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失眠了……
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折騰了一晚上，雙眼卻仍舊精神奕奕的睜著，鼻息間是男人清淡好聞的香氣，她幾乎每呼吸一次，腦中就浮現男人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一次，整整一晚，幾乎快要將她折磨瘋了。
天色泛起魚肚白的時候，隔壁的門忽然輕微的響了一聲，唐心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抓了抓散落在臉上的頭發，氣的臉色鐵青！
他還有臉這麽早就醒，把她弄的一晚上失眠，自己卻舒舒服服的睡了一晚，還醒這麽早！！
她騰的一下跳下床，幾步跑到門邊就要開門跟他理論，隱隱的卻聽到男人刻意壓低的聲音熹。
“她醒了後問起我，你就說有事外出了，要她在家裏不要出去，就算想要出去，也要等我回來再說，明白了？”
管家低低應聲：“明白了，沈先生。”
“也不要告訴我姐我去哪裏了，沒有重要的事情記得不要聯係我。虛”
“好的沈先生。”
唐心皺眉，出去就出去，居然還要弄的這麽神神秘秘的，連沈雨婷都不準知道，越是這樣，她反而越是想知道了。
她在房間裏轉了轉，頓了頓，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連忙回房間穿好衣服，又從衣櫃裏翻出一套西裝來，等了一會兒，才揉著眼睛出去，一副還沒怎麽睡醒的模樣。
剛剛下樓，管家就迎了上來：“唐小姐，您醒了？”
唐心嗯了一聲，稍稍抬了抬手中的西裝：“沈先生他剛剛給我電|話要我給他送套西裝給他，我問他地址在那裏，他說問你就好，讓我到了再給他電|話，唔，到底是什麽事情呀？”
管家愣了下：“沈先生他……要你去送西裝？”
唐心點點頭：“是啊，電|話裏是這麽說的，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管家沉默了下，恭敬的欠身：“不好意思沈小姐，出於安全起見，我能看一下您跟沈先生的通話記錄麽？”
“……”
“唐小姐？”
唐心抿唇，一副被侮辱了的模樣，狠狠將手中的西裝外套丟到了他懷中：“我知道我是外來的，不配得到你們的信任，但是也沒想到會這樣被公然懷疑，既然不相信我，你就自己送去好了，我覺都還沒睡好，我先去睡覺了。”
說著，轉身就向樓上走。
該死的，沒想到這個管家居然這麽謹慎，她還以為她的話說的已經夠坦誠了，差點被發現了……
沒走上幾步，身後的管家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不好意思唐小姐，我隻是盡了我的職責，希望您不要生氣……”
唐心連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站定，轉頭看他，一副‘算了，我理解你’的模樣：“我知道，我沒生氣，隻是剛剛他在電|話裏要的急，你還是趕緊給他送過去吧。”
說完，轉身就要繼續向前走，管家沉默了下，將懷中的西裝向她麵前遞了遞：“我這就安排車子送您過去……”
“……”
唐心忍了忍，忍住想要翹起來的唇角，輕咳一聲，一本正經的看他：“其實你過去送也是一樣的……”
“既然沈先生指定要您送過去，那還是由您送過去比較妥當。”
管家微微欠身，轉身便到樓下去準備車子了。
唐心想了想，說不定沈北宸去的地方是個什麽危險的地方，甚至有可能是那個商老，到時候她過去了，就算不能給他幫點忙，但是也不能給他幫倒忙啊，這麽想著，於是趕緊去了臥室，在沈北宸的抽屜裏翻了翻，翻出一把銀色的手槍來在掌心掂量了下，別到了後腰處。
*************************************************************************************************************
目的地卻有些超乎她的想象，不是什麽廢舊的鋼鐵廠或者是碼頭之類的地方，反而是在熱鬧繁華的市中心地段，唐心鬆了口氣，在這種地方，至少他是安全的。
那是一家高檔的法式餐廳，門外有人守著，唐心拿著西裝外套過去的時候不意外的被攔了下來：“不好意思，今天餐廳暫不營業。”
“我是來給沈先生送西裝的。”唐心挑眉看了看手中的西裝外套。
另一個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你是唐小姐吧？”
唐心連忙點頭：“對，我是唐心。”
那人微微點頭：“沈先生要您過來的嗎？”
唐心又連忙點頭：“對呀對呀……”
“您請這邊來……”
“葉先生吩咐了，任何人都不準打擾他們。”另一個人卻驀地伸手攔住了他們。
唐心怔了怔。
葉先生？
沈北宸天還沒亮就出來，要見麵的人，卻是葉修凡？！他們之間有什麽好談的？
她輕咳一聲，頓了頓，微微側首看他：“沈先生的外套髒了，你是打算要他一直穿著髒了的外套跟葉先生談事情麽？還是……你們的葉先生可以舍己為人的把自己的西裝外套借給沈先生穿？”
