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晚尚且被那個消息驚到回不過神來,更別提薛笑笑了。


    她直到上了封以珩的車,也還是發蒙的狀態,腦子裏很亂。


    池晚拍拍她的肩安慰,“笑笑,先別難過了,廣彥大哥不一定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他會好好地……”


    池晚自己說著,都有點騙不過自己,從薛家媽媽的口吻聽來,當時的車禍一定很嚴重,薛家大嫂都當場死亡了,薛家大哥又能好到哪裏去秈?


    薛家媽媽在醫院裏,一定是知道他的情況才……


    安慰薛笑笑最後變成了喃喃自語:“不會的……一定不會的……老天爺不會讓央央在失去了媽媽之後再失去爸爸的……老天爺一定不會那麽殘忍……不會的……”


    池晚也是越想越沒有底,反而更加擔心了起來。


    小白在醒了之後就沒有困意了,加上發生這樣的意外,他也不想睡。


    他還牽著央央的手,沒有放開過。


    他在想,笨蛋央央醒了之後要是知道自己再也看不見爸爸媽媽……


    她該怎麽辦?


    她能接受一下子失去兩位至親的痛苦嗎?


    他隻知道,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今天是自己聽到這樣的消息——


    不,就算隻有一個,他也不舍得失去!


    “大白,封叔叔怎麽會在這?”小白轉移了話題,將池晚的思緒拉到另一件事上。


    “嗯?不知道,他說是路過。”池晚也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著,心思卻一直不在問題上。


    “大白,其實我撒謊了,鋼琴比賽那天,他也看見我了。”


    池晚一怔,注意力這才被拉回來,“你說什麽?”


    “我看見他了,他也看見我了,是封叔叔叫我保密的。”


    小白毫不猶豫地撇清了自己的關係。


    吶,本來就是實話呢。


    “……”


    池晚也總算想明白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問題就有答案了。


    起先以為他是從其他什麽途徑得知了小白的事,譬如他的那些朋友不小心說漏了嘴自己不知道,譬如做了什麽事讓他懷疑,卻不知……


    是自己的寶貝兒子跟他親爹串通一氣,合起來算計她了。


    小白等著池晚發飆找自己算賬,可遲遲等不來她開口。


    池晚也沒回頭,靠在座椅上,哈著雙手,使其暖和一些。


    “大白?”小白喊她,“你不生氣啊?”


    “你也知道我該生氣啊?”池晚苦笑一聲,“媽媽跟你那麽多年感情,你一個封叔叔也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就把你給收買了。按理說我該抓你過來打屁股,好好教訓一頓你這種胳膊肘往外拐的行為,可媽媽今天沒心情,你自己玩兒吧。”


    小白:“……”


    轉移注意力失敗。


    他沒辦法咯。


    池晚的心思不在跟小白算賬的點上,轉頭看薛笑笑,她握著央央的手,還是不怎麽說話。


    央央還睡著,依如之前一樣,什麽都不知道。


    池晚是想,央央若是一直不知道,那倒也好。


    隻是紙終究包不住火,央央雖傻乎乎地,可長時間見不到爸爸媽媽,怎麽可能不問?


    能瞞,可不能瞞一輩子。


    不一會兒,封以珩就回來了,上車看了後麵和她一眼,叮囑一句:“安全帶。”


    池晚發現自己沒係安全帶,伸手正欲去拉,封以珩就已經靠近,幫她係上了。


    這一次,他沒逗她。


    氣氛不對,他不會這麽沒有分寸。


    聽到池晚隱忍的抽氣聲,問:“受傷了?”


