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多。


    巴裏修女孤兒院。


    兩位身穿反光背心的工人,正站在垃圾車旁吞雲吐霧。


    “每次下車操作前,不來上一根煙,這味道根本就站不住。”


    “誰說不是呢,不著急,慢慢抽,反正是最後一家了。”


    躲在灌木叢裏的露易絲和丹尼緊張地注意這一切,等待工人轉身操作機器。


    “露易絲…我有點緊張…萬一被院長發現了怎麽辦?”


    “我們隻是偷偷溜出去,然後順便吃點好吃的,又不是不回來。”


    “可是…”丹尼斯心跳的很快,不得不捂住胸口。


    “沒有什麽可是,來,先吃點糖,多想好吃的,少想害怕的。”露易絲從口袋裏抓出一把糖果。


    “昨天的新聞你也看過了,塞納河畔今天供應烤小龍蝦、生蠔、以及菠蘿冰,你不想吃,我還想吃呢!”


    “誰說我不想吃!”


    丹尼挑了一顆芒果味的水果糖含入口中。


    滿嘴的甜蜜感,讓他緊張的大腦得以緩解。


    丹尼看向旁邊的露易絲,有些茫然。


    兩人明明都是六歲的年紀,為什麽女孩總比男孩成熟一點。


    自己總是被她牽著走,想想就不公平。


    忽然,丹尼感覺被人用手肘捅了幾下。


    “趁現在…快…”露易絲指了指車底方向。


    兩名工人開始轉身操作垃圾車的機械臂。


    隻見機械臂夾住垃圾桶後,倒進了後車廂。


    “快…快滾…保護好腦袋就行…”


    借著夜幕掩護,露易絲和丹尼順利滾進車底,死死拉住底部的杆件用於固定。


    “丹尼…千萬別放手…要不等會被車輪一壓就扁了…”


    丹尼咽了口口水,“是類似貓和老鼠裏,被壓扁的湯姆貓那樣嗎?我還想吃糖,再給我一顆。”


    “噓…小點聲…垃圾車好像要走了…機械臂也停了…”露易絲擠了擠嘴巴,示意夥伴閉嘴。


    片刻後。


    垃圾車緩緩駛出孤兒院。


    在某個等紅綠燈的間隙,兩小朋友確認周圍沒有其他車輛了,才從車底滾出。


    露易絲和丹尼攔了一輛出租車前往塞納河畔。


    …


    “哇!現場好熱鬧呀,天上還有無人機在照明。”丹尼興奮地四處張望。


    “快,我看到電視台裏報道的餐車了,就在那邊。”


    兩人的腿腳都不好,隻能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地往遠處跑去。


    …


    傑克正拿著叫號器在餐車前晃悠。


    剛才的烤蝦點少了,完全不夠他吃的,唇齒間隻是剛感覺到外酥裏嫩的蝦肉,就吃完了。


    這種感覺就像你在遊樂園裏,原本興高采烈地排到隊伍前麵。


    工作人員忽然搬出一個設備檢修的告示牌,心情頓時跌入穀底。


    “第二次點的50串應該夠吃了,再來上點菠蘿冰沙,想著就激動,不吃的飽飽的,今晚我肯定睡不著。”


    傑克一邊打著響指,一邊哼著小調,仔細聽還是馬賽進行曲。


    口袋裏傳來手機震動感,一看,是愛人打來的。


    “傑克,這麽晚了還不回家?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愛上班了?”


    “哦,我的愛人,這不市政廳忽然有點急活嘛,處理完了我就回家,別為我擔心,你先睡,嗯嘛,乖!”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不對呀,你那邊怎麽這麽吵?辦公室裏開party?”


    “怎麽可能呢,隻是旁邊同事正在看直播,手機調的公放。先這樣,我要趕緊去忙了,早弄完,早下班。”


    “行,你忙歸忙,可不要瞎吃東西,肚子餓了就吃點水果。”


    “放心好了,保證不會吃宵夜,我可是最聽話的男人!”


