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磋的地方好找,蒼天幫本就在準備工廠的選址,一處挑選好的倉庫剛清空,還沒來得及拆除,陸長挑選了這裏。


    附近讓手下看守,防止有人誤入。


    平日裏,畫眉就是江舒予的隨身物件,可今天剛到倉庫門口,江舒予便讓畫眉也在外麵等候。


    畫眉奇怪的看著自家小姐,又看了眼陸長,眼底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醞釀。


    她知道這是切磋,但小姐連她都不讓看嗎?小姐和陸長的關係已經親密到這個程度了嗎?最後也隻是微微欠身,走到了倉庫外。


    畫眉好像誤會了什麽,但陸長沒有看見,他在活動身子,舒展筋骨。


    盡管武者並不需要通過熱身運動,來舒展身體,可陸長還是習慣這種儀式,仿佛是通過這種方式,和身體溝通,讓身體快速的蘇醒。


    就像一種自我催眠,讓自己的身體處於最興奮的狀態。


    江舒予什麽都沒有做,她換了身玉白色交領刺繡上衣,搭配黑底織金長褶裙,描的是金邊藍鳳凰。


    站在離著陸長有十步外的地方,江舒予握著她的小扇子,一手在後,一手展開扇子在胸前的位置輕輕搖晃,靜靜等著陸長熱身完畢。


    在陸長快要熱身完畢的時候,江舒予才笑道:“今天我們的切磋,無論是戰鬥的細節,還是說的話,絕不會有半個字流露出去,你相信我一次。”


    二境戰四境,江舒予當然不覺得自己會輸,但她也會盡量施為,讓陸長了解到和中州天驕的差距。


    畢竟陸長的潛力巨大,可畢竟沒有專人培養過,和江舒予這種世家出來的天驕不同。


    世家子弟不會缺少對戰經驗,還有高人喂招,頂多就是少了點生死搏殺時的經驗,他們的身份決定了很少會陷入絕境。


    動手之前,陸長最後問了一次,“真的不會受傷?無論什麽角度的攻擊?”


    江舒予笑道:“你放心,盡管施為,我可是天驕榜前百,在我動手寶具的情況下,別說傷到我,你能讓我退後一步,都算是有了上天驕榜的實力。”


    “行,你這樣說,那我真動手了。”陸長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一身氣血從平靜到暴動。


    “我來了!”


    江舒予笑容收斂,拿出了正經的態度。


    陸長邁出兩步,便看著江舒予手中六寸小扇展開,往前輕輕一扇。


    刹那狂風起,風卷沙塵迷人眼,另有狂風壓頂,無形之力壓製陸長前進的速度。


    喲嗬,陸長嘴角微揚,上來就動扇子,看來江舒予也真的動真格了,那他可就不客氣了!


    江舒予眼看著陸長往前衝來,她翻轉了扇子,準備一次上行的風。


    忽然間,陸長消失在了江舒予的視野之中。


    盡管疑惑,可江舒予沒有任何猶豫,手中扇子翻轉向上輕抬。


    一念清風起,助我上雲霄!


    有清風自她腳底升起,沒有任何傷害和威脅,卻將處於江舒予身後的陸長輕鬆抬起拋到一旁。


    陸長被清風送到了邊上,重新和江舒予拉開了距離,而江舒予也避免了一次來自身後的襲擊。


    陸長很清楚,這是典型的‘逆用治療術’的方法,輔助的手段幫助戰鬥。


    從這一點他就能看出,江舒予的戰鬥經驗豐富,出手果斷不說,所使用的對敵手段也是恰到好處。


    “好有趣的身法。”江舒予略顯訝異道:“有點像是周家的《八步趕蟬》,可那絕不會外傳才對。”


    陸長不知道八步趕蟬是如此顯眼的身法,也許該隱藏,該不用,可想到江舒予的誓言,他便問道:“確實是八步趕蟬,怎麽看出來的,很明顯嗎?”


