氣大傷。


    或者喚醒老祖,讓老祖出麵以雷霆之勢將這兩人鎮殺,代價是耽誤老祖修行,可也好過讓族內傷筋動骨。


    就在達嘎拉做出決斷的時候,陸長忽然又說道:“也不是不能和解,不過我有一事想要問你們,知州大人不妨也聽聽。”


    怎麽又踏馬的願意和解了!達嘎拉心中暗罵,臉上露出笑容,說道:“知無不言。”


    “那就行。”陸長點點頭,“大概十多年前,有個姓路的武者來過這裏,道路的路,這人的修為在武者八境以上,他與我有些舊怨,你們可曾見過?”


    稍微恢複了點力氣的宋紫蘇站起身來,他知道陸長說的是誰,也知道陸長為什麽要說有舊怨,不過宋紫蘇卻是沒想到,路叔叔竟然也來過此地。


    達嘎拉和蒙下權對視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蒙下權便說道:“確實來過這麽一人,我還有點印象,他曾想傷害此地河神,因此被我等合力驅逐出境,後來似乎被人追殺,去了北麵。”


    “被人追殺?”陸長眯著眼笑了笑,又問道:“是被豢龍氏追殺吧?”


    蒙下權臉色稍稍一變,訕笑道:“那我便不知了,那人實力不俗,我等拿不下他,他有什麽仇家,我們自然也是不知。”


    “既然不知,那就去死吧。”陸長話還沒說完,便先一步動手。


    螭吻寶術與三重負屭寶術同時增幅,漫天細雨化作暴雨傾盆,而陸長本六丈身軀,更是暴漲至三十丈,幾番增幅下,他早已沒有了人類模樣,如天神下凡,直取達嘎拉。


    有武者八境救主心切,從側麵襲來,妄圖以鐵壁般的武技阻攔,卻被陸長一拳砸穿,隻是擦著了拳風,武者八境便嘔血飛退。


    達嘎拉怒罵:“小人不講信用,該死!”


    東天帝君雙刀在手,不再壓製自身實力,隨著陸長踏入八境,東天帝君已然是五百丈之上,再一次施展武技雙月同天,暴雨之中,兩輪圓月懸空,世界仿佛變了模樣,天象就在陸長的一掌之中。


    此時,便已經到了分生死的時候,陸長一句廢話都懶得說,他從一開始看到喜族人取上百孩童性命來供養河神,就決定要讓喜族滅族。


    整個族群上下沒有一個無辜的人,螭吻吃了孩童的神魂,便會將孩童肉身煉成偽龍珠,有了這些龍珠,便能更改喜族人的血脈,強大他們的天賦。


    整個種族上下,都是吃著人過來的,那還有什麽留下的必要。


    隻不過可笑的是,哪怕有了這種歪門邪道,喜族的高手並不算多,他們的強大血脈,皆是為了供奉老祖,助老祖踏入無上大道。


    這也是達嘎拉不想喚醒老祖的原因。


    可事到如今,達嘎拉不敢再拖延。


    隻見陸長重拳砸來,拳上庚金秘術附著,身軀化作白金之色,拳風如瀑,一副要取達嘎拉狗命的氣勢。


    蒙下權沉浸了許久,如今臉色陰沉,他上前一步,假意替達嘎拉分擔,任由一縷拳風掃過他的身軀。


    噗的一聲,蒙下權半截身軀炸成肉沫,慌忙退到邊上重新恢複,他沒想到隻是一道拳風就險些要了他這個武者七境的命。


    不過受了傷,目的就已經達到。


    蒙下權翻手取出知州大印,印璽便直接懸浮在他的頭頂,垂下萬道玄黃氣體,蒙下權朗聲道:“亂臣賊子,膽敢襲殺朝廷命官,臣蒙下權,請陛下聖裁!”