    “急刹車的時候拉了一下,可能摩擦到了,有點疼。”


    池晚乖乖地回答道,絲毫沒有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麽不對。


    如果她靜下心來去想就會發現


    ,他們現在的相處,太和諧了,比沒離婚前還要和諧。


    然而這種情況是不對的。


    封以珩沒再說什麽,開車前往市醫院。


    一路上,池晚都在閉著眼睛雙手合十地替薛廣彥祈福,林珊珊去世了,廣彥大哥……


    一定要活下來啊……


    央央不能那麽小就失去了雙親。


    封以珩側頭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安慰。


    今夜霧大,可見度不高,若是分心很容易出事故,有薛廣彥和池晚撞車在前,封以珩不敢胡來,專心開車。


    ……


    郊外離市區大概有半個小時的路程,他們還沒到的時候,薛笑笑的手機就再次響了起來。


    薛笑笑不敢接,哭著把手機遞給了池晚。


    池晚咬咬牙,接了起來。


    她聽著那邊在說話,然後一直沉默,半個字都沒說,讓旁人揪心。


    “我知道了……”池晚的聲音沉沉地,“幫我們照顧好薛媽媽……我們很快就到了。”


    池晚的這句話,差不多就是宣告了答案。


    掛掉了電話,池晚深呼吸了一口,眼淚也從眼眶裏落下來。


    “對不起笑笑……是壞消息……廣彥大哥……也去了。”


    薛笑笑愣了好幾秒的時間去消化這個消息,然後捂住自己的嘴崩潰地大哭。


    她不敢哭出聲,怕把央央吵醒了。


    “笑笑……”池晚自己也難過,安慰不出。


    薛家所有人都對她和小白很好,從沒把他們當成外人來看待,有什麽事,薛廣彥都會竭盡全力幫他們。


    遠的不說,小白黑戶上幼稚園,本是不收,要不是薛廣彥出馬幫她解決了,她也不可能進的了這家離家較近的幼稚園。


    薛廣彥於她,是哥哥一般的存在,而她於薛廣彥,也是第二個妹妹。


    薛廣彥和林珊珊的意外過世,池晚也如同失去了親人,心如刀絞,很難過。


    小白越過央央,握住了薛笑笑的手:“笑笑媽媽,不要難過了,你還有我們的……”


    小白的兩隻眼睛也是紅彤彤地,為失去了疼愛他的舅舅舅媽而難過。


    車裏持續低氣壓。


    ……


    “寶貝兒,你也別難過了,舅舅舅媽那麽疼你,也不希望你這麽傷心,睡會兒吧,好嗎?”到了醫院,小白也一直難過地掉眼淚,一路都沒說話。


    池晚下車看到,自然心疼得不行。


    “大白……如果今天我不過生日,舅舅舅媽是不是就不會出事了?”小白越想,就越傷心,“央央就不會失去爸爸媽媽了對嗎?”


    池晚一愣,不想小白竟想到了那個方向去。


    “寶貝兒,這事兒跟你沒關係的啊。”


    薛笑笑下車,抱了抱小白,抽泣不已:“小白寶貝,是笑笑媽媽的錯,跟你沒關係。”


    “笑笑媽媽……”小白的小手抱著薛笑笑拍了拍。


    池晚留在車裏看著兩個孩子,封以珩陪著薛笑笑進去了,處理餘下的事。


    盡管知道瞞不了央央多久,但他們還是一致決定,能瞞多久瞞多久,暫時還是不告訴她。


    央央睡得很深,醫院的嘈雜聲並沒有吵醒她。


    快到零點的時候,央央醒了一小會兒,睜眼看見小白,以及還牽著的手,就開心地笑了。


    小白也睡著了,被央央這麽一晃就醒了過來,發現她正看著自己。


    揉了揉眼,打了個小哈欠說:“笨蛋央央,你怎麽不睡了。”


    “小白哥哥,你為什麽牽著我的手呀?你是不是又喜歡我啦?小白哥哥的手好暖哦……”


    “那我放開了。”


    “不要!”央央寶貝似的兩隻手都握住,偏是不放,心裏小得意地笑。


    “我們在哪兒呀?”央央好奇的視線掃著四周,“怎麽不是


    姑姑的車車?”


    央央從兒童椅艱難地起開身,轉頭看著車外,“是醫院……不要打針,不要吃藥!姑姑呢?姑姑我們回家呀!”


    兩個孩子的說話聲,將池晚吵醒了。


    撐著自己額頭的手一滑,腦袋點了一下,伸展了一下四周,迷糊著視線看車後麵。


    “央央……你醒了啊。”


    外麵天已經黑透了,看了看車上的時間,已經零點了。


    他們還沒回來嗎?