    江舒予睜大了眼,“啊?還真是啊!其實看出來不難的,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隻會這一種身法,而且絕對是自己對著書來學的,沒有人指導過你。”


    “這也能看出來?”陸長深思幾秒,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然就明白了自己哪裏出了紕漏。


    就聽江舒予說道:“你就像個閉門造車的人,對著書上教的勤學苦練,練了十幾年,感覺自己把東西融會貫通了,可你用的還是書上那一套。”


    “說好聽點,你是教科書級別的身法應用,說難聽點,你的身法隻在教科書上,而且你練過的身法應該不多,還達不到觸類旁通的境界。”


    “無論是追求速度還是追求靈活,身法都避不開靈動二字,你照本宣科,隻要有人見過八步趕蟬,一眼就能認出你用的是什麽身法,太死板了。”


    “身法就像羚羊掛角,要無跡可尋,可進可退,可左可右,可上可下,八步趕蟬雖不是高級身法,但也是兼並了靈動和速度的身法,你太執著於一麵了。”


    陸長點點頭,讀十年書,不如一席話,如果沒有今日切磋,他或許要在失敗中才能明白答案。


    “多謝了。”陸長重振旗鼓。


    江舒予也笑道:“不著急,我們繼續。”


    “好!”


    戰鬥再次開始。


    五秒鍾後,江舒予感覺到了陸長的變化,本是向右側平移的陸長,突兀的再次閃現到了她的身後。


    十秒鍾後,交手過十招,江舒予再看陸長,已經沒有多少八步趕蟬的影子。


    好強的悟性!江舒予掩飾了自己的震驚,她親眼看著,陸長在短短十秒內,就將一門身法融會貫通,已然是登堂入室的大家氣象。


    “江舒予,你走神了!”陸長的拳頭揮至一半便停了下來,他退後幾步,沒有趁機偷襲。


    江舒予啞然失笑,“不好意思了,你的悟性真的很好,這才多久,已經看不出八步趕蟬的影子了。”


    “是你說的好,我的悟性…”陸長沉吟幾秒,笑了笑,“可能是因為在戰鬥吧,實戰是最好的老師。”


    不,這就是你的天賦!江舒予沒有說出口,她朝著陸長揚了揚扇子。


    那意思便是——再來!


    陸長揚起嘴角喊道:“接下來,你要小心了,你知道寶術吧?”


    “當然,哦?”江舒予天資聰慧,眼前一亮。


    既然陸長會這麽問,那麽接下來這一招就很明顯了。


    隻見陸長大步前來,兩人不過三兩步的距離之時,就聽陸長一聲喝道:“小心了!”


    畢竟是切磋不是生死戰,兩人姑且也是朋友,陸長不會真的像戰鬥時一樣不擇手段。


    江舒予已然做好了準備,可還是猝不及防的聽得一聲震懾神魂的龍吟。


    龍吟聲起,龍吟聲落,已是半個眨眼的時間。


    江舒予回過神來,就見得氣勢暴漲的陸長欺身而進,一拳出,如龍出淵,白金色的氣勁附著雙手,便是傾盡全力的一拳。


    在是否以扇子迎敵這個念頭上,江舒予瞬息做出判斷,收起折扇,反手便是一拳砸出,她以全力出手,為今日的切磋畫一個圓滿的句號。


    負屭寶術,對上了小霸王拳。


    本應該是兩拳相撞,然後兩人收力後退,相視而笑,隻覺得惺惺相惜,讚歎既生予何生長的美好場景。


    可現實往往不是如此。


    在拳頭即將相撞的那一刻,陸長拳頭下壓,憑著絕對的身體掌控能力,收回了半數力道,他看著江舒予的拳頭裹挾龐然氣勢,從自己的手臂上擦過。


    衣袖撕成粉碎,手臂上大片青黑,血肉壞死。


    可陸長也撞進江舒予的懷中,以毫無保留的恐怖怪力瞬間爆發。


    江舒予後退半步,再抬頭看,一柄氣勁凝聚成的彎刀,搭在自己白皙秀頎的脖子上。


    陸長低著頭重重的喘著粗氣,這一撞,拚上了他的所有,是一身氣力,是所有的氣勁,也是一條險些被打斷的手臂。


    這讓他踏進了江舒予的安全線內,也讓他看清了自己和真正天驕的差距。


    因此陸長抬起頭,臉上掛著陰謀算計得逞的笑容,可笑容裏沒有半分喜悅,倒是有幾分對江舒予的愧疚。


    但在江舒予的眼中,她看到的是一個亡命之徒被逼迫到絕境後的反擊,是死前能從敵人身上咬下一塊肉的暢快。


    她伸出手,輕輕摸了摸陸長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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