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辣…辣…辣…”


    一連吃了十幾隻麻辣小龍蝦,黃玉婷小臉通紅,鼻頭唇邊都是汗珠。


    葉先生!


    你是把最麻的材料,親手喂給每隻小龍蝦吃了嗎?


    為什麽這麻辣味辣得這麽徹底,感覺侵入了蝦肉的每一個細胞裏。


    要不是新鮮蝦肉特有的鮮甜,黃玉婷當場都能被辣暈過去。


    好在葉先生看她們一個個辣得哈氣,送來好多ad鈣奶和礦泉水。


    黃玉婷是浙江台州人,平時在老家,海鮮這方麵那可是相當熟悉。


    溏心膏蟹、家燒大黃魚、泡蝦都是她喜歡吃的。


    但老家針對海鮮的處理手法,還是以保留食材的原滋原味為主。


    烹飪技法主集中在紅燒、白灼、生吃這幾個方麵。


    像葉先生這樣,把小龍蝦做得又麻又辣,她還是第一次吃到。


    第一口吃到,舌頭本能地有點抗拒,但吃到後麵,嚐到甜頭的味蕾就開始忽悠大腦:


    兄弟,乖,別停,繼續吃。


    吃到後麵,你就習慣了…


    “婷婷,要不你先擦個汗,你汗珠都快滴到湯碗裏去了。”


    同一桌上的盛裏豪遞出一包紙巾。


    黃玉婷伸手接過:“謝謝,但你一個江蘇人,應該也不能吃辣吧,怎麽看你好像跟沒事人一樣?”


    “嘿嘿!”


    盛裏豪笑道:“首先,我要先糾正你,我是蘇州人,不是江蘇人。


    再一個,每一隻麻辣小龍蝦吃之前,都被我摁在高湯裏涮了好幾遍。”


    黃玉婷伸頭一看,果然,同伴碗裏原本奶白色的高湯,已變成了紅色。


    盛裏豪:“婷婷,不過你還別說,雖然你辣得一頭汗,


    但是皮膚看上去,比從宿舍出來那會好多了,白裏透紅的,皮膚狀態特別好。


    這種感覺就跟運動完暴汗的狀態差不多。”


    “真的嗎,看來這麻辣小龍蝦等於運動,以後想運動了,想先吃點麻辣小龍蝦。”


    黃玉婷捏了捏臉蛋:“再這樣吃辣的,說不定皮膚狀態會像川妹子一樣水靈。”


    說罷,她起身走向餐車。


    “葉先生,能不能再給我舀一勺麻辣小龍蝦呀?”


    葉凡抬頭一看。


    謔,好家夥。


    吃碗刀削麵麵,吃得滿頭大汗,不知道的,還以為剛從訓練場上下來。


    “行,你要單獨裝小碗裏,還是直接蓋麵條上?”


    “就蓋刀削麵上好了,我沒那麽多講究。”


    黃玉婷端碗坐下,一口麻辣小龍蝦,一口刀削麵。


    蝦肉的q彈與麵條的筋道同時在口腔裏碰撞。


    每次它倆為了誰最好吃,打得不可開交時,一口濃鬱的高湯就滑入口腔,巧妙把兩人的矛盾化解開來。


    吃東西,情緒可是會互相傳遞的。


    餐車周圍不斷發出喝湯和嗦麵條的聲音,聽上去,就跟一場此起彼伏的音樂會一樣。


    黃玉婷和盛裏豪兩人吃了一碗覺得還不過癮,在氛圍的影響下,又去添了第二碗,直至小肚皮變的圓滾滾才肯罷休。


    “不行了,不行了,肚子好脹,盛李豪,要不要一起去公園裏走走,消消食。”


    “行呀,第一次早上吃兩大碗麵條,我滴媽呀,沒想到這麽撐。


    這要是在家裏,簡單漱個口,我就回去睡回籠覺了!”


    …


    “托尼,你幫我盯下鍋裏的麵條,等會飄起來直接撈出,我去熬個糖漿。”


    “好的,葉先生。”


    葉凡將要熬製的糖漿正是為冰糖葫蘆準備的。


    這熬糖漿難就難在火候上麵。


    火候輕了,容易粘牙,化糖。


    火候過了,吃在嘴裏又會發苦,發幹。


    就像薛之謙老師唱的那首歌一樣,尺度要把握的剛剛好才行。


    盧啟航看葉凡從冰箱裏取出山楂,縱然還沒吃到嘴,牙齒之間就感到一股酸澀,於是好奇問道:


    “葉先生,你這是要做飯後水果嗎?”


