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半個小時的路程,來到老鍾為他們安排的住處。


    路燈下,上世紀留下來的洋房靜靜的訴說著一個世紀留下的風雨故事,雕花的漆黑鐵門邊上兩盞白玉的路燈散發著柔和的光,周邊長長的青藤拱衛著這出遺世獨立的居所,也默默歡迎著他們的到來。


    洋房裏麵的阿姨出來幫他們搬東西,將他們送上二樓的木質房間,老鍾就告辭了。


    宋若初歎了一口氣,盡管那麽言之鑿鑿的跟封先生叫板,真到了的時候,卻不得不感激他體貼的安排。手機裏靜靜躺著他回過來的信息,隻有短短一個嗯字,看得出,還餘怒未消蹠。


    她拿出手機吐舌,自拍一張,給他傳過去,這才算放下心中大石。肯回她,至少也沒有那麽生氣嘛。


    隨後,她倒頭就睡。


    因為倒時差的關係,感覺沒睡多久,又醒了。


    兩個孩子倒是安靜的睡在身邊,厚重的窗簾蓋住了窗外流動的時間,眼睛仍是說不出的酸澀,她就繼續窩在床上,抓起手機一看,上麵空空蕩蕩的,封先生果然沒回應,她扁了扁嘴,還是老實打了個電話,她做好了心理準備,然後倒數著三二一,等她數完,電話當真通了,她嗬笑著打招呼:“封先生,早啊。”


    “不早,我正準備睡了。”他的嗓音透著濃濃的意興闌珊。


    宋若初再次吐舌,放軟了聲音:“哎呀封先生,還生氣呢,你不是這麽小氣的人啊,生氣容易長皺紋的哦,你想不想看看寶貝,不如我們來視頻吧。”


    “不看了,現在正是萬籟俱寂抱著老婆睡覺的好時間,我卻一個人獨守空床,怎麽想都覺得有些淒涼,還是不看的好。”


    “!”宋若初隻得幹笑兩聲,這麽深濃的抱怨她可無法視而不見。


    氣氛頗為尷尬之際,封景墨倒是不再為難她,輕易轉了話題:“一個人帶著兩個在外,小心點,有問題就找老鍾,想回來了,就回來吧,我在這裏等你。”


    宋若初眼中那氤氳的水汽,不爭氣的滾落:“我知道了,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煽情啊,明明就是吵架離開的,為什麽我感覺這麽內疚呢。”


    他的歎息聲中掩飾不住深深的寵溺:“這樣你還能想著回來啊。無論如何,我在這裏等你們回家。”


    “好,不過你別出手幫我們了,我想靠自己,帶著他們體驗一下生活,你把他們寵的太無法無天了,這樣不好。”


    “那好吧。”


    與封景墨結束通話後,宋若初的心情暢快許多。


    這些年,封景墨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實在不想惹他不快,拉開窗簾,外頭陽光燦爛。


    金色陽光像新烤的黃油麵包一樣舒心,大片大片的照進來,把空氣曬得暖烘烘的,照的封言熙和封一一都睡不著了。


    窗外連著一個很大的陽台,她笑著對他們說:“既然都醒了咱們就吃早飯吧。”


    封一一捧著一個芭比娃娃,睡眼惺忪的點頭:“額,我要吃榛子醬羊角麵包,稀奶酪,石榴汁——”她還以為自己仍身處法國那個豪華的大環境,隨口便點著自己想吃的東西。


    封言熙無情的破壞她的幻滅:“睜開眼看清楚,現在已經在中國了,中國沒有這些東西!”