    剛才那通電話打來,薛家媽媽聽到薛廣彥搶救無效的消息已經暈了過去,薛笑笑要兩邊跑,怕是需要些時間。


    這一個晚上,風雲突變,發生了這麽大的事,饒是池晚,都有點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


    她深切地知道,笑笑此時此刻的感受。


    忽然覺得好累。


    人命竟是那麽脆弱,前幾個小時還好好地,但現在……


    卻物是人非了。


    他們親眼送薛廣彥和林珊珊出去,卻沒有人知道這就是永別。


    那時央央圍繞著小白,都沒有來得及和她的爸爸媽媽們說聲再見。


    一想到這,池晚就覺得心頭像是堵著什麽似的,難受得緊。


    這種對天命無能為力的失力感,讓池晚的心沉到了穀底。


    是心累。這就是命,讓人無從抵抗。


    “姑姑,笑笑姑姑呢?我們還不回家嗎?”


    池晚看著央央那天真無邪的模樣,心裏愈發難受。


    眼眶又瞬間紅了起來。


    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央央。


    “姑姑你怎麽了呀?為什麽哭呀?小白哥哥——小白哥哥你怎麽也哭了?”


    小白一想到央央的爸爸媽媽沒了,心裏就難受,忽地哭得厲害了起來,小眼淚直掉,像是被人欺負了似的。


    “央央對不起……”小白哽咽著,一直在抽泣,“我不該過生日的……”


    “為什麽呀?哎呀小白哥哥你別哭啊……你一哭我就想哭……嗚哇……”央央哭得比他們厲害,比他們大省,眼淚說來就來,水汪汪地,“不要哭了啦……姑姑……”


    池晚自己也頭疼不已。


    封以珩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令人頭疼的畫麵,車裏大大小小三個人,都哭得跟孩子似的,氣氛那叫一個……


    封以珩先開了後麵的車門,遞進去兩根小熊棒棒糖,“誰不哭,就給誰吃棒棒糖。”


    央央哭得快,止得也快,忙吸了吸鼻子,還有小眼淚就說:“叔叔,我不哭了,我要吃棒棒糖!”


    “給。”


    央央拿了自己的,想了想把剩下的也要來了:“叔叔,小白哥哥也不哭了,也給小白哥哥吧。”


    “拿著吧。”


    “小白哥哥,不要哭啦,有棒棒糖吃,你看我們的棒棒糖是一樣的!我的是女孩子,你的是男孩子!”央央破涕為笑。


    封以珩抬手,往小白的腦袋上輕輕地摁了一下,滿是父愛的口吻:“乖,別哭了,你是哥哥,照顧妹妹。”


    小白乖乖地被摸,被封以珩那沉穩充滿安全感的聲音一安慰,心裏一下子舒坦了一下,點點頭。


    看央央那小笨手怎麽都撕不開外麵的塑料,小白撕掉了自己手上的跟她換:“呐,我的給你,笨死了!”


    央央立馬傻笑起來。


    有小白陪著央央,封以珩也放心了一些。


    轉頭看池晚,她正專注望著他。


    雖然之前也見過他跟小白相處融洽的樣子,但看到此時此刻他對兩個孩子足夠的耐心,還是意外了一下。


    很難想象,像封以珩這種在商場上雷厲風行,鐵腕手段的男人,哄起孩子來形象出乎意料地並沒有崩壞,反而讓人看了很暖心,沒有任何不和諧。


    “看什麽?”


    池晚的鼻眼哭紅了,吸了吸鼻子說:“我的棒棒糖呢?”


    隻安慰孩子,不安慰她嗎?


    此時脆弱得不行的池晚看到兩個孩子被安慰,醋勁兒就上來了。


    她也需要被安慰!


    看著她那可憐兮兮惹人憐的模樣,封以珩轉頭看了看正在說話的兩個孩子,探身湊到前方池晚的耳旁,悄然說了句話:“在我身上……跟孩子們的不一樣,很硬的……想吃嗎?”


    他們下車後,車裏一直開著暖氣,車內溫度高。


    可再高,池晚覺得,也高不過她此時臉頰的溫度了。


    在這樣的氣氛下,他忽然來了這麽一句,池晚的大腦在轉了好幾圈之後,終於想明白了這話的意思,隨即就覺得臉很燙很燙。


    腦袋像是炸開了,耳邊依然是他熱熱的氣息。


    前方是兩個純真的孩子,而這邊他卻在跟她說有顏色的話……!


