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朝楓,我沒有辦法。”


    “啊?”


    唐涉深忽然淡淡地對他講,“沒有程倚庭,我不習慣啊。”


    聽到這一句,衛朝楓的臉色終於變了變。


    一直記得數年前唐涉深在婚禮那天對他講的一句話:"如果說,我喜歡的人恰恰沒那麽愛我,我又恰恰剛好非她不可,那麽我就賭一把,我不賭她會喜歡我,我賭我不後悔。”


    從那一刻起,衛朝楓就開始擔心這個男人。他對他說那句話時,衛朝楓確信自己是看到了,唐涉深臉上的表情有怎樣的有幽暗怎樣的溫柔。


    自此後數年,衛朝楓永遠記得那一天,雲淡風輕,沒有太多的陽光,亦沒有太多的風雨。沒有開端,亦看不到結局。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他終於收起了調笑,恢復了一如當年被人稱作“鬼域太子爺”時的冷靜自持,“程倚庭確實得罪了一些人,包括“鬼域”。有些新聞報導涉及“鬼域”的暗箱操作,而你的那位程小姐似乎又不太惜命。”


    唐涉深的聲音裏幾乎沒有多大情緒,“必要的時候我一定會出手,提醒你一句,到了那一步,你的立場會變得很棘手。”、衛朝楓看著身旁這個男人,這個當初站在sec風口浪尖也依然艷壓天下而今卻連低眉也染了擔心的男人,衛朝楓許下重諾,"我會幫你,就像當年幫你救回sec那樣。你好好守著你的程倚庭,其他的我來解決。"榮氏企業八十周年創立大會,貴賓名單上,sec唐涉深的名字赫然在列。對於唐涉深而言,無論是合作方、利益共贏方,還是私交朋友、行業晚輩,哪個身份都不允許唐涉深再選一次。身為助理的付駿尤其頭痛,這種場合,唐涉深的前科實在不良,一開始還會裝裝骨頭自己上,到後來索性連應付都懶得,直接叫付駿上,美其名曰“給你一個鍛鍊的機會”。遙想付駿在多年前麵試老闆助理這個職位時,唐涉深就不客氣地對他放話過“我對助理的要求很高,相對的,隻要你合了我的意,薪酬方麵,你開個價”,付駿那時還是一個誌向很高的優秀青年,能被唐涉深麵見就已經覺得是無上的光榮,走出唐涉深辦公室時簡直激動得無以言表,恨不得馬上開始當牛做馬。殊不知幾年後付駿才沉痛地明白,老闆說要求很高真的不是說說而已,他的要求確實很高……“深少,這是榮老先生盛情邀請您出席,”付駿說得情真意切:“前兩次您都沒有出席,榮氏那邊,和我們的合作也不少……”人家好歹也是要麵子的……唐涉深目中無人的本性付駿是清楚的,正因為清楚,才不會強行建議他去。特助這個位子不是好坐的,一個聰明的特助,有本事的地方在於如何做事,而不是做什麽事。


    “聽說駱醫生今天晚上也會去。”付駿聰明地道。老闆的朋友在,老闆出席的概率大概也會大一點吧。


    誰知唐涉深不屑一顧,“他是為了蘇言去的,過了了美人關,日子不好過啊。”


    付駿暗自撇撇嘴。


    說得好像自己過得了美人關似的……


    一見程倚庭小姐就腦子發熱的人沒資格笑別人吧……一想到程倚庭,付駿陡然想到,“對了,程小姐公司那位霍總監今晚也會出席,程小姐所在的新聞公司和榮氏有長期的gg合作。”


    唐涉深停住動作,摸了摸下巴。


    “打個電話給榮先生,”男人轉了轉手中的鋼筆,聲音玩味:“就告訴他,今晚的宴會,我必定,準時出席。”


    晚間七點,帝國酒店。


    當挽著唐涉深的程倚庭出現在宴會大廳門口時,立刻吸引了多數的目光,當然了,我們程倚庭同學是一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自然不會有“俺果然,艷壓群芳!”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程倚庭非常清楚,她最吸引人探究的地方,不是外表,不是氣質,甚至不是她本人,而是“能站在唐涉深身邊的女人”這個事實。


    程倚庭幽幽地感慨“真累啊”


    唐涉深不客氣地損她,“今天隻進場了三分鍾就叫累,小姐你破記錄的速度似乎快了點”明明上個月的記錄是她還可以撐滿二十分鍾的。


    “我不是說我自己,是說她們這些人”程倚庭笑笑,“想昂首卻不敢,因為要表現得矜持;心裏嫉妒也不能表露,因為要表現風度;有錢的想變得更有錢,有好男朋友的想換個更好的男朋友,這些人這麽無止境地活,太累了。”