    封一一瞪大眼,宋若初有些生氣的看著過分成熟的封言熙:“你就不能好好保留下你妹妹的童真嗎?做什麽也要打碎她的單純,一一雖然沒有那些,但我們有白米粥,大肉包子,還有油條——”


    白粥油條簡直堪稱最經典的早餐組合。


    第一次嚐試這樣的東西,封一一先是小口小口像吃毒藥似的小口秀氣的吃著,最後竟然是胃口大開,連喝了兩碗還不過癮。


    怕她待會兒胃不舒服,宋若初就禁止了,答應明天繼續吃。


    封一一咂巴著小嘴,有些委屈的答應了。


    白天沒什麽安排,與童裝老板的見麵安排在晚上,有個飯局。


    老鍾給封言熙帶了最新的遊戲光碟過來,封一一則是幾套童話故事書,有安徒生的,有宮崎駿的,大約是老鍾也吃不準她的喜好,幹脆多準備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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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宋若初一個人去赴約。


    談合同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她這個經紀人駕輕就熟的分內事。


    臨行前,特意交代了兩個小家夥乖乖看碟看書等她回來,他們一人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讓她放心去吧。


    她換了身利落的西裝外套,頭發挽起,看起來精明幹練又市儈,她滿意的衝著鏡子笑了笑,又交代了阿姨和老鍾才離開。


    老鍾派了司機送她,她本想拒絕,但想著人生地不熟,還是小心些為好,也就答應了。


    老鍾名叫鍾勇,確實是個忠勇和仗義的人。


    封先生有幾個大型的廠子在國內,老鍾就負責替鍾先生打理這些廠子,出任廠子的法人代表,可以說是封先生在國內最信任也是最得力的助手。


    像他這樣的身份其實已經不用親自過來照應他們了,不過為了放心與周全,還是樣樣親力親為,宋若初深深感激。


    朦朧的月色映著窗外街景浮光掠影般的往後退去,花草樹木似乎都暈在奶白的光暈裏,籠著淡香。


    她有完整的記憶,可是這些記憶又像是被人強行安在腦子裏似的,隻是一個簡約的描述,並不能融會貫通。


    封先生說她是在國內重點大學畢業的,她說得出名字,卻完全沒有關於大學的任何記憶;


    封先生說她父母早亡,她是跟著外婆一起長大的,幾年前外婆也去世了,她就跟他去了法國,她知道有一個外婆,但是完全想不起外婆的樣子。


    外婆葬在了哪裏?她在什麽環境下長大?又怎麽會跟封先生去的法國?


    好像是因為在飛機上一見鍾情這麽浪漫的巧遇。


    她明明知道所有的事情,可這些事情就像是浮在表麵的油,怎麽滲透,也滲透不到她的心裏。


    她為什麽會這樣變成呢。


    封先生說是一次跟他出海的時候意外墜海,而且不小心撞在了一塊凸起的礁石上,後腦勺受損,當時她已經懷了六個多月的身孕,海水很冷,封先生即使撲下去救她,救上來的時候她也已經昏迷,她在醫院昏迷了很長時間,醫生擔心她醒不過來器官衰竭,所以不得已剖腹取出了她腹中的孩子,孩子生下來後奇跡就出現了,她竟然醒了,隻是忘了一些事情。


    隻是忘了一些嗎?為什麽三年之前的記憶,遙遠模糊的簡直像來自異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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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鑽石豪門銷金窟近在眼前,她下車跟司機道了謝,獨自朝裏走去。


    找到約定的包廂,裏麵坐著不少男女,紙醉金迷,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模樣。


    宋若初站在門口甫一張望,為首的肥頭大耳的男人就站了起來迎接:“宋經紀人是吧,哎呀,歡迎歡迎,蓬蓽生輝啊,來,請坐請坐。”


    包廂裏烏煙瘴氣的,宋若初不舒服的擰住了鼻子,她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麵,對不起,她不喜歡在這樣的地方跟這樣的人談生意,所以抱歉:“劉總,既然今日你有事,咱們改天辦公室談就可以,你忙著,我先走了。”


    她扭頭就走,不是自命清高自是不凡,而是覺得跟這樣的人,真的談不到一起去,把封言熙和封一一這對寶貝交給這樣的人,也確實是不放心。


    她走的飛快,劉總還沒反應過來。


    頭上的簪子被抽掉,瀑布般的青絲流瀉下來,容銘遠正好出包廂來,望著前麵宋若初散開的秀發,心瞬間怔忪,他似乎看到了那個在周年酒會上高調宣布離婚的女人傲慢離去的背影。


    宋若初恰好走到轉角,拐彎,前麵幾綹發絲垂在額前,她用手輕輕一撥,正好露出那皎潔光華的側麵,真真像極了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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