    “差不多吧,先臨時做幾串冰糖葫蘆,給要比賽的運動員們帶走,剩下的部分,等中午在批量做。”


    盧啟航:“冰糖葫蘆好,我最喜歡吃了。


    以前校門口的老大爺,一捆稻草綁在木棍上麵,然後上麵插著一串串糖葫蘆,隔老遠就能看到賣糖葫蘆的。


    我最喜歡吃的,還要屬橘子瓣口味的,外麵糖衣一咬碎,裏麵的橘子汁水就爆出來了。”


    盧啟航說著還抿了抿嘴巴,伸著腦袋,看葉凡正在水池裏清洗山楂。


    王誌:“老盧呀,那真的不好意思了,葉先生這次做的是山楂口味,不符合你要求,你等會可別和我們搶食。”


    “山楂我也來者不拒好吧,我又不是大熊貓,可沒那麽挑食。”


    葉凡把第一遍清洗好的山楂控水甩幹,用筷子從底部輕輕向前一捅,山楂核就出來了。


    一口氣穿好十幾個山楂,他準備開始熬糖水。


    說到糖葫蘆表麵的糖衣,有人說用白糖,有人說用冰糖。


    誰對?


    其實都是對的。


    主要要看糖葫蘆在什麽地方吃?


    如果你用冰糖熬糖漿,在家裏馬上吃,或者是氣溫不高的情況下,那一點問題都沒有。


    不然夏天拿出去,太陽一曬很容易就化糖,弄得手上黏兮兮。


    葉凡在鍋中加入適量清水、白糖,再來一丟丟的鹽,給糖葫蘆上一口底口,等會吃起來不會膩人。


    大火邊熬邊用勺子打圈,沒過多久,鍋中的糖水開始冒著白泡。


    炒糖色要的就是一耐心,繼續打圈熬製。


    糖水漸漸變得粘稠起來,顏色也從白到黃開始轉變。


    熬到最後,鍋中的糖水呈現金黃色,表麵上滿是密集的小氣泡。


    葉凡關火準備掛糖。


    他手持糖葫蘆快速在糖漿裏來回滾動幾遍,一個搞定後,繼續下一個。


    沒一會,十幾串糖葫蘆就處理好了。


    它們安靜地躺在案板上,才被陽光一照,表麵的糖衣就格外閃亮,個別結晶處耀眼奪目。


    正好此時,黃玉婷和盛裏豪散步消食回來。


    “葉先生,這糖葫蘆好漂亮,不會就是給我們的小禮物吧?”


    “那可不,你們快要比賽了,所以你們先吃,等會中午,運動員們都能吃到。”


    16串糖葫蘆,黃玉婷和盛裏豪一人8串。


    畢竟不可能一口氣全部吃完,兩人拿了幾串在手,其餘的就先請葉先生用錫箔紙打包好。


    “葉先生,謝謝你的糖葫蘆,聞著都甜蜜蜜的。”


    “等會的十米氣步槍比賽,我倆一定會努力的,爭取拿個金牌回來。”


    說罷,黃玉婷和盛裏豪跑向公園路邊,準備打車回宿舍。


    此時,幾輛出租車停在跟前,從上麵下來一群小學生。


    率先下來的秦飛,盯著別人手中的糖葫蘆看傻了眼。


    怎麽法蘭西也有糖葫蘆賣了嗎?


    這晶瑩剔透的糖葫蘆看起來真不賴,和廟會上賣的有得一拚。


    秦飛愣在原地,張大嘴巴,一直盯著出租車漸漸駛離。


    “秦飛…秦飛…快走呀…別傻愣著了…”


    幾秒後,秦飛才反應過來。


    “你剛才沒看到嗎?那一對男女手上拿的糖葫蘆好漂亮,看上去就好吃,我敢說,做這糖葫蘆的人手藝肯定不一般。”


    蔣心怡搖搖頭:“你說的我還真沒注意,剛才一下車我就去後備箱等著拿行李了。”


    秦飛:“算了,我們趕緊去公園裏找葉先生好了。”


    教導主任曹德華:“你們幾個學生娃慢點跑,別摔倒了,為了一口吃的,沒必要這麽著急…”


    秦飛:“曹主任,上次葉先生在學校欄杆邊賣烤腸,我在旁邊特意數過了,您可是一口氣吃了五根,要不是路過的校長喊您,您估計還舍不得走呢。”


    曹德華怒目圓瞪:“瞎說,我當時是一不小心付款付多了,沒法退,本著不浪費糧食的原則,硬著頭皮吃完的!”


    秦飛咧嘴和蔣心怡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曹主任,我們先跑過去,估計現場要排隊,您也要趕緊跟上呀。”


    …


    黃玉婷和盛裏豪兩人坐在出租車後排,手中的冰糖葫蘆也不著急咬碎,隻是反複舔舐上麵的糖衣。


    紅豔的山楂果上包裹著金黃色的糖衣,糖衣內部還能看到微小的氣泡與裂紋,表麵沾上口水後,在光線下顯得格外晶瑩剔透。


    正在開車的司機通過反光鏡,把這一幕盡收眼底,看著看著,硬是把他看餓了,反複吞咽口水…


    黃玉婷感覺嘴裏已滿是甜蜜的味道,索性咬下第一顆。


    牙齒隻是輕輕一使勁,冰糖葫蘆表麵的糖衣就破裂開來。


    口腔裏不斷傳出嘎嘣脆的聲響。


    糖衣漸漸在口中融化,隨後就是新鮮山楂特有的清新果香。


    咬破山楂果肉,內部一點都不幹癟,還帶著少許汁水。


    伴隨著持續咀嚼,酸酸甜甜的口感弄得黃玉婷擠眉弄眼。


    但下一秒,她的瞳孔立馬放大。


    黃玉婷用手肘捅了捅盛裏豪:“你發現沒,這山楂竟然去核了咧。”