“……”
那人抿唇，頓了頓，微微側身做了個請的動作：“請到裏麵去……”
唐心這才抱著衣服進去，剛剛進門，那人卻又攔住她：“唐小姐，出於安全考慮，您應該不介意我做一下最基本的檢查吧？”
說著，從餐廳內的一個西裝男手中接過金屬探測器來：“您身上不能攜帶任何有殺傷性的武器……”
唐心抿唇，頓了頓，從後腰處拿出手槍來，轉身遞給身後的男人：“這是沈先生的槍，你先暫時替我保管一下，我下來的時候再還給我。”
“好的。”身後的人把槍收好，微微點頭。
拿著金屬探測器的男人仔仔細細的在她身上搜索了一遍後，這才麵無表情的站直了身體：“唐小姐這邊請——”
唐心抿唇：“我自己去，不用你帶！”
“……”
替她保管著槍的男子微微抬手：“唐小姐，沈先生跟葉先生在二樓樓梯口左拐第一間包廂內。”
唐心道謝，托著西裝外套走上樓去，不等上去，就聽到上麵一陣響過一陣的乒乒乓乓的聲音，她愣了下，連忙加快腳步，幾步跑上去，一隻高腳杯‘咻’的一下從眼前飛過，砰的一聲甩到了她左側掛著的一副古典名畫上，將上麵的玻璃砸了個粉碎！！！
這是怎麽個問題？！
現在不興在廢舊工廠或者碼頭之類的地方打架了，因為那種打架太廉價了，所以要跑來這麽高檔的地方打？！
偌大的包廂裏早已經一片狼藉，分裂在兩邊的西裝男們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裏，卻有種隨時都會動手的準備，葉修凡跟沈北宸一人分居房間一邊，身上的西裝外套都已經丟在了一邊，白色的襯衣淩亂而不堪，兩人皆是氣喘籲籲，如正在對峙的虎狼一般蓄勢待發的對視著對方。
“你們在幹嘛？”她托著手中的外套，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
兩個男人身軀齊齊僵硬了下，下一瞬，兩人齊齊看了過來。
“唐心？！”沈北宸皺眉：“你怎麽知道這裏的？！”
唐心踩著地上的碎片，慢吞吞的靠過去：“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在做什麽？切磋身手？就算是，也不該挑這麽浪漫的一個地方切磋吧？”
葉修凡麵色鐵青，一雙黑眸眨也不眨的看著她：“唐心，過來！！！”
唐心本來想找個地方坐，仔細看了看，這房間裏碎瓷片一大把，不論坐到那裏，屁股都有可能隨時被紮傷……
還是算了……
“兩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了，在這裏跟小孩子似的打架，也不怕被你們手下的人笑話？”
她皺皺眉頭：“換個包廂，有什麽事情坐下心平氣和的談一談……”
說著，抱著西裝外套就向外走，走了幾步，回頭看了看還僵硬的站在那裏的兩個男人：“愣著幹什麽呢？大早上的，這樣大動肝火不好，還是先一起吃頓早餐吧。”
“……”
“……”
******************************************************************************************************************
服務員戰戰兢兢的來上菜，期間險些因為手軟沒有拿穩盤子，唐心伸手幫他接過來，放到他們麵前，又貼心的為他們倒了杯紅酒，想了想：“要不要來點音樂緩和一下氣氛？”
兩個男人齊刷刷的瞪了她一眼。
唐心聳肩：“唔，那就算了，我也隻是那麽一提……”
頓了頓，執起麵前的紅酒杯來：“先什麽都不說，幹一杯怎麽樣？”
沈北宸抿唇，冷冷把頭瞥向西邊，葉修凡冷笑一聲，把頭瞥向了東邊。
唐心想了想，算了，還是她自己先冷靜一下好了，這麽想著，仰頭一口氣將半杯紅酒喝的一滴不剩，將空了的酒杯放回去，深吸一口氣：“好了，我做好準備了，你們說吧，到底是因為什麽事情？”
葉修凡抿唇，抬起手腕來看了看手表：“既然唐心過來了，正好！我帶她回去，沈先生你應該不介意吧？”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來的。
沈北宸斂眉，頓了頓，才微微側首，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唐心已經懷了我的孩子了。”
“……”
唐心一個沒防備，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桌子忽然被人猛力的拍了一下，震的桌子上的燭台盤子刀叉也劇烈的顫動了下，唐心又被嚇了一跳，這下是真的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一手撐著桌子俯身連連咳嗽了起來。
葉修凡麵色冰一樣的冷，不敢置信的看著麵前的男人：“你……再說一遍？！！”
聲音壓抑的像是亟欲吃掉獵物的野獸一般。
“她已經懷了我的孩子了。”
沈北宸微微抬手，輕拍唐心的後背，麵無表情的看著他，聲音輕緩淡漠：“已經來不及了，就算你把她帶回去，也來不及了……”