    封以珩勾唇笑,“情緒緩過來了麽?”


    他問完,起身,把後麵的車門關上,怕冷著孩子。


    池晚愣怔了一下,把外套套上,開門下車。


    她還在回想他剛才的話。


    原來,他是故意的嗎?


    確實,被他這麽一攪和,她沒想那麽多了,大腦空白了一下之後像是重組過信息,沒之前那樣混亂了。


    可是……


    這種調節情緒的法子,也就他封大神才能想得出來吧?


    時時刻刻的顏色段子也是醉了!


    池晚套上外套,撫平了褶皺,站他身邊說:“你知道你剛剛要是不說那句話,我會怎麽回你嗎?”


    “哦?怎麽回?”封以珩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池晚轉頭看車裏,兩孩子的視線不在他們這,關上門也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


    其實就算聽見了,這麽小的孩子也不懂,倒是沒關係。


    不過做賊心虛的原理,盡管他們聽不懂,池晚也還是不想讓他們聽見。


    “過來。”池晚對他招了招手。


    到底是有顏色的話題,也不想讓過路人聽見,拿怪異的目光瞧他們。


    封以珩好奇,便把耳朵湊了過去。


    “我會告訴你……我和孩子們吃棒棒糖的方式也不一樣……我喜歡嚼碎了吃呢,脆脆的聲音,特別好聽。這樣的方式……或許你是想嚐嚐鮮呢,想試試嗎?”


    “……”封以珩忽覺自己被電過似的,某處麻麻的,愣了幾秒,看著池晚說,“可真殘忍呐。”


    有一種痛不言而喻,想想都是很可怕的。


    這個女人,隨時隨地都能讓他出乎意料。


    被外麵的冷風吹了吹,她舒服多了。


    收起這話題,池晚看了一眼醫院裏頭,抬眼問他,“裏麵……怎麽樣了?”


    池晚不進去,很大原因也是不敢去看薛廣彥和林珊珊最後一麵。


    她怕她看到他們渾身是血慘不忍睹的模樣,她會嚇得沒有思想。


    她很抵觸這樣的畫麵。


    “他們夫妻現在在太平間裏,”封以珩平淡地告訴她,“也算是另一種團聚。”


    雖然他的口吻很平淡,但卻也能聽出話語裏的一些無奈感。


    池晚默然。


    “兩個人都去了,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否則,相愛的兩個人陰陽相隔,對活著的那個人,是無盡的折磨。想不開的,就是一輩子。”


    池晚更加默然。


    或許……是吧。


    她隻能苦笑。


    “笑笑怎麽樣了?”


    “還在裏麵陪她媽媽。”


    “薛媽媽醒了嗎?”


    “醒了,但不怎麽說話,也不哭了,打擊很大。薛笑笑一直在哭和道歉,”封以珩蹙眉,“薛廣彥他們夫妻出車禍,跟她有關嗎?”


    “沒有啊,為什


    麽這樣問?”池晚很奇怪地反問。


    “那就怪了,她一直在跟她媽媽道歉,這又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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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怪了,她一直在跟她媽媽道歉,這又是為什麽?”


    “笑笑跟薛媽媽道歉?”


    封以珩一提,池晚也想起薛笑笑事發之後的表現姣。


    仔細一想,似乎不僅僅是因為哥嫂出了事故,笑笑心裏……疑似還有其他事秈。


    她說是她的錯,可這件事跟她有什麽關係?


    以往的相處中,池晚多少能感覺到,笑笑和她哥嫂像是有點什麽,可具體是什麽她也不清楚,就是心裏有那麽個預感,不簡單。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如果是可以告訴她的事,笑笑到了時候自然會告訴她。


    反之,她就算著急也沒有用。


    “或許,是因為嫂子本來說不去參加同學會,廣彥大哥卻堅持要她陪同,而當時笑笑在一旁也多說了幾句的緣故吧?”


