妶明沒有接話,他也不確定那樣的感情是不是就叫‘愛’。


    他曾見過王父摟著清醒時的母君笑得溫柔而繾綣,但他也曾無意中撞見過王父獨自一人在冥想室裏低泣。


    那時他還小,母君糊塗的時間也沒現在這般那麽長。母君領著年幼的他去找王父,卻看見王父抱著臉泣不成聲。


    他還記得,母君愣愣地站在冥想室外許久,久到連他也大氣不敢喘一聲。


    但當王父從冥想室裏出來的時候,王父的眼淚已經擦幹,而母君又變成了癡傻呆愣、糊裏糊塗的模樣。


    後來,他才發現,每每地隻派人來找王父,王父都會躲進冥想室裏不見。而冥想室的石槨裏卻一直貼著一張長得極美的雌性的畫像。


    隻要王父躺進石槨裏閉氣修煉,就一定會看到那張畫。


    妶明曾問過他的師傅,愛一個人的時候是什麽樣的?


    師傅說過:‘時而歡喜,時而難過,時而想忘記,時而又突然記起,時而哭著笑,時而笑著哭,時而勇敢,時而又膽怯。像瘋了一樣。


    若是你覺得自己矛盾得很,那便是愛上了。’


    妶明身邊有很多人曾偷偷告訴過他,他的王父心中真正愛的人是地隻,他對母君有的隻是感恩。


    以前他不懂,不懂怎麽可能有雄獸會愛一個令他傷心難過的雌性?但現在,他似乎懂了那麽一點。


    妶明瞟了一眼婼裏犧,像是過來人一般,用平淡的口吻說:“母君的精神不太好,很多事都記不太清。但她卻記得王父是在花開的季節向她求偶的。


    這片後庭裏的一花一草都必須常青常開,否則,母君就會情緒失控。”


    ‘原來如此。’花洛洛微微點頭。


    梵魘魔牽著烈登比來到一棵古樹下。“登比,你還記得這裏嗎?”梵魘魔寵溺地問。


    烈登比呆呆地望著這棵枝繁葉茂、根深蒂固的古樹,好一會兒,才似是而非地說了兩個字:“燭光。”


    “燭光?”花洛洛不解地瞧了一眼妶明。


    “那是我長姊的名字,妶登燭光。長姊一出生就遺失了,這個名字是在她出生前,母君就為她取下的。沒幾個人知道。”妶明小聲解釋。


    梵魘魔輕輕抬手,對著古樹前的一塊空地雙指隔空一劃,轟~空地忽而向下沉了沉。他緩步來到空地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從沉入地下的那塊土地裏捧出一個壇子。


    “這就是我說的桃花蜜。當年,登比剛懷上燭光後,我就親手把它埋了下去。我的母皇是人類,她喜歡用各種罐子、壇子裝水果、蔬菜,然後埋到土裏。


    等過上幾年甚至10幾年、幾十年後再挖出來。那些水果蔬菜就變成美味的食物了。母皇說過,普通的時節可以埋普通的果蔬,埋上一陣子就可以啟封享用。


    特別的日子就要埋特別的果蔬,埋得越久,代表那個日子越重要越有意義。


    我和登比就隻有一個雌崽,丟失後,我曾想過永遠不再啟封這壇桃花蜜,除非哪天我們能找回她。


    沒想到一晃,50年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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