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色的鴨子船都是由管理人員鎖在石柱上的,沒人能動。


    宋若初又好氣又好笑:“你瘋了是不是,放開我!”


    “你不是想劃船嗎?那我們就劃吧。”曾經,蘇染也提出過這樣的要求,可惜他沒滿足。


    今天,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裏,有這樣一個女人向他提出了同樣的請求,哪怕是氣話,他也想滿足她。陪她在這裏劃船,也好過一個人去酒吧胡思亂想吧腑。


    “……”宋若初忍不住怨惱,卻沒想到他的運氣這樣好,居然有一艘鴨子船是沒鎖的。


    大約是管理員也想不到大晚上的還有人來偷船吧。


    他站在岸邊譏笑她蹙眉的猶豫:“不會是現在又不敢上了吧,我看你也就是嘴巴厲害,膽子其實比老鼠還小。”


    “容銘遠,你不必激我!”話雖如此,她還是一腳踏了上去。


    這船,其實她已經覬覦許久。


    容銘遠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也跟著跳了上去,拿著漿,慢悠悠的劃著。


    今夜月色方好,周圍都是銀光閃爍,點點星光倒映在湖水中就隨著一道道流光隨著水波紋慢慢蕩漾開去。


    宋若初伸手,輕輕一撥湖水,湖中的星光千點萬點就這麽被細碎的攪亂,這也像是絢爛的煙花在天幕中絕美的綻放,他們就坐在那煙花四濺的天幕上。


    行進到月光的倒影中,湖水是黑絲絨般的暗,反襯著銀粉程程的光華。


    盡管遠處傳來的主持人聲嘶力竭的高吼和那裏明亮的燈光,宋若初的手還是抓緊了鴨子船的邊緣。


    越往湖中心走,越是黑暗。


    那一刻,月亮被雲彩遮住,星光也失去所有光滑。秋夜的風,伴著清冷的幽香,還有他身上的氣息,拂過她的麵。


    黑暗讓她摒住呼吸,閉上雙目,靜等著遠離這一片黑暗的區域。


    然而他的吻,像輕柔的羽毛,如風拂過她的麵。


    船在湖中心沒有方向的轉悠,無盡的黑暗中,他拖著她的後腦,纏綿的與她繾綣。


    天上的星光仿佛被他悉數吸引在眼睛裏。她陡然睜眼,就被溺斃,完全忘了掙紮。


    有一種熟悉的情懷從心底湧起,好似被他吻過千次萬次。


    呼吸被他奪走,心底重重一顫,就像萬裏的花海,開在明媚的陽光下,她迷失了自己。


    然而下一刻強烈刺眼的手電光亮從四麵八方照來,打斷了這樣的沉淪。


    緊接著響起巡邏保安響亮的喊話聲:“船上的兩個偷船賊,還不快點兒靠岸,太大膽了,居然有膽子來偷船!”


    宋若初丟失的魂兒迅速歸位,用力將容銘遠一推,船身就發生劇烈的震蕩,連她自己都不能幸免於難,差點被甩下船去,幸虧容銘遠定力好,及時穩住了船身,不過船槳就沒這麽幸運了,晃晃悠悠的劃出了老遠。


    保安的喊話還在繼續,今夜注定是不安寧了。


    宋若初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容銘遠的心情,卻似乎沒有那麽糟糕。這也算是一場奇遇吧。


    沒有船槳就劃不回去,最後是保安趕過來將他們揪上岸的。


    宋若初的腦袋都快垂到胸前了。


    保安氣呼呼的不由分說就把他們朝不遠處的治安分局走去。


    宋若初衝著容銘遠低吼:“你不是很有辦法嗎?解釋下啊,我可不想去警局,太丟人了!”


    容銘遠攤手:“我也沒辦法。”


    “那就想辦法啊,要是真進了警局,你覺得好看嗎?”