    言語聲落下,達嘎拉便鬆了口氣,請出國運聖裁,總好過喚醒自家老祖,況且沒有人能在國運聖裁之下存活過來。


    若陽城的國運開始匯聚,即將喚出聖裁,那是超越十四境的一擊,沒有人可以抵擋。


    陸長看著匯聚的國運,仿佛回到了一年前,死在紅楓城城牆下的自己,隻不過時過境遷,他早已不是當日以下克上的傻小子了。


    “聖裁?我就是聖裁。”陸長同樣翻手取出一物,那是君無赦交給他的東西,那是一麵金牌。


    金牌離手,便化作門板大小,在蒼穹上旋轉,金光穿透雲層,硬是打斷了螭吻的行雲布雨,而後投下四字。


    “代天巡狩!”蒙下權瞪大了眼,驚呼到破了音,“開什麽玩笑!攝政王親賜,代天巡狩,先斬後奏,你有這東西你早不拿出來!”


    完了,代天巡狩,他所謂的官職完全沒了效果,隻要陸長一聲令下,就能直接扒了他的官服,暫時革職。


    國運平息了下去,沒有任何波瀾,仿佛什麽都沒有出現一樣。


    代天巡狩也用不了國運,畢竟光是這四個字的官職已經夠大,想要動用國運之力,陸長還必須借著金牌向上請示。


    當達嘎拉看到金牌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此事絕無回旋餘地,他不禁怒道:“我喜族為陛下征戰天下,立下汗馬功勞,陛下就是如此對待功臣!”


    “功你媽!”陸長毫不客氣,“我都懶得再提你們這些肮髒事,你就當是私仇吧。”


    “好,那就是私仇!”達嘎拉麵露淒慘之色,既然要亡族滅種,那也就沒必要再妥協了,殺了欽差是死,不殺也是死,那就殺了,趁著還沒敗露,逃亡西土算了!


    臨走前再血祭整座若陽城,老祖或許能夠直接衝入十四境,到時候就算女帝想要阻攔也不是易事!


    念思及此,達嘎拉不再猶豫,“不孝子達嘎拉,請老祖護佑!”達嘎拉一聲大吼,怒吼聲並不大,可下方祖祠裏卻立刻變了模樣。


    有無上存在於祖祠中緩緩蘇醒,整片蒼穹開始破裂,無盡的黑暗在籠罩,血氣衝天染紅了數十萬裏之地。


    時空震顫,時間的流動變得緩慢,破碎的空間之中有鬼魅般的嘶吼,那極致的不詳氣息,令所有生靈膽顫。


    窮奇退回到了陸長身前,凝視著深淵之中,明明有著為帝君赴死的準備,卻連齜牙都做不到,那是上位者的絕對壓製。


    祖祠的黑暗空間裏,一道蒼老的身影緩緩站起了身,一步步的走上蒼穹,他不知沉睡了多久,渾身散發著腐朽的氣息,隻是歎了口氣,便是令萬物凋零的死氣。


    整座城裏所有的花草凋謝的凋謝,死亡的死亡,而百姓的生機似乎也將在死氣之下流逝。


    老頭看向了陸長。


    一個眼神,兩人之間的空間便直接碎裂不見,他無需伸手,便看到陸長的身軀布滿了裂痕,三十丈的身軀如玻璃一般,即將碎裂成渣。


    就在這時,懸浮的金牌動了動,一道華光落在陸長身上,竟是讓陸長重新恢複了行動。


    “哦?”老頭瞥眼金牌,麵露冷笑,“看來,陛下還是想讓我喜族死絕啊,當年的情分,真是一點都不念了。”


    陸長喘了口氣,渾身上下的撕裂痛楚暫時不表,他知道自己隻有一次機會,便直接說道:“陛下不是不念情分,陛下說了,有件東西,你看了自然會明白。”


    “哈哈哈。”老頭沙啞的笑聲如個破鑼,可他倒是點點頭道:“那你就拿出來讓我看看吧。”


    陸長說道:“好。”


    說完,他麵朝東方蒼穹,虔誠的一躬到底,口中則是喊道。


    “請寶貝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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