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墨拍著她,眼睛卻一直看向蘇染,他知道,蘇染不是那種搬弄是非的人,而身邊的宋若初卻在回到自己身邊之後性情大變,他也開始對她越來越沒有耐心和感覺,從一開始,他也不過就是還愛著以前的宋若初罷了。


    江一寒跟著蘇染出來,皺眉:“剛才你攔著我幹什麽?真是恨不得給那個賤人兩巴掌,給我使絆子還敢跟我吵架。”


    蘇染將她塞到了車子裏,係好了安全帶:“行了,腿還疼不疼?要不是我拉著你,你這兩條腿又得廢了。”


    江一寒不滿的嘟嘴:“喂,染染,你詛咒我啊?”


    “行了,我哪敢詛咒你啊,我送你回家吧。”


    臧雨諾並不在家,江一寒帶著蘇染回來,她把自己往沙發上一扔,有些委屈的看著蘇染:“染染,我腿疼,要不,今天晚上你就跟我住在這裏吧?”


    蘇染把她的腿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給她輕輕的揉著,“臧雨諾不回來啊?蹇”


    “他經常不回來,最近娛樂圈事情比較多,都好幾天沒有回來了,所以,染染你就陪陪我好嗎?”


    原來目的在這裏啊,不是她腿疼,是壓根就想讓自己在這裏陪著她。


    蘇染想了想,反正家具好像明天才能到,如果臧雨諾不在這裏,她在這兒住也是可以的。


    她一口答應了下來,臧家的別墅很大,環境也很不錯,但總給她一種荒涼的感覺。


    ****************************


    家具公司給她打電話的時候,蘇染剛到樓下,她也沒想到家具公司會這麽快就到了,蘇染在電話裏急忙說著:“嗯嗯,我這就到了,已經到了門口,馬上就上去。”


    蘇染一口氣跑了上去,門口大建的家具把路都堵了一半,蘇染擠過去開門,抱歉的衝他們笑笑:“不好意思啊,我先開門。”


    今天早上從江一寒的那裏離開的時候,江一寒嫌她穿的寒酸,非要自己換上她的衣服。


    蘇染左挑右選的,才選了一件看起來還算比較良家婦女的裙子換上,那裙子淡黃色,胸口處點綴著幾朵淡粉色的小碎花,兩邊的肩膀鏤空了,成花邊的裝飾。穿在蘇染身上十分好看,一路回來,都吸引了不少路人。


    蘇染急匆匆的,有些後悔換上江一寒的衣服,光是跑上來搭訕的就有好幾個,開門的時候,她都能感覺到那些師傅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她打開門,扭回頭,不好意思的說:“麻煩抬進來吧。”


    那些師傅卻不動聲色,他們狐疑的看著蘇染,心想,不對啊,老板不是交代過了,這些家具的主人是一個穿著看起來十分隨意,十足土氣的一位姑娘嗎?現在的這位,明顯的很漂亮,很養眼啊。


    他們看了看地址,又仔仔細細的核對了一遍,確認地址沒錯,才將那些東西都抬了進去。


    蘇染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幫著將那些家具抬進去。


    放開了家具,蘇染簽了字,那些師傅們才算是離開了她家,離開的時候,其中有一個年紀還小的師傅咕噥,老板是什麽眼神啊,這位姑娘明明這麽好看,怎麽說她土裏土氣呢...


    蘇染聽到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真是好久都沒有聽到別人的誇讚了,嗬嗬。


    她沒有關門,在房間裏規整了一下東西,又將子牧房間裏為數不多的書擦拭了,一本本的按照類別擺在不同的位子。


    這一切,容銘遠都看在了眼裏。


    容氏的一點資料落在了這邊的屋子裏,容銘遠一大早回來,就看到了家具公司的那些人,他不動神色的看著他們,問:“你們這是?”


    家具公司的人倒是十分健談,笑著說:“哦,這家好像快要結婚了,昨天一位姑娘親自去我們的店裏選的家具。”


    容銘遠點了點頭,眼睛募得黑沉了下去,他不動神色的繞過了他們,回到了隔壁的房間裏麵。


    要結婚了?


    喬雲深才一走,就迫不及待的要嫁給別人了?