    按下鎖屏鍵,傑克長舒一口氣。


    自己愛人之所以不讓吃宵夜,也是聽取了醫生的備孕建議。


    “少食,多餐,多運動,避免三高。”


    但兩人備孕都快兩年了,肚子一點起色都沒有。


    中途傑克也想過,自己這麽喜歡小孩,實在不行去收養幾個孤兒算了。


    但無奈官方的收養程序要搖號才能獲取麵審的資格。


    這不,昨天吃上葉先生的水晶蝦餃後,頓時味蕾大開,仿佛進入了一片新世界。


    “偶然放縱一把應該沒事…”傑克不斷安慰自己,時不時看一眼滋滋冒油的燒烤爐。


    露易絲和丹尼越是靠近餐車,空氣中的蝦肉與生蠔味越是濃鬱。


    兩人看著周圍人大口撕咬著烤蝦,滿嘴掛油的同時,不斷傳出哢嚓聲。


    “真的好香呀,晚上雖然吃飽了飯,但一聞到這味道,又餓了。”露易絲捏了捏肚皮上為數不多的小肉肉。


    “昨天的蝦餃聞上去是淡淡的麥香味,今天這味道要比昨天還要好聞,有點想打噴嚏。”


    “這調味料聞上去有種香菜與胡椒的混合味,還帶一點煙熏味,我是第一次聞這味道。”


    其實兩人聞到的是孜然粉烘烤過後的香味,平時在孤兒院裏餐食簡單,自然不會用過多的調味料。


    “先生,請讓一下!”


    幾聲稚嫩的童聲從傑克後方傳來,他一低頭看見兩小朋友互相攙扶著向前拱。


    “你們也是來買烤蝦的嗎?”傑克蹲下身子。


    “嗯!”


    “嗯!”


    露易絲和丹尼同時點頭。


    “你們兩個是第一次過來吧?”傑克指了指餐車上黑板,“在這裏買東西,可是要自帶食材!”


    “呀…”


    露易絲和丹尼湊上前一看,果然如此,好在生蠔和菠蘿冰可以直接買。


    “你好,先生!我們兩個想買生蠔和菠蘿冰。”


    葉凡抬頭看了看。


    誰在喊我,難道幻聽了?


    隻聽見稚嫩的童聲又喊了一遍。


    葉凡伸頭出去一看,有兩小朋友站在草地上對自己招手。


    金發碧眼一頭卷發,就跟洋娃娃一般。


    他立馬轉變成充滿童趣的聲音,雙手叉腰說道:


    “當然可以了,生蠔20歐元一個,菠蘿冰5歐元一杯。如果身上沒有錢,還可以來我這裏打童工哦。”


    “誰說我沒有!”露易絲從背包裏拿出一小豬佩奇模樣的儲錢罐。


    隻是輕輕一晃,裏麵嘩啦啦直響。


    這罐子什麽都好,就一點不好——隻能進不能出。


    還沒等葉凡反應過來。


    就見小女孩舉起小豬佩奇,就向草地上的一塊石頭砸去。


    嘩啦一聲巨響。


    小豬佩奇裂開了…


    裏麵的硬幣和紙幣散落一地。


    露易絲翻找出50歐元遞給葉凡,“先生,2個大生蠔再加2杯菠蘿冰,謝謝!”


    “那個先生…小龍蝦一定要自己提供食材嗎…能買嗎…”露易絲用衣服兜住存錢罐裏的零錢。


    “對!”葉凡肯定地點頭,“在我這裏一視同仁,連華人同胞也要自己抓,但看你這麽可愛的份上,我友情讚助你一套工具。”


    “托尼,給他們一個盆子兩個手套。”


    露易絲雙手抱著零錢,一時騰不出手,就給身旁的夥伴使了個眼色,“接著呀,丹尼!”


    “露易絲,要不算了吧,我們就吃生蠔和菠蘿冰就好了,小龍蝦我們抓不到的。”


    “誰說的!”露易絲氣得跺腳,“別人能行,我們為什麽不行?”


    “我們隻是腿腳不好,又不是腦子不行,快把工具接著!”


    等兩人走動起來,葉凡才發現他們行動確實不便。


    “盧啟航,你來下,交給你個任務。”


    “葉先生,怎麽了?”


    “你悄悄跟上那兩小朋友,用點計謀幫他們買幾盆蝦,但一定要照顧到自尊心,知道嗎?”


    盧啟航自信滿滿地拍著胸脯,“放心吧,葉先生,這點小事保證辦的漂漂亮亮的。”


    “那你去吧,速去速回!”


    一旁的傑克看著小朋友走遠,忽然想到個問題。


    這倆小朋友行動不便…衣服上又有些汙漬…大人也不在身邊…


    不會是從醫院裏跑出來的吧?大晚上,到處遊蕩怪危險的…


    傑克越想越擔心,掏出手機按下112。


    “你好!這裏是歐盟緊急呼叫中心,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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