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愛哈普油瑟!”


    陳謝橋這幾日一直在飯店等待國保寶再次上門,可是不論他在飯店等了多久、在王府井上轉了多少遍,都再也沒有見過對方的身影。可是他能耐得住性子,但是他的寶貝兒子可沒有那麽大的耐心,在被自己爸爸困在小小的飯店十天後,終於忍不住大吵大鬧起來。他在床上又是哭又是叫,嚷著讓陳謝橋帶他去玩,不管陳謝橋怎麽安撫,他就是一個勁的哭啊鬧啊,還把衣櫥裏屬於他的衣服都一件件掏出來,一邊留著眼淚一邊收拾東西,說什麽“我要一個人回美國找媽媽”的話。


    陳謝橋已經離異的妻子叫許安妮,一個說是女強人不如說是女王型的人物,生生比陳謝橋大了十歲。五年前也是對方主動推倒陳謝橋啃了他這根嫩糙,結果倒黴的是一招中標。陳謝橋本著負責的原則和對方接了婚,可惜的是倆人新婚一年就徹底發現對方不適合當愛人而更適合當朋友,所以便在陳嘉豪斷奶後就徹底協議離婚,到現在仍然是互相往來的好朋友。


    許安妮對陳家父子的影響非常大——比如說她讓陳嘉豪小小年紀不學好,又是耍賴又是撒嬌,動不動就搬出“我去找媽媽了”來威脅陳謝橋,每每讓他扶額嘆息。而她對於陳謝橋的影響,則是潛移默化的。


    ——看看,他現在不也學著開始啃嫩糙了麽。(喂!誤很大)


    陳謝橋揉著太陽穴看著哭得眼淚汪汪的兒子,最後不得不決定妥協,許下願望第二天就帶他去遠一點的地方玩。


    得了承諾的陳嘉豪當即就收起了眼淚,興高采烈的重新把衣物塞進衣櫥,看他那副手舞足蹈的樣子,陳謝橋越發覺得不能再放任許安妮教育兒子了。


    到了第二天,不過早上六點多鍾,陳謝橋就被陳嘉豪推醒了,看著兒子興致勃勃的大眼睛,他也隻能嘆口氣,任勞任怨的起床穿衣、然後帶著兒子出門玩耍。


    不過他也耍了個小手段,他可是隻答應帶他去“遠一點”的地方玩,可沒說去哪裏玩。他便幹脆帶著兒子到了離飯店“有段距離”,但是整體算來不過二十分鍾路程的東單公園去玩。


    發現爸爸隻是在敷衍自己後,陳嘉豪的小嘴一下就撅的高高的,恨不得能掛上一個小油瓶。他不甘不願的被陳謝橋領進了公園,悶悶不樂的皺著小眉頭溜公園,結果剛走幾步,就聽到了一個非常蹩腳、但是非常熟悉的聲音從旁邊的小路上傳來。


    ——“賣愛哈普油瑟?”


    不光他聽到了,陳謝橋也是聽到了。不過孩子還是比大人反應快,在陳謝橋還在猶豫懷疑之際,他已經一下掙脫父親的手,飛快的奔向了背對著他倆,坐在小路旁的椅子上的人影。口中也跟著大喊起來:“保~寶~哥~!”


    聽到熟悉的奶聲奶氣的呼喚,正拚命練習口語的國保寶一愣,緊接著就覺得自己的身後猛地貼上來一個小人。那小人一把抱住自己的腰——可惜胳臂太短不能環住——然後跟著一連串的英文就砸了下來。


    陳嘉豪畢竟是以英語為母語,他一著急起來,哪裏還記得中文怎麽說?兩個小小的嘴皮子一碰,英文就劈裏啪啦的傾瀉下來,砸的國保寶是頭昏腦脹,但是這更證實了他的猜測。


    國保寶回頭一看,果然發現抱住自己不撒手的正是自己這幾日遍尋不到的人的兒子。他眉開眼笑,連日來的苦惱和鬱悶一下就變不見了,他一把抱住了陳嘉豪,用自己溫暖的手去磨蹭對方凍得冷冰冰的小臉蛋。


    陳謝橋也快步走了過來,站在倆人身旁靜靜的看著一個大孩子和一個小孩子笑得燦爛的抱在一起。


    國保寶看他來了,有些尷尬又有些靦腆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吐出來一句:“好久不見。”


    陳謝橋沒搭話,依舊專心的看著他。國保寶被他灼灼的目光看的有些羞澀,趕忙低下頭繼續哄陳嘉豪。他的腦袋裏亂鬧鬧的,本來見到陳謝橋之前,他有很多事情都想告訴他,更想問問聖誕節那天的話是什麽意思。可是偏偏見了他之後就什麽都說不出來,隻是一味的低著頭,看著陳嘉豪腦袋上的那個“旋兒”,左思右想吐不出一個字。


    他不說話,可是他懷中的陳嘉豪卻耐不住寂寞,吵吵嚷嚷的叫了起來:“保寶哥!imissyousomuch!”一邊說著,一邊摟過國保寶的脖子在他的臉蛋上“啵兒”了一口。


    國保寶聽了之後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可是他正笑著笑著,卻忽然聽到站在一旁的陳謝橋接腔說道:


    “sodoi……”


    愛老虎油!