    他右側的拳頭握緊了,一股莫名的怒氣從他的心底緩緩的升起。


    或者,一會兒來簽收的人不是蘇染呢?容銘遠這麽想著,蘇染的身影就通過貓眼映入了他的眼睛。


    她穿著淡黃色的裙子,看起來


    tang活力十足,倒真像是一副待嫁的樣子。


    該死!容銘遠幾乎要按捺不住火氣,那些人一走,他幾乎立刻就拉開了門,那邊的門沒鎖,容銘遠一步步的走進去,蘇染正在收拾房間,認認真真的將書本一本本的歸置在剛買的書架上麵。


    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怎麽,喬雲深一走,這麽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嫁人了嗎?”


    他涼涼的出聲。


    蘇染正放了一本書放在的一層的書架上,聞言,身體不由自主的一僵,是容銘遠的聲音?


    她在這裏住著,還是第一次遇到他,蘇染僵在了那裏,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容銘遠走到了她的身邊,在她的身邊蹲下來,眼睛如黑曜石一樣灼亮的看著她:“沒想到你喜歡的是這麽嫩的小子,嗬嗬,喬雲深滿足不了你嗎?”


    他說著不堪的話,蘇染眼睛裏也有了怒色,她抬起頭,帶著挑戰,帶著倔強的神色看著他:“沒錯,就是這樣,你有什麽意見嗎?”


    她帶著挑釁的看著他,剛才的話,像一根針一樣紮在自己的心上,原來在他心裏,自己已經變成了這樣的人了嗎?


    既然這樣,那麽,好吧,就是這樣,又怎麽樣?


    容銘遠怒氣更甚,雙手忍不住鉗製住了蘇染的肩膀,他的臉漸漸的向她逼近,“蘇染!”


    他叫她的名字。


    蘇染的肩膀被他掐的生疼,眼眶裏有淚水就要漫過,但她卻拚命忍住了,她沒有掙紮,隻是盡量平穩的說:“如果你沒什麽事情,可以離開我的家了。”


    蘇染說我的家這三個字的時候,故意加重了語調。


    容銘遠眼睛死死的看著她,終於鬆開了對她的鉗製,他真是瘋了才會對這樣的女人念念不忘!


    他站了起來,背過身去:“從此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說完,他大踏步的走了出去,蘇染忽然覺得心痛,下意識的,她出聲叫住了他:“容銘遠!”


    他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蘇染穩了穩心神,她忽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麽,看他又要離開,她才急急的開口:“我妹妹的骨灰我要帶走,你沒有權利。”


    下意識的,她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容銘遠轉回了頭,一步步的走到了蘇染身邊,他眼睛如火一樣的看著她:“我還以為,在你心裏,除了你自己,誰也不放在心裏了呢,蘇沫生前好像都跟你斷絕了姐妹關係了吧?”


    生前的姐妹情都斷的幹幹淨淨,死了又何必裝作一副在乎的樣子?


    容銘遠眼睛裏帶了一絲鄙夷,心中滔天的怒火更加的狂怒。


    蘇染不知道該如何說,隻能扭轉過了頭,躲著他的眼神:“算了,你走吧,蘇沫的事情,我自己會做!”


    她就不信,沒有容銘遠,她就拿不到蘇沫的骨灰。


    容銘遠看著這樣的蘇染,忽然覺得喉嚨處一陣發甜,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溢出,他站起來,一步步的想要離開這裏,卻終於不支,倒在了地上。


    蘇染隻聽得到一聲鈍響,再回頭,已經看到容銘遠的額頭磕在了剛剛擺好的大理石的茶幾之上。


    她嚇了一跳,急忙奔到他的身邊,抱起他的頭,額角磕青了,但是並沒有出血,讓蘇染感到驚慌害怕的是,容銘遠的嘴角居然有血絲,她抱著他,驚慌的叫:“容銘遠!容銘遠!喂!”


    沒有反應,蘇染慌了神,連掏出手機的手都是顫抖的,她哆嗦著摁下了120,又慌亂的說出了地址,蘇染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麽,看到那些救護人員來的時候,她甚至不能站起來,醫護人員見到她還以為她也是病人,將她一並帶上了車。


    其實容銘遠隻是因為怒火攻心,加上最近休息不好,而導致的昏迷,至於嘴裏的鮮血也是因為暴怒而導致的喉嚨處的毛細血管破裂。


    蘇染顫抖著住著醫生的胳膊,不斷的問:“他沒事吧?他沒事吧?”