    容銘遠笑的露出潔白的牙齒:“期望是覺得無所謂。”


    “你們兩個,囉囉嗦嗦說什麽呢,長得年紀輕輕人模人樣的,結果倒好,幹這種不入流的事情,別廢話了,去跟警察解釋吧。”


    宋若初捂臉,垂頭,如果早知道會這樣,她說什麽也不會上那賊船啊。


    治安分局裏,兩名警察坐在他們對麵,保安在旁邊陳述事實。


    說到最後,宋若初辯解:“我們沒偷船。”


    “沒偷船?那你們是在偷情嗎?”


    tang保安沒好氣的反問。


    宋若初氣結:“是因為船根本沒上鎖啊。”


    “沒上鎖你們就可以隨便去劃?你們買票了沒?”保安越發責難的語氣讓宋若初抬不起頭來,不由得在桌底下用力踢了容銘遠一腳,他不說話,是不是打算在這裏過一夜了?


    容銘遠淺笑:“買票啊,那現在補上還來得及嗎?”他穿著正裝,卓爾不凡,一笑,連月華都失色。


    警察打量著他的臉:“看你們樣子也不是什麽沒文化的人啊,難道不知道公園晚上禁止劃船嗎?你們單獨上去,萬一發生意外誰負責呢,看你們樣子,應該是在戀愛吧,覺得船上很刺激?”


    宋若初垂下的頭又猛然抬起,極力否認:“這是沒有的事情,警察同誌,你可不能胡說!”


    “沒有?那你的臉是怎麽回事?”紅的像煮熟的蝦子。


    “我——”宋若初是真的要哭了,這就是傳說中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吧。


    警察推了麵前的資料給他們,讓他們填好,又問有沒有人可以來保釋他們。


    宋若初能找的人隻有老鍾,可她是絕對不希望老鍾來的,所以隻能將目光投向容銘遠。


    誰知容銘遠也搖了搖頭:“沒有。”


    他的回答真是令人吐血。


    “容銘遠,你找宋磊啊,隨便找什麽人都可以啊,你怎麽可以沒有呢,難道我們真的要在這裏過一夜嗎?”


    “有什麽不好呢。”容銘遠輕鬆一笑,“這說不定會成為一個美麗的回憶。”


    宋若初突然就不響了。因為她知道說了也沒用,容銘遠是打定主意不想出去了。


    警察笑睨著他們:“這位兄弟,看來你是打算在警局玩一場浪漫了。”


    “是啊,方便收留我們嗎?”


    宋若初在旁邊罵:“神經病!”可是依然無法改變今夜留宿警局的事實。


    天微亮的時候,她打了個激靈就醒了。


    關著她的大門突然打開,有人將她帶了出來。


    外麵,是宋磊來保釋他們了。


    她如釋重負。


    簽完字就腳不沾地的往外走去。


    “宋小姐,等一下。”宋磊追了出來。


    沒看到容銘遠,宋若初也就沒這麽緊張:“哦,宋助理,忘了跟你說聲謝謝,這次謝謝你了。”


    宋磊說:“不必客氣,宋小姐,這是我的分內事,容總已經先走了,不過留了一封信給你。”


    他遞出一份白色信箋,她打開,一張用警局的白紙書寫的一句字跡潦草而簡單的話:謝謝你陪我度過這最艱難的一晚。


    最艱難的一晚?什麽意思?


    她以眼神詢問宋磊,宋磊替她解惑:“昨天是容總太太去世的日子,所以他心情十分不好,他之所以選擇留在警局是不想自己一個人獨自度過,他身體不好更加不能去喝酒,所以,希望宋小姐諒解。”


    白色的信封內,還有那個花了五萬買下的玉菩提。這玉本身根本值不了幾個錢,值錢的,是送的人的那份心意:“這東西幫我還給他吧,就說他的心意我收下了,但這東西我不能要,你幫我拿回去吧。”


    “容總送出去的東西是沒有拿回來的打算的,他說了,如果你不要就扔了吧。”


    “哦,那就扔了吧。”宋若初一夜沒睡,頭疼欲裂,隨手將玉菩提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我可以走了嗎?”