    池晚想起那會子的事。


    “可能笑笑是想,如果當時她是勸嫂子留下,而不是保證說會照顧好央央讓他們放心去,這個時候……央央至少還有媽媽……”


    想來想去,也隻有這個理由。


    而笑笑的對不起,是因為覺得害了林珊珊,心傷之下覺得央央失去了父母,和自己多多少少有些牽連吧。


    “是這樣。”封以珩想了想,覺得這理由也說得過去,便沒有再多問。


    “你……不用去忙自己的事嗎?”


    一晚上了,他一直在對他們的事忙東忙西不停歇。


    以往薛家有什麽事都是薛廣彥出馬解決的,一個沉穩的男人通常會給家裏所有人安穩感,有他們的存在,別的不說,心安是至少的。可如今薛家突然失去了薛廣彥這樣的頂梁柱,若不是今晚有封以珩的出現,她和笑笑兩個姑娘,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難道我要把你們丟在這不管?你的車撞成那樣,還得送修4s店,我走了,你們兩個女人兩個孩子,要準備怎麽回去?”


    他若不知道,不管情有可原,可他偏偏碰上了,就沒有撒手不管的道理。


    池晚輕歎了一口氣,撩了撩自己的頭發,深呼吸一口說:“我也不知道……這天晚上發生的事太突然了,別說薛媽媽和笑笑,我都難以接受……廣彥大哥和嫂子……”


    她一想,眼眶就瞬間又濕潤起來。


    這種時候封以珩也說不了其他話,隻說了一句話:“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節哀。”


    出車禍,是誰都不想,也是誰都預料不到的。


    看著池晚那模樣,封以珩腦海裏恍然出現了幾年前的場景。


    薛廣彥和林姍姍出車禍身亡她尚且已經這樣,那麽幾年前她母親出車禍的時候呢?


    今天姑且有他在,而她母親生死未卜時,她一個人又是怎麽熬過來的?


    那個時候的她,恐怕更加絕望。


    池晚沒注意到封以珩在看自己,她轉過身看車裏還完全不知情的央央,好半天都是難過得哽咽的樣子。


    “你說……央央要是知道她爸爸媽媽都不在了,她該多傷心?這孩子……以後該怎麽辦……”


    縱然有薛媽媽,笑笑,她和小白陪著她,可往後的日子裏,到底是失去了父母的疼愛,那種童年的缺失……豈是他們能夠補給的?


    “封總!”


    不遠處,看見了言清的身影。


    言清今天本來被放了一天假回家看他媽媽去了,可聽說發生了這樣的事,便沒等到第二天早上,晚上就坐車回到了雁城。


    為此,池晚有些不好意思:“真是對不起啊言特助,讓你這麽晚了還過來。”


    “沒事兒池小姐!你的事就是總裁的事,總裁的事就是我的事啊!”


    “別拍了,”封以珩打斷了他,“時候不早了,你先送兩個孩子回去休息,這邊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


    “誒!是,不過封總,回哪兒呀?池小姐的家,還是西沉?”


    池晚正欲開口回答,就已經被封以珩搶答了:“去西沉,那邊有暖氣,孩子呆在那舒服些。”


    “是!”言清當然是聽封以珩的,而這麽多年養成的習慣是,一旦封以珩說了,他也就默認池晚的答案了,因為她從沒反駁過他的決定。


    這會兒突然想起這孩子是池晚的呀,轉了個身又回來問說:“沒意見吧池小姐?”


    “沒意見,聽他的吧。”


    算了,西沉是暖多了,讓孩子們好好地睡一個溫暖的覺也好。


    封以珩又叫住言清:“把你鑰匙給我,你直接開賓利走吧。”


    言清一想也對,還得把兩個孩子移來移去的,多麻煩,把自己身上的車鑰匙遞了過去。


    “車停哪兒了?”