    醫生有些奇怪的看著高度緊張的蘇染,一遍遍的安撫:“病人沒事,紮一個吊瓶,休息幾天就好了。”


    蘇染還是不放心,容銘遠被推到了普通病房之後,她還是一直守在了他


    的身邊。


    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麽仔細的看過他的臉了,有那麽一瞬間,蘇染忽然覺得陌生,好像隔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一樣,她才忽然意識到,他臉上滄桑了很多,連鬢角都生出了幾根難看的白頭發。


    蘇染歎息著,忍不住伸出手,撫摸著他的臉,如雕如刻的五官,就算是這樣安靜的沉睡著,也能感覺到他臉上的英氣和鋒芒。


    不怪她愛上了他,這樣英俊又有能力的人,又有誰能抵擋的了他的魅力呢?


    他和她之間隔著重重的誤會,如今看來,卻都是因為自己的衝動而造成的,就算他曾經那麽傷害過她,而她對他的傷害又何嚐不痛?


    蘇染流下了眼淚,一滴滴的滴在了容銘遠的手背上。


    也許是眼淚的溫度太過灼熱,也許是她抽泣的聲音吵醒了沉睡的他,容銘遠睜開了眼睛,看著在自己病床前哭泣的蘇染,冷冷的說了一句:“不要在我跟前流眼淚,是在可憐我嗎?你不配。”


    他說著絕情的話,強壓下心中想要把她抱在懷裏的衝動,冷冷的出聲:“你走。”


    蘇染擦擦眼角的淚,再沒有說什麽,轉身離開了這裏。


    看著她就這樣離開,容銘遠忽然氣惱,他到底是在幹什麽?不是希望她能夠再一次回到自己身邊的嗎?可是,她這麽守在自己身邊,卻要跟另外一個男人結婚又是什麽意思?


    容銘遠覺得頭疼欲裂,他閉上了眼睛,真的覺得累了,想要好好休息。


    蘇染漫無目的的走在了路上,夏天很熱,連風吹在臉上都是熱的,她不知道何去何從,更加不知道她和容銘遠以後會怎麽樣,他和她之間,又多了一個誤會,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去解。


    這條路,她和他曾經走過,那個晚上的求婚她還記得,然而時過境遷,浪漫也隻是屬於昨天了。


    走了一半,天空忽然陰沉下來,蘇染接到了莊清的電話:“喂,染染,老爺他得了病,現在在急救,你過來看看吧。”


    莊清的聲音焦急,蘇染心裏一咯噔,幾乎在瞬間就問道:“在哪裏?我馬上就趕過去。”


    莊清說了一個私人醫院的地址,蘇染急忙趕了過去。


    趕到醫院的時候,莊清正在走廊上踱著步,蘇染急急的問她:“莊姨,他怎麽樣了?”


    莊清臉上的表情不容樂觀,“醫生說,老爺是突發的腦溢血,現在正在裏麵搶救,還不知道結果。”


    蘇染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海底一樣冰涼,她怔怔的看著那扇門,忽然有些害怕,害怕喬鎮遠就那麽永遠的躺在了裏麵,出不來了。


    雖然,他從來也沒有盡到過一個當父親該盡的責任,但他隻要活著,她總算是還有一個父親的,蘇染忽然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臉色蒼白,也許她也在想著慢慢接受喬鎮遠,隻是現在還沒有做好準備罷了。


    這個認知跳入腦海的時候,蘇染忍不住緊緊的抓住了就在一旁的莊清,莊清安慰的拍著她的手:“沒事的,會沒事的,染染,你別亂想。”


    “莊姨,他不是好好的嗎?怎麽會突然就腦溢血了呢?”


    莊清的表情更加的無奈,“雲深走了以後,喬家沒有主事的人,喬家最近出了大事,新出的樓盤賣不出去,工地那邊的工資又拖著,喬家的很多產業也受到了影響,老爺子聽完之後,就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蘇染眸色一沉,喬家的事情她多少也知道一點,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雲深和容銘遠,封景墨之間的恩怨不會結的那麽深。


    “莊姨,他生病這個事情告訴雲深了嗎?”


