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唐心懶懶向後靠了靠,麵無表情的看她:“你今天找我過來,是想做什麽?替她討個公道麽?”


    她的囂張讓女人吃驚,記憶中那個叛逆卻單純的小女孩兒,此刻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卻處處散發著迫人的強勢氣息,她的眸子明亮如月牙兒,卻閃著清冷冰寒的光,仿佛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仿佛一切都不值得她去在乎。


    葉修凡單手撐額,一雙漂亮的眸子靜靜凝視著身邊的女人,她坐在那裏,後背挺的筆直,紅嫩嫩的小嘴兒倔強的抿起來……


    她在強撐著磧。


    “為什麽?”


    女人靜靜看著她:“心兒,你不會無緣無故的做這種事情的,媽媽知道一定是有原因的,對不對?”


    “媽!!!”唐蜜兒凝眉,眼淚落的更凶,大聲的叫她訌。


    葉修凡抿唇,靜靜看了她一眼,唐蜜兒窒了窒,還是沒忍住,哽咽出聲:“阿修,你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她把我的一輩子給毀了,你以為,你容忍了她這麽做,她就會回到你身邊麽?”


    葉修凡斂眉,頓了頓,側首看了身邊的女人一眼:“不是我容忍了她這麽做,她就會回到我身邊,而是無論如何她都要回到我身邊。”


    唐心窒了窒,搭放在雙腿上的手驀地收攏,皺眉看他。


    男人眯了眯眼,嗓音低沉而性感:“對不對?”


    三個字,疑問的句式,卻是不容置喙的口吻。


    唐心抿唇,頓了頓,才抿唇開口:“這件事情我想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不需要再討論了。”


    葉修凡低笑一聲:“我也跟你說的很清楚了,如果你忘記了,我可以做點什麽要你記起來……”


    “……”


    唐心惱怒的瞪他一眼,頓了頓,轉頭看向對麵的女人:“我今晚還有事情,就先不跟你聊了,至於我對唐蜜兒做的一切,你想聽我的解釋,那我就給你一個解釋。”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慢起身,冷冷吐出四個字來:“罪有應得!”


    “……”


    “媽……”


    唐蜜兒委屈的嗚嗚哭了起來,挽著女人的胳膊,止不住的抽泣:“媽你聽聽她說的話!你聽聽!!她什麽都不因為,她就是看不慣我,就用這麽殘忍的方法奪去了我的一輩子,媽,嗚嗚……你幫幫我,你幫幫我啊……”


    女人柳眉緊皺,似乎被她說的沒辦法了,猶豫了下,張了張口:“心兒……”


    “讓星少送你回去好了。”


    葉修凡起身,狀似無意的開口:“記得以後晚上不要在路上亂跑了,很危險。”


    唐心轉頭看他一眼,抿抿唇,什麽也沒說,轉身向外走去。


    沒走幾步,就聽到唐蜜兒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女人似乎想要起身,她卻死死的抱著她不肯放手,唐心僵硬著身子走到元星煦身邊,伸手接過之前讓他幫忙保管的禮品盒:“謝謝。”


    元星煦正睜大了眼睛看著沙發裏的那個女人撒潑耍賴,直到唐心將禮品盒從他手中拿過來,他才反應過來。


    他也跟唐蜜兒認識六年了,她這樣瘋狂的一麵,他最近已經見過無數次了,但是沒見一次都還是足夠讓他狠狠吃那麽一驚!!這麽漂亮的女人,瘋起來沒想到也是麵目可憎的,一點美感都沒了。


    夜風微冷,隔著一道厚厚門,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被阻隔掉不少,唐心站定,轉身,夜色中,身邊男人俊美的臉龐被蒙上了一層朦朧的光影。


    “葉修凡……”她叫他。


    男人清涼如月光的眸光靜靜落在她的臉上:“嗯?”


    唐心咬唇,猶豫的看了他一眼:“我是不是……做錯了?”


    她不後悔去找唐蜜兒報複,隻是,就算是真的恨極了她,也不該用這種方式的,她其實可以完全殺了她的,可是後來卻是氣急了,想要將對她的報複長長久久的延長下去,讓她既想死又不敢死,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的。


    卻忘記了這個女人是絕對不甘願獨自承受痛苦的,她將這樣折磨人心肺的痛給了她,她必定會將其中的大部分,轉移到別的人身上,轉移到……葉修凡身上。


    夜風中,男人眸光深邃漆黑:“為什麽突然這樣想?”


    唐心下意識的握緊了雙手,屏息看他:“她……是不是……天天來找你?”


    話音剛落,正好被剛剛出門的元星煦聽了個正著,他嘖嘖一聲:“豈止是天天啊,幾乎是每隔十幾分鍾就打一次電話啊,打不通就來這裏,去公司找他,她跟了他這麽多年,早就對他平時會去的場所一清二楚了,幾乎是天天來找他哭,連帶著我都一起被堵了好幾次,大庭廣眾之下就那麽扯著他的衣服不肯鬆手,我都丟臉死了……”


    “……”


    葉修凡斂眉,伸手幫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唐心,你現在不需要關心我,我給你三個月的時間,這三個月裏,你可以一分鍾一秒鍾都不想起我,可是之後的三個月,三年,甚至三十年,你的每一分鍾每一秒鍾都隻能是我的!就算是死,你也隻能跟我死在一起,懂了嗎?”