    看著她一氣嗬成瀟灑自如的姿勢,宋磊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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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銘遠是自己開車回來的。


    路上,又接到精神病院打來的電話,莫千語不見了。確切的說,是在昨天晚上逃跑了。


    他寒眸驟冷,這樣嚴密的保安措施下還能逃出去,如果沒有接應,他是不相信可能做到的。


    容銘遠告訴宋磊,讓宋磊去處理,他自己,則真的需要回家好好補眠。


    這一天一夜,超乎尋常的累。


    他希望蘇染能入夢,以解他的相思之苦。


    不過剛步出電梯,他就察覺到了屋內異樣。未免打草驚蛇,他還是不動聲色的開門進來了。


    昨晚從精神病院逃脫的女人,此刻正在他的廚房和客廳之間忙碌穿梭。


    係著一條碎花圍裙,洗手作羹湯,看起來那麽賢良淑德。


    容銘遠默然倚在門邊上,莫千語衝著他笑意溫柔:“銘遠,你回來了。”她那麽自然的叫他的名字,跟他打招呼,完全看不出異樣來。


    他緘默不語。她將那鍋粥放在桌上,眼神盡是平和從容:“看你的樣子,好像一點不意外我在這裏。”


    她都能這麽大膽的回到這裏,他又為什麽要意外呢,露出冷淡淺笑,他被她拉著靠近餐桌:“來,銘遠,就算要把我送進精神病院去,也要讓我再為你做一頓飯滿足我這麽多年的奢望是不是?”


    他心下怔然,眉宇間的神色終於有了輕微浮動,而她已經熟練的幫他盛了一碗粥,還有幾個清淡小菜。


    “拿著嚐嚐啊,這些都是我的拿手好菜,媽吃的讚不絕口呢,你從沒吃過吧,我這麽多年最希望的就是能為你洗衣做飯,你總得最後滿足我一次吧。”她坦然的談論著進出精神病院的事情,沒有絲毫的猶豫,滿臉真誠也看不出任何的作偽。


    容銘遠忽然也吃不準她到底什麽心思了。盯著麵前的白粥,盡管饑腸轆轆,卻沒有動筷的打算。


    “怎麽了,是不合胃口嗎?”莫千語平靜的笑看著他。


    廚房裏還煮著香濃的黑咖啡,滿屋子香氣四溢。


    她笑著進廚房幫他倒了一杯咖啡出來:“雖然大早上的就叫咖啡給你喝很不好,可是我這咖啡的手藝已經學了三年,居然一次都沒有煮給你喝過,也實在是有些不甘心呢,嚐嚐看吧,銘遠,三年了,我知道你已經厭倦了,那就讓我走的毫無遺憾吧。還是你怕這咖啡和粥裏有毒?嗬嗬,我喝給你看。”


    咖啡雖滾燙,她還是義無反顧的喝了一大口,燙的舌頭都破皮,卻好似渾然未覺:“是不是還不放心?那我喝粥——”


    “不必了。”容銘遠按住她的手,自己端起那碗粥,一股腦兒仰脖喝下去,“好了,滿意了嗎?”


    “嗬嗬。”莫千語站在桌邊笑出聲來,眼神裏卻沒有了任何的笑意,一身的悲傷,滿目的淒涼,“銘遠,你當真那麽討厭我嗎?那為何還要留著我呢,你這樣,總讓我忘了自己到底是誰,讓我不停的有期待……”


    也許是有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悲壯,容銘遠坦言:“你可以忘了自己做過的事情,我卻做不到。我時時刻刻都記著,它們日日夜夜折磨著我。我想忘也忘不了。”


    “你留著我其實就是想從我身上得到鄭誌遠的消息吧,這幾年,我幫你在楊清歌身上說了多少好話啊,又幫你照顧你母親,其實,也是有那麽一點用處的吧,然後又可以幫你打擊我父親,讓他在監獄裏日夜受折磨,求我我也無能為力,你,都看的很開心吧。”


    他並不否認,同時也深深明白站的越高跌的越慘的道理,從高處跌落的痛楚,比平地裏摔一跤更痛百倍,可是這跟向桓和蘇沫的死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麽呢。


    “你應該慶幸,這場報複來的比預計的晚了三年。”


    莫千語笑的眼角都流出了眼淚:“你報複我,那麽蘇染又該找誰報複呢,找你嗎?你能日夜安寢?”她的麵色陡然轉為森冷,淒厲的像是來自煉獄的女鬼,“容銘遠,我不好過,也不會讓你放過的!”三年的感情,在這一切麵前變得冰冷不堪。


    容銘遠的目光微縮,身體已經感覺出異樣來。


    她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眼露不敢和怨毒:“求我吧,容銘遠,十分鍾內得不到紓解你就會血管爆裂而亡,求我吧,除了我,沒人救得了你了!”她鎖上了門,看著他逐漸痛苦而赤紅的臉。


    他到底還是低估了她,被她那無害的表麵給騙了。


    “你以為我真的沒事幹了好不容易逃出來就為了給你做頓飯?”


