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進城了,今天是大家進城前在路上的最後一次住客棧了,可能也是大多數人這輩子最後一次住客棧了。


    秦同看看一路風塵樸樸的眾人,大家除了杜行舟母女外,其他人自從有了炭火之後,這衣服都洗好烘幹收了起來,準備過年穿。


    誰知道過年又是在路上過的,自然也就沒有人穿了,明天就進城了,秦同發話了,讓大家夥今天晚上都好好的洗個澡,梳洗幹淨,明天一起進城,還拿出了幾瓶小藥油。


    “這藥油,我算了,五個人用一瓶,大家都把身上的虱子除一除,別明天見了官,一個個的灰頭土臉的,讓人看不起。”


    這東西大家夥前兩日就聽說了,五百錢一瓶,村長這是花了大價錢了。


    “我今天晚上可得好好洗洗,我感覺我都臭了!”


    “可不是,這些日子有了蓬,天氣好的時候,咱們也隻是在蓬裏燒點熱水擦洗一下,幾個月了,都沒好好洗一下……”


    其實不止女人,就是那些糙漢們也一個個的耐不住了,誰也沒有髒過這麽久。


    結果,女人們找小二要熱水,小二手一伸,給銀子。


    一問才知道,大通鋪是不供熱水的,要熱水,自己去燒,柴和錢另外,盆和水可以免費用,不過得自己搬,小二們可不幫忙。


    自己燒就自己燒,那晚飯呢?


    小二手一指,價格在那掛著,媽呀,一個雜麵饅頭要三文錢?搶錢吧!還不如自己用小碳爐子做省。


    想著今天晚上又要睡大通鋪了,杜行舟和馬汝清實在是忍不了了。


    雖然這是冬天,天冷大多數蟲子都死了,但是,有老鼠啊,大家夥身上又都有虱子,昨天兩人就是磨蹭到大家夥都睡了跑回車上空間裏去的,早上一大清早的忍著困意早早醒來,說是打水給眾人用才糊弄過去。


    今天還要這樣子……杜行舟頭都大了,她好想說,老娘有錢,老娘自己開個單間,隻是,她不敢!誰不知道誰家啊?你家有錢,有多少?少的,大家夥都會說,省省,以後孩子要用。多了?咋一路上沒見啊,你們還會變戲法啊!


    “媽,今天晚上咱們還出去睡?”


    “……就你精貴?”馬汝清氣不打一處來,累了一天,睡的正香還得起來給別人打水,這日子她也不想過啊。在這睡一夜就睡一夜,一晚上,將就將就不就過去了?


    “媽……”杜行舟拉著馬汝清的手不停的撒嬌著。


    “不行,會露餡!今天晚上必須在一起睡。你把家裏的那藥皂和硫磺皂用熱火給泡化了,給他們一人分一點,這樣洗過會好一些!”至少心理有個安慰不是。


    杜行舟翻翻白眼,好吧,就這樣吧,自己媽說的也是實話,這一路沒被大家識破不是她們掩藏的好,而是一路擔驚受怕的,沒有什麽人會特別注意她們娘倆。


    這一路死人堆都睡過,兩隻耗子算啥?自己還真的是太過矯情了。


    杜行舟回到空間,打開進門的櫃子,最裏麵放的是日用百貨,平日裏馬汝清喜歡用硫磺皂和藥皂洗頭洗澡,偶爾的杜行舟也會用一下,家裏這些東西備的多。拿出去給人用也不心疼。


    杜行舟拿起修眉毛的小刀開始把這兩種皂細細的刮下來,又燒了點開水泡上,攪拌了一會,差不多都化開了。看著這淡粉色泛著怪味的肥皂水,真的想yue了。


    “來來來,一家分一點啊!”馬汝清抱著罐子就來到女人聚集的廚房,讓一家準備一隻碗。


    “上河嫂子,這是啥東西啊,一股子怪味!”柳花這一路和馬汝清混的挺熟的,她手裏拿著碗看著馬汝清倒在自己碗裏那淡粉色一股子藥味的東西。


    “藥胰子!”馬汝清也不打算多做解釋這東西的來曆,大家都會猜,讓她們自己去找合理的解釋吧。


    “啊!難怪一股子藥味。”


    “都拿這個洗個澡啊,這個洗完了,蟲子聞了都會跑的!”


    “真的?那可得用用了。”


    “呀,上河嫂子這東西貴不貴?”韓趙氏有些猶豫了,這人不能總占別人便宜不是。


    “我哪知道啊,這是我們來的路上,經過一家富貴從家宅子裏撿到的。”馬汝清眼珠一轉,騙人的話脫口而出。


    一聽是撿來的,眾人當即喜的眉開眼笑,和馬汝清道過謝,就讓自家男人先用上了。


    開始用的時候男人們還挺排斥的,可是往身上一洗,那感覺舒服多了,皮都不油了,而且身上一直癢的地方洗完之後感覺好像也不那麽癢了,這才知道,真是好東西。


    大家都洗,馬汝清和杜行舟自然也洗了。


    這一夜大家聞著不怎麽好聞的藥胰子的味道,舒舒服服的睡到了大天亮。


    “真的,我昨晚可沒被癢醒。”


    “我家那小子身上的紅包都小了不少。”


    “你那還有嗎?”


    “我家還留了一些,沒怎麽舍得用。”


    “嘿嘿,我也是,就著一盆水洗了。”


    眾人知道是好東西自然是不好意思問馬汝清她們要,都是用了一點點把癢的厲害的地方洗一下多餘的收了起來。


    早上起來,結好房錢,照舊是在車蓬裏吃早飯,抓了把雪擦擦臉,繼續趕路。


    等他們到了富塘縣的時候,已經是年初三下午了,看著城門上那三個篆字,雖然不認識,但也是透著陌生的親切感。


    “官爺,這是我們的路引!”秦子平把手中的路引遞給縣衙門口當值的衙役,順勢又遞上了二百個錢,那衙役本來因為過年在這值班有些不高興,看還真有人來辦事,臉色就更差了。不過接了錢,這態度立馬就變了。


    衙役拿著這一大疊的路引就進去了,縣官是不能離開自己管轄的區域的,所有的縣官又不能在原籍做官,所以早早的,富塘縣令劉不爭就把自家媳婦和孩子都送回老家過年去了,這縣衙裏也就隻有他一個人。


    這些日子,沒有媳婦在旁邊,正落的清閑,就聽到有衙役過來說,又有上麵安排的流民過來了,還遞過來一疊子的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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