    夜風微涼,有不知名的花香彌漫在鼻息間,男人清潤好聽的嗓音在溫柔的月光中緩緩流淌。


    他長長的眼睫毛微微顫動,他扣著她肩膀的手很緊很緊,似乎很想要將她擁入懷中,又似乎隻是想這麽近距離的看一看她。


    唐心凝眉,覺得喉嚨裏堵著什麽幹澀的東西一般,吞咽不下去,磨的嗓子生疼。


    “葉修凡……”


    她抿唇,忍著那澀澀的疼痛,艱難開口:“我……還是那個回答……”


    她深吸一口氣,仰頭看他:“不要等我,我真的不會回來了……”


    “不回來,我就親自把你帶回來。”


    男人微涼的指尖摩挲上她溫熱的臉頰,聲音低低如枕邊最溫柔的呢喃:“一一,我有手有腳,你不回來找我,我就去找你,找到了你,綁著,拷著,扛著,抱著,總會把你帶回來的……”


    最是喜歡鬧騰的元星煦在一邊聽的都沉默了起來。


    唐心斂眉,沉默了下,抬手將他的手從自己臉頰邊移開。


    男人俊美無儔的臉色一點點黯淡下去。


    “帶不回來了,葉修凡,我的心很小,隻能容納的下一個男人,他是沈北宸……”


    她搖頭,聲音輕緩,卻猶如磐石一樣沉重的壓到男人心頭,每呼吸一下,都疼痛不止。


    遠處,隱隱傳來鳥兒悲痛的嗚咽聲。


    男人垂放在身體兩側的手僵硬的握著,十指指關節處泛著清冷的蒼白,橘黃色的燈光中,他身形站的筆直,下顎緊繃,有什麽暗色的漩渦在眼眸中醞釀。


    元星煦忍不住皺眉:“那沈北宸到底有什麽好?!不就是對你好了點兒麽?!修凡做的一點都不比他少好不好?隻是他認錯了人,把那些好給錯了人,你如果一開始就承認你是一一,那不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


    唐心閉了閉眼。


    葉修凡斂眉,頓了頓,從元星煦手中拿過車鑰匙來:“我送你回去好了……”


    唐心抿唇,搖頭:“不用,我自己……”


    話還沒說完,男人已經繞過她徑直走了開來。


    元星煦指了指她,小小聲的開口:“我之前翻了翻,那裏麵是對情侶手表是不是?別讓修凡看到!他這兩天好不容易每天能睡個兩三個小時了,要被他看到了,估計又要失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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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霓虹燈光透過車窗,飛快的閃過,在臉上映下一道道晦暗不明的陰影。


    車裏沒有開燈,車速不算快,駕駛座內的男人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唐心抿唇,下意識的將放在身邊的禮品盒向另一邊放了放。


    “送給他的?”他忽然毫無預警的開口。


    唐心愣了下,含糊的點了點頭:“嗯。”


    “記住了。”


    “……嗯?記住了?記住什麽了?”


    紅燈亮了起來,男人停下車子,側首看她:“記住你送禮物給他了,以後,每隔一個月你都要挑一份禮物送給我,一直一直送下去。”


    “……”


    唐心忽然覺得有些無力:“葉修凡,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真的真的不會回到你身邊了,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所以呢?”


    男人單手扶著方向盤,微微側身看她:“沈北宸的身體狀況你很清楚,他做多撐個半年,他離開後,你打算怎麽辦?”


    唐心抿唇,臉色有些白,她用力握緊雙手,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輕鬆:“這件事情我自己會安排,你不需要關心。”


    男人眯了眯眼,驀地沉了聲:“告訴我!!!”


    “……”


    唐心抬頭,看了看還剩19秒鍾就變綠燈的紅綠燈,張口胡謅:“綠燈了。”


    男人卻理都沒理,一雙漆黑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看著她,一字一頓的重複:“告、訴、我!!!”


    唐心抿唇,頓了頓,咬牙開口:“他很怕孤單,我不會讓他獨自一人離開的,他什麽時候走,我就什麽時候走,他被埋在哪裏,我就被埋在哪裏……”


    他很怕孤單,我不會讓他獨自一人離開的……


    他什麽時候走,我就什麽時候走……


    他被埋在哪裏,我就被埋在哪裏……


    男人握著方向盤的手驀地收緊!!!


    周圍的空氣壓抑的讓人幾乎喘不過起來,有冰冷的怒氣一點點的半空中蔓延開來……


    “那我呢?”


    他凝眉,靜靜看她,聲音沙啞:“他怕孤單,那你覺得,我怕不怕呢?”