唐心的咳嗽稍稍緩和下來，連忙坐直了身子：“你……咳咳……你說……什麽？！”
“我知道你跟葉先生以前或許在一起過一段時間，不過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你不需要介意，我也不會介意的。”
沈北宸微微傾身，在葉修凡冰冷的視線中，緩緩親了親她的臉頰：“懷孕的事情我們也沒必要瞞著他，你說對不對？”
唐心愣愣看著他，半晌，又愣愣的看了眼葉修凡。
“唐心，他說的……”
葉修凡凝眉看她，一雙黑色的眼眸中隱隱盤旋著黑色的風暴：“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唐心張了張口。
沈北宸緩緩向後靠了靠，一手執起紅酒杯來慢條斯理的啜了一口，桌子下的腳若有似無的踩了踩唐心的腳背。
唐心吞了吞口水，轉頭看他。
男人卻隻是盯著自己酒杯內的紅酒，慢條斯理的晃動了下。
雖然他沒說話，可是她卻感覺到了他的意思——這是命令。
也對，如果她說她懷了沈北宸的孩子，葉修凡大概就再也不願意看到她了吧？這樣對她，對他，對沈北宸來說，都是好的。
她咬唇，沉吟一聲，才微微點頭：“嗯。”
“唐心！！！！！！”
男人壓抑的咆哮聲驟然響徹在耳畔，葉修凡一手狠狠抓過她的手臂，氣的臉色鐵青：“你知不知道懷了他的孩子意味著什麽？！”
“葉修凡。”
沈北宸握著酒杯的手驀地收攏，連帶著聲音都陰沉了下來：“放開你的手。”
葉修凡眯了眯眼，看著他的眼眸中飛快的閃過一抹陰鷙冰冷：“沈北宸，或許你到了該死的時候了……”
“是嗎？”
沈北宸勾唇，冷冷的笑：“我什麽時候該死，由我自己說了算，你似乎還沒有那個能力來決定我的生死。”
“是麽？”
男人冰一樣冷的臉龐因為怒意染上了一層駭人的殺氣，右手緩緩握住手邊的高腳杯，微微用力收攏——
一聲尖銳的聲響過後，高腳杯瞬間在掌心碎裂成千片萬片，男人染血的手握緊掌心那細細的幾厘米長的圓柱形杯底，一手抬起餐桌驀地一揚——
桌子在半空中旋轉了三百六十度後，砰地一聲狠狠撞到牆上，頓時四分五裂！！！
尖銳的聲響過後，男人幾步逼到還坐在那裏慢條斯理喝紅酒的男人麵前，手中的尖銳酒杯碎片對準了男人脆弱的頸項便要狠狠刺下去——
卻在半空中被一雙白嫩纖細的手阻止住，唐心慘白著臉，雙手緊緊的抓著他的手臂，生怕一個失神他就會傷到身邊的男人。
沈北宸勾唇，懶洋洋的坐在那裏，挑釁的看了盛怒中的葉修凡一眼。
“葉修凡，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不需要你來幹涉……”
唐心抿唇，微微用力將他的手推開，橫身在他們中間，仰頭看著他，一字一頓的開口：“我也不準你傷害他。”
我也不準你傷害他……
我也不準你傷害他……
不、準、你、傷、害、他！！！！！
葉修凡凝眉，怔怔看著眼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張小臉。
十年前，他因為朋友的幾句玩笑話把一隻酒杯生生捏碎，掌心鮮血淋漓，她緊張的連忙捧在小小的掌心裏細細查看，把碎瓷片挑出來，又要人幫忙包紮，還貼心的幫他在傷口上吹氣緩解疼痛……
十年後，他同樣將一直就被生生捏碎，同樣掌心鮮血淋漓，她卻一眼都沒有看他的手，她隻是緊緊的抓著他的手臂，阻止他傷害另一個男人，她以一個保護著的姿態向他宣告——不準他傷害他……
“一一……”他叫她，莫名的寒意傳遍全身，連帶著叫她的聲音裏都帶著濃烈的顫栗。
唐心斂眉，頓了頓，轉身握住沈北宸的手：“我們走。”
男人懶懶起身，微微揚了揚手，高腳杯在半空中劃過一道華麗的弧度，啪的一聲落到地上，碎成千片萬片。
“謝謝你的盛情款待。”他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男人一眼，便任由唐心牽著自己的手走了出去。
剛剛出去沒幾步，包廂內便傳來一聲接一聲的物體碎裂的聲響。
唐心下樓的動作稍稍停頓了下，仰頭看了看。
到底是為什麽呢？明明不止一次說了要彼此做陌生人了，為什麽他還要幾次三番的幹涉她的事情呢？因為知道了她才是六年前他虧欠的那個女人，所以想要彌補她麽？
可是，他究竟知不知道，他再也不要出現在她麵前，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彌補。
“看什麽看……”
男人反手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向樓下走：“你怎麽會來這裏的？”
唐心回過神來，頓了頓，不答反問：“你幹嘛說我懷孕了？”
沈北宸沉吟一聲：“我先問你的問題，你先回答我。”
“我問的問題更重要一些，你先回答我我再考慮要不要回答你。”
“……打個折怎麽樣？我們都不要回答對方的問題了？我不問你了，你也不要問我了？”
“……成交！”
********************************************************************************************************************************************
漆黑的夜。
