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命行事……


    怎麽個依命行事法?


    自然是殺無赦了。


    一眾守衛心知肚明,但誰也不敢往將祈王殺無赦的那方麵想,隻能默默祈禱祈王夫婦等會兒別把人帶出來,然後他們再和剛剛一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他們離開。


    隻是這個美好的想法,終歸是要泡湯了。


    佛院外動靜不小,引起了在佛堂裏每天如一日,跟著太上皇誦經禮佛的龍孝澤和青淩的注意。


    礙於威嚴的太上皇兼未來公公還在前打坐,青淩乖乖坐著,身子沒亂動,腦袋卻是時不時往後扭。


    龍孝澤就沒這麽安分了,他就著屁股下的蒲。團,一寸一寸地往外蹭,蹭到了門檻,蹭不出去了,他悄悄起身。


    剛扭身向外,迎麵撞進了兩道身影,龍孝澤一下沒把住嘴門大叫了一聲:“哇靠!”


    一聲哇靠驚遍佛堂,篤篤篤的木魚聲都讓他靠沒了。


    換做平時這麽在佛堂裏大喊大叫,決計少不了要多抄上三天三夜的經書,但現在龍孝澤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完全放飛了自我。


    他不但要叫,還要跳:“哎喲喂,盼天盼地,求神求佛,總算把你們給盼來了。”


    身後龍孝澤又叫又跳,容是再想做個矜持小淑女的青淩,也坐不住了。


    扭頭看到佛堂外的兩人,她也瞬間回歸自我,飛也似的朝外奔:“師兄嫂子,你們可算來了,嗚嗚嗚,嫂子,我好想你……”


    她往慕梓靈懷裏撲,但是還沒靠近,就被龍孝羽一手揮走了。


    後出來的龍孝澤條件反射地張開懷抱,接住朝他飛來的掌中寶。


    “嗚嗚嗚,小靈子……”青淩光打雷不下雨,眼神可幽怨了。


    好討厭啊,小氣師兄還是那麽小氣。


    見兩個活寶生龍活虎,也不像受過苦,慕梓靈走過去,言笑晏晏:“怎麽樣?你們還好嗎?”


    “不好。”兩人異口同聲,一臉苦大仇深。


    龍孝澤很不客氣地抱怨:“三哥三嫂,你們敢再來晚一點嗎?”


    “就是。”青淩也抱怨:“成天呆在這裏,哪都不能去,我身上都熬出味道來了。”


    “什麽味道?”龍孝澤好奇,埋頭在她頸間嗅了嗅,聞到了一股少女的清香:“嗯~好香。”


    他忍不住,又想多嗅兩下。


    “你走開。”青淩羞惱,一把將這隻“狗”推開,她苦兮兮地說:“是黴味啊,發黴又倒黴的黴。”


    慕梓靈好笑:“黴是看不出來,倒是你這小身板看著福了不少,這樣一看,更嬌俏可人了,想來這段日子,龍小爺把你照顧得很周到啊。”


    “那可不?”提起這個,龍小爺就好神氣:“佛堂裏天天齋菜,小師妹吃不慣,我就天天去偷。腥,才養出來——”


    “什麽叫你天天偷。腥?”沒等他說完,青淩掐了他一把:“給我好好說話。”


    龍孝澤好無辜:“話沒錯呀,我真是偷。腥養你啊。”


    青淩瞪他:“你再說!”


    小妮子要發飆,龍孝澤閉嘴了,卻是換了個正經的模樣,繼續開口:“三哥三嫂,你們呢?中央盛世這一趟還順利嗎?還有你們來的時候,五哥有沒有為難你們?”


    中央盛世的事說來話長,慕梓靈直接略過,她說:“來時我們已經和皇上見過麵了,也都說清楚了,沒事了。”


    龍孝澤不信,他還想問什麽。


    龍孝羽聲音淡淡,毫不拖泥帶水:“帶青淩去收拾,準備走。”


    龍孝澤詫異:“直接走?”


    青淩亦詫異:“直接走?”


    慕梓靈打趣:“不直接走,難不成還繞著走?還是你們想繼續留這兒求神拜佛呢?”


    “死都不要!”


    “死都不要!”


    這兩人的默契也沒誰了,慕梓靈笑著催促:“那還不趕緊的。”


    “好嘞。”兩個仿佛給困囿了許久的雀兒,頓時啥問題啥煩惱都沒有了,歡歡喜喜,直奔他們休息的廂房。


    慕梓靈瞟了一眼佛堂正中央至始至終都未動過的滄桑背影,她覺得龍孝羽和那位太上皇可能需要獨處:“我去幫幫他們。”


    三人一走,原本歡鬧的氣氛瞬間安靜了下來,佛堂裏的木魚聲又篤篤篤地響了起來。


    隻是這聲音沒有往常那般平穩,有點刻意,像是泄漏了敲木魚之人不再平靜的內心。


    龍孝羽在門前停住腳步。


    門邊站著的是馮公公,自打看見這位爺來,他蒼老的麵容就一直綻放著笑意,他躬了躬身,聲音也都帶著喜悅:“殿下,您來了啊。”


    龍孝羽還是同樣的話:“去收拾收拾,準備走。”


    聲音不大,卻好似蓋住了佛堂內源源不斷敲響的木魚聲,一下鑽進了太上皇耳朵裏。


    木魚聲止,一道威嚴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馮岑。”


    “誒。”馮公公揚頭應了聲:“老爺。”


    太上皇:“告訴他,我不走。”聲音威嚴,還帶了點氣性,老小孩一樣。


    龍孝羽沒理,他給馮公公使了個眼色。


    馮公公左右為難了下,最後還是選擇聽這位爺的,畢竟這位爺可是能“治”裏麵那位老爺的。


    “老爺,那老奴先去給您收拾行囊了啊,您和殿下好好談。”


    裏麵的老爺坐不住了:“馮岑!”


    別看馮公公老胳膊老腿的,但跑起來特別快,很快就沒了影。


    龍文胤:“……”這個吃裏扒外的老家夥,早晚有一天要換了他。


    龍孝羽沒進門,倚著門框,安靜地等。


    身後久久沒有動靜,龍文胤偷偷朝後瞄了一眼,又瞄了一眼,然後,被抓了個正著。


    麵對龍孝羽直視而來的目光,龍文胤臉不紅氣不喘,太上皇的架子端起來:“朕是不會離開這裏的,你別想了。”


    龍孝羽沒出聲,視線轉向別處。


    這小子!


    龍文胤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就三秒鍾熱度的太上皇架子,一下子歇菜了:“你五弟有些事做得確實不太對,但倒底他還是沒有把事情做絕,處處留有情麵,你也別——”


    知道老頭子準備絮叨什麽,龍孝羽直截了當地打斷:“當初那皇位是他逼你給的?”


    是疑問,也是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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