    “我在粥裏麵放了十倍劑量的偉哥,還特意請人添加了一些輔料,你隻要喝幾口,就會藥效凶猛,容銘遠,現在除了我,沒人能救得了你。”


    腹腔內那湧動著的波濤洶湧的欲念暗流,告訴容銘遠,莫千語沒有開玩笑。


    這麽大的劑量,她是鐵


    了心,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即使已經給宋磊傳了短信,按照很是通暢的路況來看,他趕到,至少還要十五分鍾。


    莫千語朝他步步逼近,饑渴而憤怒的眼神早已瘋狂的失去理智。


    宋磊上次的小心被霸王硬上弓的警告猶言在耳,如今卻是一語成讖。


    莫千語開始寬衣解帶,雪白的肌膚與身體是刺激一個男人最好的***,她譏笑他:“你別勉強自己了,越克製藥性上的越快,我其實要的很簡單,隻想當一次名副其實的容太太,難道這點願望你都不能滿足我嗎?”


    外套脫落,襯衫的扣子一個個解開,露出內裏性感的蕾絲內衣,容銘遠轉身衝入浴室,開了冷水不斷澆灌在自己頭上,莫千語隻著貼身內衣褲跟了進去。


    站在門口看著他顫抖鼻血四溢卻沒有回頭的意思,勾唇冷笑:“容銘遠,你這樣,又是為了做給誰看呢,你為了蘇染守身如玉?可她又怎麽還會知道呢。”


    俯身,雪白的藕臂勾住他青筋突起的脖子,獻上自己豐潤的玉唇,不斷用身體來言語撩撥著他暴漲的欲念:“來吧,銘遠,再不碰我,你會死的,你以為這樣的藥效你能受得了?來吧,銘遠……”


    容銘遠的身體確實顫抖了,又更像是抽搐,身體挨著浴缸邊緣,那麽想推開她,但又忍不住去靠近她。


    她抓著他的手撫摸他的身體,又動手脫掉了他的衣服,關了水龍頭,妖冶也放浪形骸的盯著他:“容銘遠,到了這個時候,你除了乖乖束手就擒,真的別無他法了。”


    他在她麵前,根本毫無反擊能力,隻有下半身的地方像一隻凶猛的野獸在叫囂,其餘手腳,使不出半分的力氣來。


    她笑的那麽媚,那麽毒,扭著柔軟的腰肢坐了上去——


    然而就在這時,屋內的大門被人一腳用力踹開。


    容銘遠順手推翻了旁邊的毛巾架子,宋磊聞聲一個箭步衝進來,看到這樣***奢靡的場麵,頓時愣了。


    後麵的宋若初,也目瞪口呆。


    容銘遠看到宋若初,眼睛一亮,眼神又幽深暗沉幾分,掙紮著吩咐:“還不快把這個女人給我弄出去!”


    “啊,哦。”宋磊如夢初醒,上去就想擒住莫千語。


    莫千語看到宋若初,心已經沉到了穀底。看到宋磊上來,就將旁邊的一把剪子抓在了手裏。


    宋磊動手,她就劃拉剪子,宋磊不幸中招,手臂開始滲血。


    莫千語當真陷入了瘋魔,威脅他們不許再靠近。


    容銘遠抽搐的越發厲害,嘴角已經有白沫流出,莫千語見狀哈哈大笑:“既然如此,容銘遠你陪我死也是好的!”


    趁著她分心看容銘遠的那一秒,掄起手邊的沐浴乳就整個丟了過去,正好砸中她的眉心,她往後一仰,剪子就脫手掉落在地。


    宋磊不顧身上的傷口,這一次終於擒住了她,不由分說拖著她往外走。


    臨走前,還看了容銘遠一眼,然後出門的時候順手從外鎖上了大門。


    宋若初後知後覺的啊了一聲,她已經被眼前的景象徹底弄懵了,被宋磊心急火燎的捉來,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又被他丟下了,她跺腳,也欲往外走,容銘遠卻在那細微呻吟:“別走,別走……”


    他的樣子,實在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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