書房裏沒有開燈，隻有微弱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照射進來，依稀能看清楚裏麵東倒西歪的空酒瓶。
身軀高大修長的男人推門而入，被房間內撲麵而來的酒氣刺激的一陣皺眉：“白素，你先出去。”
跟在他身後的少女聞言，微微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事情進展的不順利？”
男人打開燈，皺眉看著仰麵躺在沙發裏的男人：“出什麽問題了？”
沙發裏的男人雪白的襯衣上印著幾處紅酒印，一張俊美無儔的臉上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聽到有人進來，有些遲鈍的坐起身來，一手按了按眉心：“你來了……”
聲音沙啞的幾乎不成調。
白子蹇抬腳將門踢上，麵無表情的走過去，又問了一遍：“出什麽事了？”
“處理沈北宸的事情，先緩一緩……”
葉修凡抬手抓起桌子上剩下的半杯紅酒，咕咚咕咚倒了滿滿一酒杯，仰頭喝水一樣的喝了幾口，紅褐色的液體順著男人唇角流下來，滑進淩亂的襯衣領口消失不見。
“你這麽著急的叫我回來，不就是要處理沈北宸麽？”
男人踢了踢沙發裏的酒瓶，清理出一塊還算幹淨的地方，皺著眉頭坐下：“現在他手底下的人正在蠢蠢欲動，加上他現在身體狀況已經瀕臨崩潰邊緣，要處理他，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葉修凡閉了閉眼，看著右手掌心一道道還未愈合的傷口，薄唇勾出一抹自嘲的弧度：“她懷孕了……”
白子蹇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你不是說他應該是喜歡她的麽？既然喜歡，為什麽還要動她？”
“對啊……”
葉修凡晃動著手中的酒杯，一雙充血的眸子裏滿是茫然：“唐心小時候掉落河裏，是他救的，甚至為了她追到葉家，他應該是喜歡她的，應該是的……”
“確定懷孕了麽？”
白子蹇看著他，聲音仍舊帶著慣常的冰冷：“你確定看到她腹部隆起了？還是看到她的懷孕檢測報告了？”
“……”
葉修凡斂眉，聲音疲憊無力：“還需要這麽做麽？”
男人雙腿交疊，緩緩向後靠了靠：“據我所知，沈北宸是個自製力很強的男人，如果他真如你所說的那麽在乎唐心，就一定不會把hiv病毒傳染給她，除非他已經打算好了死的時候帶她一起死。”
葉修凡握著酒杯的手驀地收攏！
頓了頓，他忽然抬頭看他：“有沒有查到他是怎麽被傳染上這個病的？亂性？”
白子蹇微微搖頭：“他不好女色，唐心出現以前，他曾一度被懷疑是個gay，但是這個也沒有證據，他從來沒跟任何男性有過親密接觸。”
“那是怎麽被傳染上的？”
“這個不清楚，沈家對這件事情保密工作做的很好，除了極個別的心腹知道外，再也沒有人知道。”
白子蹇抬腳踢了踢腳邊的空酒瓶，皺眉看他：“別隻顧著喝酒了，先調查下她是不是真的懷孕了再說，我覺得，他這麽說，很有可能隻是想打消了你對她的念頭。”
葉修凡皺眉：“什麽？”
“如果他說唐心懷了他的孩子，就算以後他死了，你也不可能再去想著碰她了，不是麽？”
白子蹇挑眉看他：“你還會麽？”
葉修凡斂眉，頓了頓，薄唇勾了勾：“為什麽不會？”
“……”
白子蹇眯了眯眼，看著他的眸光微微冷淡了下來：“你應該知道，得了這種病，遠比有人給你直接來一槍來的痛苦的多，你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發展成艾滋病，也不知道會出現怎樣的病症，你唯一知道的，就是你絕對不可能被治愈，等著你的唯一結果，就是死亡。”
葉修凡傾身，慢慢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半晌，忽然冷笑一聲：“如果我告訴你，我現在其實在羨慕著沈北宸，你會信麽？”
“……”
男人斂眉，看著酒杯中微微晃動的紅褐色的液體，半晌，才若有似無的勾了勾唇：“我不怕慢慢等待死亡的感覺，我怕的是那個愛我的女人慢慢愛上別的男人的感覺……”
他從來沒想過那會是怎樣一種感覺，如今卻真實的體會到了這種感覺，比死亡更讓人難以接受……
比死亡更讓人難以接受……
白子蹇抿唇，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換了個話題：“歐子燁那邊怎麽樣了？”
“我現在不想談這個事情……”
葉修凡起身，握著酒瓶搖搖晃晃的向外走：“我需要好好睡一覺，需要……好好……”
話還沒說完，身形一個踉蹌，直接栽倒在了地毯上，索性一個翻身，直接在地毯上呼呼大睡了起來。
白子蹇起身，繞過他徑直打開門走了出去。
白素身形筆直的站在門口處等著他，見他出來，上前一步，聲音清冷的沒有一絲溫度：“要開始行動麽？”
白子蹇麵無表情的向樓下走：“暫停計劃。”
白素皺眉：“……為什麽？”
“葉修凡瘋了。”
“……”
