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在我做飯的時候故意往我身邊蹭是在勾引我嗎?」莫北城疑惑,「我還以為你就是餓得慌。」


    溫明遠這就不樂意了,他鬆開手,坐到床上,抬頭看著莫北城:「你在質疑我?」


    「沒有。」莫北城俯身捧起他的臉,給了他深深一吻。


    在遇到溫明遠之前,他萬古荒涼的日子裏,他感受著愛,卻從未期盼著自己被任何人愛著,也從不期盼去愛任何人。


    溫明遠伸手去抱他,兩人一起倒在床上。


    「對了,小哥哥,」溫明遠湊過去咬他的耳朵,「我是第一次你可要輕點。」


    「我也是第一次。」莫北城撫摸著他的後背。


    「嗯?」溫明遠的笑容突然凝滯了。


    操!等著疼死吧!


    莫北城做了一個夢,夢裏的他坐在幽深的黑色世界裏彈著鋼琴。


    周圍沒有光亮也沒有聲音,他就坐在世界的中心彈奏著無人會聆聽的鋼琴曲,他的手指跳躍在琴鍵上,他在無意識的彈奏著混亂的音符,但是卻不能停下。


    他害怕背後會有什麽東西襲來,他害怕毒蛇與荊棘,他害怕著母親的聲音。


    他害怕所有的未知與所有的未來。


    仿佛他與鋼琴已經合為一體,彈奏是他生命延續的唯一方法。


    無星無月的黑夜裏,他的手指迸發出了唯一的光芒與聲響。


    仿佛這是他的命運,仿佛他是取悅神明的樂童,又或者如果不這麽做就會被剝奪什麽。


    莫北城內心叫囂著停下這瘋狂的演奏,但是他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他知道他會彈奏到崩潰彈奏到死亡,直到萬事萬物的盡頭,直到他將泣血於鋼琴之上,都不會有人來憐惜他。


    直到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別害怕。」


    那個聲音溫柔的對他這麽說。


    仿佛為他簽下了即刻釋放的命令,從這無盡的囚籠裏,從這無盡的黑暗裏解放。


    他自由了。


    莫北城的手終於能夠從鋼琴下拿下來,他看著痙攣的雙手,站起來,尋找聲音的來源。


    此時,無數的燈火從世界的各個角落升起。


    暖橙色點亮了這個世界,在黑色的夜空下襯托下無比的耀眼,連莫北城白皙都皮膚都被映照成了暖色。那些燈火向上飛去,在黑色的蛋殼世界流動,它們變成了星辰,變成了篝火。


    那些燈火組成了浩瀚的星海。


    上麵是無垠的璀璨,腳下是流轉的星河倒影。


    他的世界因此點亮。


    身後的鋼琴開始自己彈奏著樂曲。


    音樂,燈火與他組成了宛如童話般美好的場景。


    莫北城從夢中醒來,自從父母的關係惡化後,他還是第一次做這樣美好的夢。眼睛周圍是濕潤的,難道他在夢裏哭過嗎?他正準備伸手去拿手機看看現在已經幾點,卻發現自己的右手被溫明遠拉著。


    他突然想起在那個夢裏,曾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不要怕,曾有一雙手拉住了自己。


    是你啊......


    溫明遠還在熟睡,莫北城聽到窗外清脆的鳥鳴與他的呼吸聲混到一起。他彎下腰在觸碰到溫明遠額頭的那一刻,聽到了來自神明的旋律。


    莫北城睜大了雙眼,他不可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可是這樣並沒有趕走那段旋律,反而讓旋律更加的清晰,那些旋律並不是來自外在的世界,而是來自他的內心。


    他聽到了......


    他聽到了......


    他聽到了......


    可是胸腔中滿溢的感情是什麽?自己在夢中見到的燈火又是什麽?


    這一次莫北城才想通,從來就沒有什麽神明,從來有的隻是他自己。


    因為享受著母親發狂的愛而能創作,因為失去了這份愛而無法創作,現在因為再次得到這份愛,他無與倫比的天賦再次回來了。


    沒有感情的怪物是無法創作的,隻有再次學會愛的人,才能吟唱出最美的旋律。


    為什麽自己直到現在才想通?


    根本沒有什麽神明與罪孽,他未曾被任何人拋棄,隻是因為自己麵前的這個人教會了自己什麽是愛,讓自己又一次感受到了愛。


    「溫明遠......」他喃喃著愛人的名字。


    他披上睡袍,以極輕的腳步離開了溫明遠的房間。


    溫明遠醒的時候,莫北城還悶在房間寫歌。


    「小哥哥~」溫明遠小心翼翼的打開他的房門,「怎麽這麽早起來寫歌?」


    「吵到你了嘛?」莫北城放下筆問。


    「沒有。」溫明遠搖頭,「就是一醒來看到你不在我還以為發生什麽事了,比如因為昨晚太糟糕你打算離我而去......」


    莫北城伸手將人摟在懷裏。


    溫明遠看到他的書桌上攤開的五線譜,問:「能讓我聽聽嗎?」


    「是鋼琴曲,小提琴拉不出這種感覺。」莫北城解釋,「不過我打算讓我哥把我的鋼琴運過來。」


    溫明遠聽到這句話,立馬想起了自己之前那個一閃而過的想法,他馬上說:「運過來放在我們家行嗎?就放在你房間,然後你可以......你可以和我睡一間房間......」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耳垂卻越來越紅。


    「好啊。」莫北城揉了揉他的頭髮,「去洗漱,我給你做飯。」


    溫明遠聽話的去了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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