    別看我們國保寶的英語是自學成才,但是他基礎語法什麽的都不差,自然知道這句sodoi是什麽意思,他的臉刷一下就紅了,當即一蹦就從涼椅上跳了起來,衝著陳謝橋結結巴巴的說:“你、你說啥,我沒學過語法!我啥都不知道!”


    這一下,更顯得欲蓋彌彰起來。


    偏偏可愛又貼心的陳嘉豪根本不知道大人的心思,居然非常好心的拉著國保寶的手給他翻譯起來:“保寶哥,剛才我跟你說的‘我很想你’,爸爸就說‘我也是,就說他也很想你啦!”他說完,還一副頗為自豪的樣子,那副小模樣,就差在腦門上貼張紙,上書“快表揚我、表揚我”了。


    “啊……哦……”國保寶不忍心弗他好意,便沖他擠出一個笑臉,揉了揉他的腦袋:“謝謝你啊嘉豪。你翻譯的……翻譯的……”


    “翻譯的真準確!”陳謝橋在旁帶著笑接下了話,讓陳嘉豪聽後笑得眼睛都看不見。


    國保寶的臉更紅了,拿著自己的英語書,像個小媳婦一般的扭扭捏捏。


    看他這副樣子,陳謝橋也不想再多逗弄他了——如果逼得太緊了,怕是要被反彈嘍!他讓陳嘉豪到一邊玩去,說是有話要和國保寶談,雖然陳嘉豪一臉不樂意,但是還是一步一回頭的離開了。


    國保寶緊張的直咽吐沫,手中把英語書捲成了一個圓桶都不自知。看他這副受驚的樣子,陳謝橋差點笑出來——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是洪水猛獸,居然讓對方這麽害怕。


    “又在看英語呢?”陳謝橋為了貼近倆人關係,趕快找了個比較合適的話題和他聊了起來。


    “嗯。”國保寶點點頭:“人家都說要和國際接軌……我也想努努力,試試看,先學了英文再說。


    陳謝橋聽後笑了笑:“想的到挺長遠。”他喜歡有上進心的人,看著他們憑藉自己努力一點點一點點的向著有陽光的地方前進,他的心情也會被他們那種拚搏向上的感覺所感染,所以每當碰到這種人,他都會盡量幫助一下。……尤其是這麽可愛的國保寶,就像是一隻一直往前跑啊跑啊跑的小狗狗,永遠不放棄,非常惹人憐愛。


    國保寶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把手裏的英語書打開合上、又打開合上。“我想……”他欲言又止的停了一下,心中想著要不要告訴對方自己的真實目的,但是這勢必要牽出自己是孤兒院出身的人。他並不以自己出身孤兒院而自卑,但是他不想看到對方“憐憫”的目光,隻想他以平常心看待自己。所以他想了想,便說道:“我現在的工資不高,一千五左右。機場輕軌線——機場線你坐過吧?——機場線的工作人員都要求會英語,如果我學了,努努力就能掉過去,這樣工資也能更高一些……”這個理由也不牽強,而且也確實是國保寶想要學英語的理由之一,所以也不算騙陳謝橋。


    陳謝橋點點頭,算是接受了他這個理由:“可是你的口語……好像不是很標準啊。”陳謝橋很謹慎的選擇了“不標準”幾個字。


    “別、別這麽說了……我知道我的英文根本沒法聽。”國保寶害羞的一笑:“不管我怎麽聽錄音,都覺得和自己念出來的不一樣。要是能去上課,聽聽老師的發音就好了。”


    聽他這麽說,陳謝橋眼睛一亮,停頓了三秒後便衝口而出:“我這不就是現成的老師嗎?”


    果然,他的話一出口,國保寶的眼睛也跟著亮了起來,可是很快的,那光芒又暗了下來:“……還是不要了,畢竟……不熟悉。”


    “見過三次了,就算是陌生人也會變成朋友了吧?”陳謝橋卻沒有氣餒,而是繼續遊說起來,甚至還向對方擠了擠眼睛:“不是嗎,我的聖誕老人?”


    國保寶的臉跟著他的話一起紅了起來,就像是惹人採擷的蘋果一般,他的聲音低低的細細的:“……嗯。那,那如果不麻煩的話,就拜託您了。”


    陳謝橋沖他微笑起來,那溫柔的笑容直暖到國保寶的心裏,讓他覺得整個人都輕飄飄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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