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折騰了一晚上，雙眼卻仍舊精神奕奕的睜著，鼻息間是男人清淡好聞的香氣，她幾乎每呼吸一次，腦中就浮現男人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一次，整整一晚，幾乎快要將她折磨瘋了。
天色泛起魚肚白的時候，隔壁的門忽然輕微的響了一聲，唐心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抓了抓散落在臉上的頭發，氣的臉色鐵青！
他還有臉這麽早就醒，把她弄的一晚上失眠，自己卻舒舒服服的睡了一晚，還醒這麽早！！
她騰的一下跳下床，幾步跑到門邊就要開門跟他理論，隱隱的卻聽到男人刻意壓低的聲音熹。
“她醒了後問起我，你就說有事外出了，要她在家裏不要出去，就算想要出去，也要等我回來再說，明白了？”
管家低低應聲：“明白了，沈先生。”
“也不要告訴我姐我去哪裏了，沒有重要的事情記得不要聯係我。虛”
“好的沈先生。”
唐心皺眉，出去就出去，居然還要弄的這麽神神秘秘的，連沈雨婷都不準知道，越是這樣，她反而越是想知道了。
她在房間裏轉了轉，頓了頓，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連忙回房間穿好衣服，又從衣櫃裏翻出一套西裝來，等了一會兒，才揉著眼睛出去，一副還沒怎麽睡醒的模樣。
剛剛下樓，管家就迎了上來：“唐小姐，您醒了？”
唐心嗯了一聲，稍稍抬了抬手中的西裝：“沈先生他剛剛給我電|話要我給他送套西裝給他，我問他地址在那裏，他說問你就好，讓我到了再給他電|話，唔，到底是什麽事情呀？”
管家愣了下：“沈先生他……要你去送西裝？”
唐心點點頭：“是啊，電|話裏是這麽說的，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管家沉默了下，恭敬的欠身：“不好意思沈小姐，出於安全起見，我能看一下您跟沈先生的通話記錄麽？”
“……”
“唐小姐？”
唐心抿唇，一副被侮辱了的模樣，狠狠將手中的西裝外套丟到了他懷中：“我知道我是外來的，不配得到你們的信任，但是也沒想到會這樣被公然懷疑，既然不相信我，你就自己送去好了，我覺都還沒睡好，我先去睡覺了。”
說著，轉身就向樓上走。
該死的，沒想到這個管家居然這麽謹慎，她還以為她的話說的已經夠坦誠了，差點被發現了……
沒走上幾步，身後的管家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不好意思唐小姐，我隻是盡了我的職責，希望您不要生氣……”
唐心連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站定，轉頭看他，一副‘算了，我理解你’的模樣：“我知道，我沒生氣，隻是剛剛他在電|話裏要的急，你還是趕緊給他送過去吧。”
說完，轉身就要繼續向前走，管家沉默了下，將懷中的西裝向她麵前遞了遞：“我這就安排車子送您過去……”
“……”
唐心忍了忍，忍住想要翹起來的唇角，輕咳一聲，一本正經的看他：“其實你過去送也是一樣的……”
“既然沈先生指定要您送過去，那還是由您送過去比較妥當。”
管家微微欠身，轉身便到樓下去準備車子了。
唐心想了想，說不定沈北宸去的地方是個什麽危險的地方，甚至有可能是那個商老，到時候她過去了，就算不能給他幫點忙，但是也不能給他幫倒忙啊，這麽想著，於是趕緊去了臥室，在沈北宸的抽屜裏翻了翻，翻出一把銀色的手槍來在掌心掂量了下，別到了後腰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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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地卻有些超乎她的想象，不是什麽廢舊的鋼鐵廠或者是碼頭之類的地方，反而是在熱鬧繁華的市中心地段，唐心鬆了口氣，在這種地方，至少他是安全的。
那是一家高檔的法式餐廳，門外有人守著，唐心拿著西裝外套過去的時候不意外的被攔了下來：“不好意思，今天餐廳暫不營業。”
“我是來給沈先生送西裝的。”唐心挑眉看了看手中的西裝外套。
另一個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你是唐小姐吧？”
唐心連忙點頭：“對，我是唐心。”
那人微微點頭：“沈先生要您過來的嗎？”
唐心又連忙點頭：“對呀對呀……”
“您請這邊來……”
“葉先生吩咐了，任何人都不準打擾他們。”另一個人卻驀地伸手攔住了他們。
唐心怔了怔。
葉先生？
沈北宸天還沒亮就出來，要見麵的人，卻是葉修凡？！他們之間有什麽好談的？
她輕咳一聲，頓了頓，微微側首看他：“沈先生的外套髒了，你是打算要他一直穿著髒了的外套跟葉先生談事情麽？還是……你們的葉先生可以舍己為人的把自己的西裝外套借給沈先生穿？”
“……”