    “a1那塊兒,是那輛銀灰色的卡宴。”


    銀灰色的卡宴,池晚也有見過,是去年的舊車了,今年下半年換了這輛賓利之後就沒怎麽見他開過。


    土豪嘛,買買房,換換車,就算不是為了自己喜好,身為封宸集團的大老板,好幾年時間都隻開這麽一輛,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封宸是不是虧本了,連輛車都換不起。


    倒也不能說封以珩顧麵子,池晚在這些社會圈子裏也摸打滾爬過好些年了,知道很多時候人沒些排場,是會被人看輕的,他的身份,免不了要經常進出入一些高檔場所,和一些大人物往來。


    所以像封以珩這種大財閥,要是沒幾輛車換換,她才覺得是不合適。


    她見過他的車庫,裏麵什麽名車都有,並且都昂貴得她不敢去數到底有多少個零,每輛都很新,舊得上不了台麵的,早就已經被處理掉了。


    她跟了封以珩四年多,除了對他的性格了解得比較透徹之外,對家底、家世這些的認知幾乎為零,他不是會刻意炫富的人,但有些氣質,卻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


    譬如……她覺得他呼出來的空氣都是金燦燦地,哪兒都跟他們這些凡人不一樣。


    所以他還用得著炫富嗎?不炫他們都知道,他有錢!並且是很多很多,她這輩子見都見不到的錢。


    這讓不久之後,被封以珩告知說他很窮的池晚覺得,他老人家一定是在開一個巨大的國際玩笑。


    堂堂封宸集團的大boss居然跟她這個平民哭窮,還讓不讓他們活了?封大boss一定對“窮”這個字眼有著另一番獨到的理解好嘛==#


    “嗨,小白少爺,央央公主,跟叔叔回家啦好不好?”


    小白轉頭看了看車外站著的兩人,“大白和封叔叔呢?”


    “他們還有事兒,小白少爺就放心吧,叔叔一定會照顧好你們的!”言清更加殷勤了,這自己麵前的,可是正宗到不行的封家小少爺呀!這要是叫封家其他人知曉了……哦天,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呢!


    “怪蜀黍,你是誰呀?”央央不認識,“姑姑咧?我不要跟你走……媽媽說不能跟怪蜀黍走的!小白哥哥,這個蜀黍怪怪的,他會不會把我們賣掉……”


    言清:“……”


    淚奔,他是怪蜀黍嘛?


    剛才他隻是看著小白少爺不小心走了個神而已,怎麽就被當成人販子了呢?


    “他是言清叔叔,不是怪蜀黍,”小白給她解釋道,“封叔叔的人。”


    “哦……封叔叔的人啊,那我就放心啦!那姑姑咧?”


    “笨蛋央央,我跟你玩個遊戲,今天晚上你不要問任何問題,乖乖地聽言清叔叔的話,那我們今天就一起睡。”


    “真的呀?好啊好啊,一起睡,一起睡!那小白哥哥就是我的啦!小白哥哥你今天對我真好!”


    小白由著她使勁地搖,完全不反抗。


    池晚走過來叮囑他幾句:“寶貝兒,一定要照顧好妹妹,不許欺負她了好不好?答應媽媽,別惹妹妹哭了,有什麽事就給媽媽打電話。”


    “知道了,今天她做什麽我都會讓著她的。”


    “真乖,”池晚欣慰,摟過小白在他額上深吻了一個,“媽媽愛你。”


    小白受不了這麽煽情的一麵,擦了擦額頭嫌棄地說:“幹什麽啊……”


    “沒什麽,乖一點。”她摸摸他的腦袋。


    發生了今天的事之後,她對自己重要


    的人更加珍惜,或許哪一天也是這樣,突然就……永遠地分開了。


    今夜她注定會胡思亂想,情緒不佳。


    “姑姑!央央也要親親啦!”


    池晚繞到另一邊,吻了吻央央的額頭:“央央也乖,要聽言叔叔和哥哥的話好不好?”


    “恩!那爸爸媽媽呢?他們會不會來接央央回家?”


    看著央央那天真無邪的模樣,池晚心酸不已,她怎麽能夠告訴這孩子,爸爸媽媽……再也不能去接你回家了?


    池晚被問得愣住,還是小白喊說:“薛未央!你再問,我不跟你睡了!”


    “啊……”央央忙捂住自己的嘴搖頭,不問了不問了!


    “言特助,麻煩你慢點開,安全到家的時候給我個消息。”


    “知道了池小姐,一定會把兩位小祖宗安全送到的!”