    “……”


    唐心深吸一口氣,轉頭看他:“葉修凡,我知道你其實對我很好,你不會為此傷害我在乎的人的,對不對?你不會讓我死也死的不安穩的,對不對?”


    男人忽而冷笑出聲:“如果我說,你如果真的死了,我就真的會讓你在乎的那些人陪你一起死呢?”


    “葉修凡。”她皺眉。


    “唐心。”


    男人轉回了頭,麵無表情的繼續開車:“我不是什麽好人,不要對我有任何期望,你如果踩了我最後的底線,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將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的償還給你!”


    “……”


    葉修凡忽然踩下刹車,轉頭定定看她:“下車。”


    唐心扭頭看了看,雖然離南宮家還有一段距離,不過打車就可以了,她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那你回去的時候路上慢一點……”


    說完,下了車,順手關上車門,剛要轉身,眼角餘光掃到男人也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下了車。


    她愣了下,茫然看他:“你下車幹嘛?”


    葉修凡靠在車門上,轉了轉手中的車鑰匙,挑眉看了眼路邊的禮品店:“進去。”


    唐心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眼,頓時無語凝噎:“葉修凡,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幼稚?”


    葉修凡抿唇,順手甩上門,繞過車走到她麵前:“你是打算送我禮物呢,還是打算跟我這樣僵持一晚上?”


    “……”


    唐心咬唇,認命的看他一眼:“你想要什麽?”


    葉修凡挑眉,帶著她進去,環視一周:“你覺得,什麽合適我,就送我什麽。”


    唐心看了看,順手拿起一個爆炸頭的布偶娃娃給他看:“這個怎麽樣?”


    葉修凡眯了眯眼:“你是想說我是個瘋子?”


    “……”


    唐心輕咳一聲,慢條斯理的把哇哇放下:“我可沒這麽說,是你自己說的……”


    環視了一周,似乎也沒有什麽東西是可以送給男人的,順手挑了挑,看到了一款男士皮帶……


    “送這個可以麽?”她順手指了指。


    葉修凡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視線落到那條皮帶上的時候,驀地變得幽暗深沉起來。


    唐心見他不說話,以為他不喜歡:“不喜歡?那不然……”


    “就這個好了。”他忽然打斷她,聲調有些沙啞。


    唐心鬆了口氣,連忙讓店員把腰帶包好,對她來說,這東西其實跟她用的武器很接近,看到的第一眼,就想到關鍵時刻可以用來傷人……


    著實算不上是一件禮物。


    包好了,她順手將禮物盒遞給他:“呶!給你!你不要送我了,我打車回去就好。”


    說完,不等他有反應就跑了出去,伸手招了一輛計程車,打開車門,剛要坐進去,葉修凡推開門走了出來,叫她:“唐心——”


    唐心仍舊保持著要坐進去的姿勢,隻是那麽轉頭看了他一眼:“還有什麽事嗎?”


    車水馬龍的街頭,男人遠遠的站著,薄唇勾著一抹好看的弧度:“唐心,你知道送男人腰帶代表了什麽嗎?”


    一輛車子從旁邊呼嘯而過,帶著尖銳的鳴笛聲。


    唐心沒有聽清楚他問的什麽,剛想問一遍,司機卻有些不耐煩:“小姐你到底還要不要坐車啊?這樣很浪費我時間啊……”


    唐心連忙擺擺手道歉,想了想,他大概也就是在囑咐她小心之類的,於是點點頭示意他不要擔心,轉而將車門關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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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著禮品盒剛剛出現在南宮家門外,她就被急紅了眼的警衛抓住,生怕她逃跑了一樣,不一會兒,南宮泓就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上上下下打量她:“我的姑奶奶,你跑哪裏去了?!!”


    唐心想到在葉家的不愉快,抿抿唇:“沒去哪裏,就隨便走了走,散散心……”


    南宮泓瞪她一眼:“你確定?”


    “……怎麽了?”


    “剛剛有人匯報,說是你跑葉家去了……”


    “……”


    唐心愣了下:“北宸知道了?”


    “整個病房都快被他弄塌陷了,你說呢?”


    南宮泓幽幽怨怨的看她:“趁著他沒把我這裏一把火燒了之前,你趕緊帶他回沈家吧,要燒好歹也是少他自己的家……”


    唐心抿唇,頓了頓,連忙推開他跑進去。


    氣喘籲籲的跑進病房的時候,男人已經不再病房裏了,沈雨婷不知道從哪裏轉了進來,一眼看到她,有些愣怔:“咦,你怎麽回來了?”


    “北宸呢?”


    唐心轉頭看了看滿地狼藉的病房,有些焦急:“他去哪裏了?”


    他的身體還那麽虛弱,怎麽就亂跑呢?待在病房裏不好嗎?她又不是不回來了,她隻是出去給他買個禮物討好他一下,中途耽擱了一下……


    “他去葉家找你了。”沈雨婷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頓了頓,忽然挑眉:“你……還收禮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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