那人抿唇，頓了頓，微微側身做了個請的動作：“請到裏麵去……”
唐心這才抱著衣服進去，剛剛進門，那人卻又攔住她：“唐小姐，出於安全考慮，您應該不介意我做一下最基本的檢查吧？”
說著，從餐廳內的一個西裝男手中接過金屬探測器來：“您身上不能攜帶任何有殺傷性的武器……”
唐心抿唇，頓了頓，從後腰處拿出手槍來，轉身遞給身後的男人：“這是沈先生的槍，你先暫時替我保管一下，我下來的時候再還給我。”
“好的。”身後的人把槍收好，微微點頭。
拿著金屬探測器的男人仔仔細細的在她身上搜索了一遍後，這才麵無表情的站直了身體：“唐小姐這邊請——”
唐心抿唇：“我自己去，不用你帶！”
“……”
替她保管著槍的男子微微抬手：“唐小姐，沈先生跟葉先生在二樓樓梯口左拐第一間包廂內。”
唐心道謝，托著西裝外套走上樓去，不等上去，就聽到上麵一陣響過一陣的乒乒乓乓的聲音，她愣了下，連忙加快腳步，幾步跑上去，一隻高腳杯‘咻’的一下從眼前飛過，砰的一聲甩到了她左側掛著的一副古典名畫上，將上麵的玻璃砸了個粉碎！！！
這是怎麽個問題？！
現在不興在廢舊工廠或者碼頭之類的地方打架了，因為那種打架太廉價了，所以要跑來這麽高檔的地方打？！
偌大的包廂裏早已經一片狼藉，分裂在兩邊的西裝男們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裏，卻有種隨時都會動手的準備，葉修凡跟沈北宸一人分居房間一邊，身上的西裝外套都已經丟在了一邊，白色的襯衣淩亂而不堪，兩人皆是氣喘籲籲，如正在對峙的虎狼一般蓄勢待發的對視著對方。
“你們在幹嘛？”她托著手中的外套，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
兩個男人身軀齊齊僵硬了下，下一瞬，兩人齊齊看了過來。
“唐心？！”沈北宸皺眉：“你怎麽知道這裏的？！”
唐心踩著地上的碎片，慢吞吞的靠過去：“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在做什麽？切磋身手？就算是，也不該挑這麽浪漫的一個地方切磋吧？”
葉修凡麵色鐵青，一雙黑眸眨也不眨的看著她：“唐心，過來！！！”
唐心本來想找個地方坐，仔細看了看，這房間裏碎瓷片一大把，不論坐到那裏，屁股都有可能隨時被紮傷……
還是算了……
“兩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了，在這裏跟小孩子似的打架，也不怕被你們手下的人笑話？”
她皺皺眉頭：“換個包廂，有什麽事情坐下心平氣和的談一談……”
說著，抱著西裝外套就向外走，走了幾步，回頭看了看還僵硬的站在那裏的兩個男人：“愣著幹什麽呢？大早上的，這樣大動肝火不好，還是先一起吃頓早餐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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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員戰戰兢兢的來上菜，期間險些因為手軟沒有拿穩盤子，唐心伸手幫他接過來，放到他們麵前，又貼心的為他們倒了杯紅酒，想了想：“要不要來點音樂緩和一下氣氛？”
兩個男人齊刷刷的瞪了她一眼。
唐心聳肩：“唔，那就算了，我也隻是那麽一提……”
頓了頓，執起麵前的紅酒杯來：“先什麽都不說，幹一杯怎麽樣？”
沈北宸抿唇，冷冷把頭瞥向西邊，葉修凡冷笑一聲，把頭瞥向了東邊。
唐心想了想，算了，還是她自己先冷靜一下好了，這麽想著，仰頭一口氣將半杯紅酒喝的一滴不剩，將空了的酒杯放回去，深吸一口氣：“好了，我做好準備了，你們說吧，到底是因為什麽事情？”
葉修凡抿唇，抬起手腕來看了看手表：“既然唐心過來了，正好！我帶她回去，沈先生你應該不介意吧？”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來的。
沈北宸斂眉，頓了頓，才微微側首，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唐心已經懷了我的孩子了。”
“……”
唐心一個沒防備，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桌子忽然被人猛力的拍了一下，震的桌子上的燭台盤子刀叉也劇烈的顫動了下，唐心又被嚇了一跳，這下是真的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一手撐著桌子俯身連連咳嗽了起來。
葉修凡麵色冰一樣的冷，不敢置信的看著麵前的男人：“你……再說一遍？！！”
聲音壓抑的像是亟欲吃掉獵物的野獸一般。
“她已經懷了我的孩子了。”
沈北宸微微抬手，輕拍唐心的後背，麵無表情的看著他，聲音輕緩淡漠：“已經來不及了，就算你把她帶回去，也來不及了……”
唐心的咳嗽稍稍緩和下來，連忙坐直了身子：“你……咳咳……你說……什麽？！”