    “其實也不是”唐涉深倒沒有太大感覺,事實上他對很多人很多事都沒有太大感覺“畢竟家庭背景擺在那裏,不出色的話,也會被指責,這些人也隻是沒得選擇而已。”


    程倚庭斜睨他,“有錢人當然幫有錢人說話。”


    “你這是階級鬥爭心態,”唐涉深難得有興致地和她唇槍舌劍:“我國改革開放多少年了,嗯?程小姐,要講道理。”


    程倚庭正想回敬一句,隻見一位身穿紫色長禮服的小姐裊裊身姿地已經走了過來,擺明無視了一旁的程倚庭,直接向唐涉深送暗示:“深少,方便和我跳支舞麽?”


    “不方便,”唐涉深直接了當:“我是一個有夫人的人。”


    紫色禮服小姐當場憋青了臉。


    程倚庭:“……”


    “沒事的話,麻煩讓讓,”唐涉深目中無人起來是真正的目中無人,絕對一點麵子也不會給你留,轉過頭就拉過程倚庭的手,“晚上還沒吃飯,你吃什麽?”


    程倚庭顯然還沒有習慣這種場合,看了一眼眼前這個因為唐涉深而倍受打擊的小姐,程倚庭頗為同情地想:也挺慘的,追求真愛沒有錯啊……這麽一想,程倚庭唏噓不已,“追求真愛的年輕人。”


    “真愛?”唐涉深頓時就笑了,“剛才那個女的叫周澄,家裏做光伏的,雙反後行業不景氣啊,家庭公司的流動資金出了點問題,把希望放在了sec的銀行借貸上。”


    喂喂,能不能不要用“那個女的”這種不文明的詞去稱呼人家……好歹是一個女孩子,也是要形象的。


    程倚庭額頭滑下黑線,“貴圈真亂啊,你會不會把別人想得太複雜了?說不定人家隻是想和你交個朋友。”


    “朋友?什麽才叫做朋友”唐涉深笑笑,“這個圈子裏的人,有利益必要的話,認識一分鍾的人都可以叫朋友,失去聯絡數十年的人也可以叫朋友,有深仇大恨的人也可以立即成為朋友,甚至死了的人都可以說是朋友,從這個意義上來主,我有很多朋友,隻不過髒了一點而已。”


    程倚庭實話實說:“唐涉深,你有時講話很難聽。”哥兒們,稍微給別人一點麵子是積福的。


    “啊,忘記了,你是一個文化人。”


    程倚庭嘖嘖地嘲笑他,“不知道有文化的人會怎麽說剛你說的那段話了吧?所以,你沒有文化就不要羨慕我們這些有文化的。”


    “是非不言定,笑泣不欲深”


    程倚庭:"……”


    “我也是上過學的,”唐涉深摸了摸她的臉,“所以說,程小姐,不要隨便看不起沒文化的人”


    這年頭,出來混,都是有兩把刷子的。


    正當這一對夫妻興致勃勃誰也不讓誰地準備就這個話題辯論下去的時候,那一邊的榮董事長已經大步流星地走過來了,伴隨著他那洪亮的聲音:“哎呀呀,深少,過來了怎麽也不先說一聲,招呼不周,要請你可真是不容易啊。”


    夫妻倆頗有默契地同時轉頭望去,榮董事長浩浩蕩蕩一群人,身後跟著夫人和助理,正走來迎接他們。


    唐涉深唇角微翹,嗬,這麽巧,站在榮董事長身旁一起走過來的,還有霍與馳總監,以及他的霍太太,還有他們的……女兒。


    接下來的場景就猶如生產線加工流程一樣,握手,寒暄,相見歡。


    那邊榮董事長笑著說“深少可是貴人難請啊”,這邊唐涉深四兩撥千斤“哪裏,榮董的邀約我可是牽掛得很呢”,大家都笑得一團和氣,和氣一團,若程倚庭不是搞新聞的專業人員熟悉新聞動態,恐怕連她也難以想像眼前的這一老一少曾經在數次交鋒中敵我分明,寸步不讓。


    她曾以在家裏客廳親自聽見唐涉深打電話,對手下高管下令:“對榮氏,絕對不能讓,讓了一步就等於讓了十步,一步退讓一步血,連半步也不能讓。”


    恐怕隻有程倚庭知道,在他接起這個電話的前五分鍾,他在幹什麽。他在廚房逗她玩,雙手抱住她的腰身不讓她動,調她的情也調她的心,然而五分鍾後,他接起電話,就能說出那些話,做出那些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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