    賓利隨機開離了醫院。


    池晚對封以珩說:“出門之前,我的眼皮一直在跳,我以為是跟自己有關。後來你出現了,我就覺得指的應該就是藏不住小白的事,卻沒想到……原來是說廣彥大哥和嫂子……”


    “走吧,進去處理一下傷口。”


    池晚的額頭剛才隻是簡單地消毒了一下用紗包貼上了。


    兩人進到醫院,正準備去掛號,前方廖醫生出現了!


    三人均是一愣。


    廖醫生一看他們兩人,愣愣地正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就聽池晚說:“廖醫生,小智最近還好嗎?”


    “小智挺好的,最近都很乖,配合複健,已經能用拐杖走路了,樂觀了許多,不再那麽沮喪了。昨天還問起你呢,說怎麽都沒來看他了。”廖醫生回答著,看不出有什麽異樣。


    “我最近事多,沒什麽時間過來,”池晚說完又側頭對封以珩解釋說,“我常來這做義工,小智是個十歲的小朋友,也是車禍,失去了一條腿,因為好心人的幫助裝上了義肢,一開始很消沉,不願意做複健。”


    池晚轉過了頭,所以沒發現廖醫生正略鬱悶地看了封以珩一眼。


    封以珩他當然認得,雖然隻見過一麵,但可能是因為池晚的關係所以印象深刻。


    看見他們的一瞬間心裏是想,他們兩個怎麽一起過來了?


    和封以珩撞了一下視線,看後者沒什麽反應,就繼續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聽著池晚的講述,封以珩很平靜地點了點頭。


    他在想,若不是自己發現在前,恐怕今天她說什麽他都不會懷疑。


    雖然小智的存在應該是真的,但很明顯,她在故意把自己和廖醫生之間撇開了,中間去除了池嫣的部分。


    沒說幾句,封以珩就帶她去處理傷口了。


    “她肩膀也受傷了,給她看看吧,要不要緊。”


    “行,把衣服脫了吧,”女醫生正在寫病曆,抬頭看見池晚看封以珩,眼神有點不太對,就又問了一句,“你們不是夫妻?”


    封以珩這個年紀,也不是什麽小年輕了,何況進來到現在也一直是關心的神情,醫生當然認為他們是夫妻,而不是男女朋友,亦或是什麽關係都沒有。


    池晚還沒回答,封以珩就直接點頭了:“是。”


    說不是他就得出去了,麻煩。


    何況有什麽關係,前夫妻也是夫妻,她渾身上下有哪兒是他沒看過的?


    醫生一副大驚小怪的表情看了他們一眼,“是還拖拖拉拉,還看不看了?趕緊脫啊,我這又不是要逼良為女昌,怕什麽真是……”


    池晚:“……”


    封以珩都答了,在這件事上糾結也是沒意思,默默地瞟了他一眼收回視線。


    “我老婆害羞,”封以珩毫不害臊地接道,“不習慣在外人麵前脫衣服。”


    池晚:“……”


    婚都離了,他這一聲老婆叫得也是夠順的啊?


    這時,池晚忽然想了想,婚內四年多的時間,他好像從未喊過自己,她一直喊他老公,但他卻並未喊過她一聲“老婆”,甚至是名字也


    是極少喊的。


    反倒是現在離了婚,一次是那天相親,一次是現在,他反倒喊得順口,雖然多半是玩笑成分。


    “嘖嘖,”女醫生搖頭,“得虧我還是女的,我要是男的,你老婆豈不是要死?這年頭婦科醫生男的居多,你說你老婆做婦科檢查怎麽過的?”


    封以珩繼續麵不紅心不跳地回答:“專挑女醫生。”


    呸!


    實際上他從未陪同她來醫院做過檢查!


    “就是,是女醫生,別怕,我在呢。”封以珩雙手搭在她肩上,俯下身湊近她看著,還妖孽一笑。


    池晚沒心情跟他開玩笑,繼續瞟一眼,雙手交叉,利索地脫去了底衫。


    她是想看看,有個人是不是真的那麽厚臉皮地留下來不把自己當外人,餘光看見他一動不動的事實證明了答案——


    是的,那個人就是那麽的厚臉皮加不害臊。


    脫去了底衫的池晚,裏麵隻剩一件文胸,大半的雪白胸~脯映在眼前。


    罷了,看得見吃不著,受罪的也是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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