“我知道你跟葉先生以前或許在一起過一段時間，不過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你不需要介意，我也不會介意的。”
沈北宸微微傾身，在葉修凡冰冷的視線中，緩緩親了親她的臉頰：“懷孕的事情我們也沒必要瞞著他，你說對不對？”
唐心愣愣看著他，半晌，又愣愣的看了眼葉修凡。
“唐心，他說的……”
葉修凡凝眉看她，一雙黑色的眼眸中隱隱盤旋著黑色的風暴：“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唐心張了張口。
沈北宸緩緩向後靠了靠，一手執起紅酒杯來慢條斯理的啜了一口，桌子下的腳若有似無的踩了踩唐心的腳背。
唐心吞了吞口水，轉頭看他。
男人卻隻是盯著自己酒杯內的紅酒，慢條斯理的晃動了下。
雖然他沒說話，可是她卻感覺到了他的意思——這是命令。
也對，如果她說她懷了沈北宸的孩子，葉修凡大概就再也不願意看到她了吧？這樣對她，對他，對沈北宸來說，都是好的。
她咬唇，沉吟一聲，才微微點頭：“嗯。”
“唐心！！！！！！”
男人壓抑的咆哮聲驟然響徹在耳畔，葉修凡一手狠狠抓過她的手臂，氣的臉色鐵青：“你知不知道懷了他的孩子意味著什麽？！”
“葉修凡。”
沈北宸握著酒杯的手驀地收攏，連帶著聲音都陰沉了下來：“放開你的手。”
葉修凡眯了眯眼，看著他的眼眸中飛快的閃過一抹陰鷙冰冷：“沈北宸，或許你到了該死的時候了……”
“是嗎？”
沈北宸勾唇，冷冷的笑：“我什麽時候該死，由我自己說了算，你似乎還沒有那個能力來決定我的生死。”
“是麽？”
男人冰一樣冷的臉龐因為怒意染上了一層駭人的殺氣，右手緩緩握住手邊的高腳杯，微微用力收攏——
一聲尖銳的聲響過後，高腳杯瞬間在掌心碎裂成千片萬片，男人染血的手握緊掌心那細細的幾厘米長的圓柱形杯底，一手抬起餐桌驀地一揚——
桌子在半空中旋轉了三百六十度後，砰地一聲狠狠撞到牆上，頓時四分五裂！！！
尖銳的聲響過後，男人幾步逼到還坐在那裏慢條斯理喝紅酒的男人麵前，手中的尖銳酒杯碎片對準了男人脆弱的頸項便要狠狠刺下去——
卻在半空中被一雙白嫩纖細的手阻止住，唐心慘白著臉，雙手緊緊的抓著他的手臂，生怕一個失神他就會傷到身邊的男人。
沈北宸勾唇，懶洋洋的坐在那裏，挑釁的看了盛怒中的葉修凡一眼。
“葉修凡，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不需要你來幹涉……”
唐心抿唇，微微用力將他的手推開，橫身在他們中間，仰頭看著他，一字一頓的開口：“我也不準你傷害他。”
我也不準你傷害他……
我也不準你傷害他……
不、準、你、傷、害、他！！！！！
葉修凡凝眉，怔怔看著眼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張小臉。
十年前，他因為朋友的幾句玩笑話把一隻酒杯生生捏碎，掌心鮮血淋漓，她緊張的連忙捧在小小的掌心裏細細查看，把碎瓷片挑出來，又要人幫忙包紮，還貼心的幫他在傷口上吹氣緩解疼痛……
十年後，他同樣將一直就被生生捏碎，同樣掌心鮮血淋漓，她卻一眼都沒有看他的手，她隻是緊緊的抓著他的手臂，阻止他傷害另一個男人，她以一個保護著的姿態向他宣告——不準他傷害他……
“一一……”他叫她，莫名的寒意傳遍全身，連帶著叫她的聲音裏都帶著濃烈的顫栗。
唐心斂眉，頓了頓，轉身握住沈北宸的手：“我們走。”
男人懶懶起身，微微揚了揚手，高腳杯在半空中劃過一道華麗的弧度，啪的一聲落到地上，碎成千片萬片。
“謝謝你的盛情款待。”他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男人一眼，便任由唐心牽著自己的手走了出去。
剛剛出去沒幾步，包廂內便傳來一聲接一聲的物體碎裂的聲響。
唐心下樓的動作稍稍停頓了下，仰頭看了看。
到底是為什麽呢？明明不止一次說了要彼此做陌生人了，為什麽他還要幾次三番的幹涉她的事情呢？因為知道了她才是六年前他虧欠的那個女人，所以想要彌補她麽？
可是，他究竟知不知道，他再也不要出現在她麵前，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彌補。
“看什麽看……”
男人反手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向樓下走：“你怎麽會來這裏的？”
唐心回過神來，頓了頓，不答反問：“你幹嘛說我懷孕了？”
沈北宸沉吟一聲：“我先問你的問題，你先回答我。”
“我問的問題更重要一些，你先回答我我再考慮要不要回答你。”
“……打個折怎麽樣？我們都不要回答對方的問題了？我不問你了，你也不要問我了？”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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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