    “我小時候是既喜歡吃糖葫蘆,又怕吃糖葫蘆。”


    \"有一次大口咬破山楂,果肉裏那核硬的呀,把我後槽牙都硌疼了…”


    “還是葉先生細心,這山楂隨便咬,直接往肚子吞都沒事。”


    盛裏豪笑道:“說到各種水果裏的核,我從小就被家人忽悠,


    說水果核絕對不能吃進肚子裏,不然晚上等人睡著了,


    核會在肚子裏生根發芽,慢慢從肚臍眼裏長出來…


    弄得我上小學前,不管吃什麽水果,都要先把核掏幹淨,生怕自己變成樹人!”


    “哈哈。”


    黃玉婷捂嘴笑道:“原來男孩子小時候,這麽好忽悠呀。”


    坐在前排的司機,反佛聽到嘎嘣脆的聲響,心裏就跟貓爪似的。


    如果光聽聲音也就算了,可以把車窗打開緩解注意力。


    但,時不時傳入鼻息的酸甜味道,實在沒法躲開,太他娘的折磨人了。


    司機終於沒忍住,在等紅綠燈期間開口央求:


    “後麵兩位尊貴的華國遊客,能否把手上吃的東西分給我嚐嚐?”


    “放心!”


    “我絕對不會白嫖,這趟車費免單,然後我在補點錢,你看可以嗎?


    “這一棍子上串三個球的美食,實在看著誘人,拜托了!”


    黃玉婷和盛裏豪相視一笑。


    葉先生真是個氣運之子呀,在他身邊總能沾光。


    隻是拿了幾串糖葫蘆,就能享受到免單的待遇。


    這哪是糖葫蘆,這是通用貨幣呀。


    黃玉婷遞出一根糖葫蘆:


    “這是我們華國的冰糖葫蘆,外麵是糖衣,裏麵則是山楂水果。”


    司機雙手接過:“太感謝了,拉過那麽多乘客,還沒有誰在車上吃東西,能把我饞倒,今天算是栽跟頭了。”


    一拿到糖葫蘆,司機的雙唇吻了上去。


    嗯,不錯,一點都不糊嘴,還有一種淡淡的甜味,和平時吃蛋糕的那種刺激甜味完全不同。


    紅綠燈倒計時結束。


    司機一時間不知道糖葫蘆該怎麽放,隻能先一口咬在嘴巴裏,雙手繼續操作方向盤。


    終於等到下一個紅綠燈。


    他迫不及待地咬下第一顆糖葫蘆。


    一瞬間,糖衣被咬破,碎片濺得口腔裏到處都是。


    舌苔上…牙齒上…口腔內壁…


    “爽呀,原來這就是嘎嘣脆!”


    司機把破碎的糖衣和山楂一起含在嘴裏,吸來吸去。


    隨著糖衣越吸越薄,


    糖衣的甜蜜與山楂果肉的酸甜,在口水的調節下,一切都恰到好處。


    此時的司機已完全沉浸在糖葫蘆的世界中。


    小嘴一個勁得吧唧吧唧,腦袋也隨之左右晃動,手指不斷在方向盤上敲打節拍。


    成年之後,他還從來沒有這麽開心過,仿佛此時又回到了童年時光。


    滴滴…滴滴…


    後麵傳來幾聲催促的鳴笛聲。


    出租車司機這才反應過來,重新掛擋發動汽車。


    沒過多久,


    出租車停在奧運村門口。


    司機從錢袋裏掏出100歐元遞給黃玉婷:“剛才說好的,車費全免,然後這是感謝費。”


    “方便問下,你們是在塞納河公園買的嗎?要是,我現在馬上掉頭,也回去買上幾串。”


    黃玉婷搖搖頭:“那倒不必,這是華國運動員專供飲食,屬於非賣品。”


    “你要實在想吃,歡迎你去華國旅遊,第一站就選天津,那地方的糖葫蘆老正宗了!”


    “有水果的,核桃的,豆沙的,吃到你不想走…”


    司機看兩人走遠,在手機瀏覽器裏輸入天津。


    一連串的美食隨機蹦出。


    狗不理包子…煎餅果子…冰糖葫蘆…大麻花…


    司機一邊吞咽口水,一邊雙擊放大圖片查看細節。


    “看來,天津還真是個好地方,同樣是投胎,為什麽我不能投過去呢?”


    “上帝呀,你老偏心,憑什麽給華國人那麽多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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