    莊清搖搖頭:“給雲深打了電話,沒通,欖欖的電話也沒通,聯係不上他們。”


    蘇染更加著急,如果有雲深在,最少還能給她出個主意,現在到底該怎麽辦,可是,現在,當她就這麽站在急救室門口的時候,除了等待,什麽都做不了。


    過了一會兒,護士出來,問他們:“你們誰叫蘇染?有沒有一個叫蘇染的?”


    蘇染急忙走上前去,“我是蘇染。”


    護士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拉著她:“走吧,跟我去換衣服,喬老爺要見你。”


    蘇染急忙跟著護士往前走,問她:“護士,他沒什麽事吧?”


    這話一問,蘇染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


    ,喬鎮遠怎麽會在這個時候見她呢?難道他真的是要不行了嗎?她才剛剛知道父親是誰,他就要離開這個世界?


    蘇染心裏亂七八糟的,連換無菌服的時候都是顫抖的。護士忍不住提醒她:“把扣子都係好了,不要擔心,喬老爺暫時沒有事情了。”


    蘇染這才略微放下了心。


    被護士帶進加護病房的時候,喬鎮遠身上插滿了管子,他好像還不是很清醒,但眼睛卻是睜開的,蘇染一步步的走過去,看著這個樣子的喬鎮遠,多少有些心酸。


    就在不久前,他還可以一個人站在自己家的門口等著她,而現在,他卻隻能躺在床上了。


    喬鎮遠見她進來,嘴角夠了勾,滿是溝壑的臉上現出一抹微笑,他很虛弱,聲音聽起來也是飄著的:“染染,你坐過來。”


    他的這句話帶著乞求的味道,蘇染忍不住坐在了他的身邊。


    “染染,喬家的事業現在很危險,我知道現在不應該逼你,可是,你是我喬家最後的希望了。”


    他當然也知道蘇染跟容銘遠的那些過往,也大致了解她和封景墨之間的事情,如今這麽說,也是出於無奈。


    蘇染沉默了一會兒,問他:“為什麽不把雲深叫回來呢?”


    如果雲深回來,喬家也不至於變成現在的樣子,就算不能力挽狂瀾,最少也是會保全了東山再起的資本的吧?


    喬鎮遠卻輕微的搖了搖頭,醫生不讓他活動腦袋,他卻還是不由自主的這麽做了,喬鎮遠頓時感到一陣眩暈,呼吸也不穩起來。


    蘇染嚇得趕緊站起身,她剛要去喊醫生,喬鎮遠才緩慢的開口:“染染,沒事,你坐下。”


    “你和我的這層血緣,給雲深不小的打擊,我知道他是最重感情的孩子,這會兒還是給他時間,自己接受一下這個事實吧。”


    誰說喬鎮遠鐵石心腸了?他對喬雲深分明十分寵愛,蘇染忽然明白了,為什麽母親會那麽死心塌地的愛著這個男人,她年輕的時候,肯定也是這樣被這個男子寵愛的。


    沉默良久,蘇染歎了口氣,她說:“我應該怎麽做?”


    終究還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喬家敗落,從此在榕城銷聲匿跡,就算她不肯承認,但是,此刻她對喬鎮遠的心疼卻是真真實實的。


    喬鎮遠本來已經不抱希望,現在聽蘇染這麽講,渾濁的眼睛裏立刻浮現出異常灼亮的光輝,他忍不住抬起手,想要娶抓蘇染的胳膊,右手卻已經不聽話,根本抬不起來了。


    雖然這次腦出血不嚴重,但還是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麻煩,他醒了以後,醫生就告訴他,他的右半邊身邊不能自由活動了。


    “染染,不管怎麽樣,你是我的孩子,喬家現在已經沒有人了,我會全權的交給你,剩下的事情,全由你負責。”


    這麽大的擔子,一下子就要壓在蘇染的身上,她想要擺手,醫生卻進來告訴她:“好了,喬老爺需要休息,蘇小姐,請你出去吧。”


    沒有再給她任何說話的餘地,蘇染就從病房中被醫生趕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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