書房裏沒有開燈，隻有微弱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照射進來，依稀能看清楚裏麵東倒西歪的空酒瓶。
身軀高大修長的男人推門而入，被房間內撲麵而來的酒氣刺激的一陣皺眉：“白素，你先出去。”
跟在他身後的少女聞言，微微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事情進展的不順利？”
男人打開燈，皺眉看著仰麵躺在沙發裏的男人：“出什麽問題了？”
沙發裏的男人雪白的襯衣上印著幾處紅酒印，一張俊美無儔的臉上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聽到有人進來，有些遲鈍的坐起身來，一手按了按眉心：“你來了……”
聲音沙啞的幾乎不成調。
白子蹇抬腳將門踢上，麵無表情的走過去，又問了一遍：“出什麽事了？”
“處理沈北宸的事情，先緩一緩……”
葉修凡抬手抓起桌子上剩下的半杯紅酒，咕咚咕咚倒了滿滿一酒杯，仰頭喝水一樣的喝了幾口，紅褐色的液體順著男人唇角流下來，滑進淩亂的襯衣領口消失不見。
“你這麽著急的叫我回來，不就是要處理沈北宸麽？”
男人踢了踢沙發裏的酒瓶，清理出一塊還算幹淨的地方，皺著眉頭坐下：“現在他手底下的人正在蠢蠢欲動，加上他現在身體狀況已經瀕臨崩潰邊緣，要處理他，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葉修凡閉了閉眼，看著右手掌心一道道還未愈合的傷口，薄唇勾出一抹自嘲的弧度：“她懷孕了……”
白子蹇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你不是說他應該是喜歡她的麽？既然喜歡，為什麽還要動她？”
“對啊……”
葉修凡晃動著手中的酒杯，一雙充血的眸子裏滿是茫然：“唐心小時候掉落河裏，是他救的，甚至為了她追到葉家，他應該是喜歡她的，應該是的……”
“確定懷孕了麽？”
白子蹇看著他，聲音仍舊帶著慣常的冰冷：“你確定看到她腹部隆起了？還是看到她的懷孕檢測報告了？”
“……”
葉修凡斂眉，聲音疲憊無力：“還需要這麽做麽？”
男人雙腿交疊，緩緩向後靠了靠：“據我所知，沈北宸是個自製力很強的男人，如果他真如你所說的那麽在乎唐心，就一定不會把hiv病毒傳染給她，除非他已經打算好了死的時候帶她一起死。”
葉修凡握著酒杯的手驀地收攏！
頓了頓，他忽然抬頭看他：“有沒有查到他是怎麽被傳染上這個病的？亂性？”
白子蹇微微搖頭：“他不好女色，唐心出現以前，他曾一度被懷疑是個gay，但是這個也沒有證據，他從來沒跟任何男性有過親密接觸。”
“那是怎麽被傳染上的？”
“這個不清楚，沈家對這件事情保密工作做的很好，除了極個別的心腹知道外，再也沒有人知道。”
白子蹇抬腳踢了踢腳邊的空酒瓶，皺眉看他：“別隻顧著喝酒了，先調查下她是不是真的懷孕了再說，我覺得，他這麽說，很有可能隻是想打消了你對她的念頭。”
葉修凡皺眉：“什麽？”
“如果他說唐心懷了他的孩子，就算以後他死了，你也不可能再去想著碰她了，不是麽？”
白子蹇挑眉看他：“你還會麽？”
葉修凡斂眉，頓了頓，薄唇勾了勾：“為什麽不會？”
“……”
白子蹇眯了眯眼，看著他的眸光微微冷淡了下來：“你應該知道，得了這種病，遠比有人給你直接來一槍來的痛苦的多，你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發展成艾滋病，也不知道會出現怎樣的病症，你唯一知道的，就是你絕對不可能被治愈，等著你的唯一結果，就是死亡。”
葉修凡傾身，慢慢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半晌，忽然冷笑一聲：“如果我告訴你，我現在其實在羨慕著沈北宸，你會信麽？”
“……”
男人斂眉，看著酒杯中微微晃動的紅褐色的液體，半晌，才若有似無的勾了勾唇：“我不怕慢慢等待死亡的感覺，我怕的是那個愛我的女人慢慢愛上別的男人的感覺……”
他從來沒想過那會是怎樣一種感覺，如今卻真實的體會到了這種感覺，比死亡更讓人難以接受……
比死亡更讓人難以接受……
白子蹇抿唇，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換了個話題：“歐子燁那邊怎麽樣了？”
“我現在不想談這個事情……”
葉修凡起身，握著酒瓶搖搖晃晃的向外走：“我需要好好睡一覺，需要……好好……”
話還沒說完，身形一個踉蹌，直接栽倒在了地毯上，索性一個翻身，直接在地毯上呼呼大睡了起來。
白子蹇起身，繞過他徑直打開門走了出去。
白素身形筆直的站在門口處等著他，見他出來，上前一步，聲音清冷的沒有一絲溫度：“要開始行動麽？”
白子蹇麵無表情的向樓下走：“暫停計劃。”
白素皺眉：“……為什麽？”
“葉修凡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