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先生,我回來了!”


    葉凡抬頭一看,是托尼從門外走進來,手裏還拿著檔案袋。


    “駕校的事情搞定了嗎?”


    “嗯,找了一家名叫大聰明的室內駕校。


    離這裏5公裏,2號線地鐵沿線。


    一出地鐵站就是一長條梧桐大道,太陽曬不到,舒服得很。


    最關鍵的是,地鐵站下麵有個美食廣場,吃飯也方便。


    我打聽過了,像青稞餅、炸雞柳、煎包都賣的比較好,到時候他們可以去嚐嚐。”


    盧啟航聽著連連點頭,內心暗自較勁。


    真的是強將手下無弱兵。


    葉先生自身就是個心思細膩的男人,沒想到身旁的助理考慮問題也這麽周到。


    看來,要多跟葉先生學學,不能每天光長肉,不長本事…


    盧啟航在葉凡身邊,看他做菜最少也有十幾道了,但仍沒抓住什麽竅門。


    唯一印象比較深刻的是,肉類要用冷水焯水,蔬菜用熱水汆燙即可。


    還有一點也令盧啟航困惑。


    一個廚師到底是理科生,還是藝術生?


    少許,適量、若幹到底是多少克?


    每次感覺葉先生隨意舀上那麽一勺調料,然後抖了抖,就往鍋裏放,炒出來的菜味道鹹香正合適。


    難道廚師的眼睛就是一杆無形的秤?


    還有。


    你說廚師調製醬汁的精準屬於理科吧,但天馬行空的擺盤又需要一定藝術審美。


    盧啟航沒進廚房之前。


    認為高考數學150分,自己能考135分,學做飯嘛,應該輕而易舉。


    現在發現完全不是那回事。


    “葉先生,這水煮牛肉應該算是川菜吧?”


    葉凡點點頭,


    “不僅如此,川菜還在八大菜係總擁有三最。”


    “三最?”


    “嗯,川菜是 最普及,最接地氣,最具民間煙火氣的菜係。”


    “葉先生,經你這麽一說,我能想起好幾道川菜,像辣子雞、魚香肉絲、宮保雞丁、回鍋肉,不行啦…不行啦…再說下去…又要流口水了…”


    此時,葉凡從冰箱冷藏室裏取出牛通脊置於案板上。


    可能是由於人類聯想本能。


    盧啟航一看到新鮮的食材就感到很踏實,哪怕還沒有變成成品。


    鮮紅的肉塊結實又有彈性,用手一按馬上就能恢複原狀。


    聞上去還有淡淡的肉腥味。


    切肉的刀法最好是前推後拉。


    葉凡仔細地去除肉塊周圍筋膜,然後片成硬幣厚度的薄片。


    薄片攤平,用刀成45度角從肉片表麵上切上那麽一刀。


    但不要切斷,這一步隻是讓肉片麵積變大。


    因為等會肉片一下鍋,就會縮水。


    要是本身肉片太小,成品就會顯得特別寒磣,上不得台麵…


    \"幫我把花椒和二荊條拿過來。”


    盧啟航指了指一堆配料,“葉先生,花椒我認識,哪個是二荊條呀?”


    “就是那個細長,長得跟柳條一樣的辣椒。”


    盧啟航抓了一把拿過來。


    “葉先生,這算不算最辣的辣椒?”


    “這才哪到哪,二荊條算是川菜的靈魂之一,屬於又辣又香的類型,平時用的郫縣豆瓣醬裏用的就是二荊條辣椒。


    你要想吃最辣的辣椒,就去買一種叫石柱紅的辣椒,不少重慶的火鍋底料用的就是它。”


    盧啟航擺擺手,“不太想吃,我怕吃多了,身體的某一個出口火辣辣的疼…”


    葉凡笑了笑,隨即抓起一把花椒,又在手中搓了搓。


    有濕氣,還不能直接用。


    調至中小火。


    葉凡把花椒倒入鍋中,用鏟子來回翻動。


    等花椒煸香,顏色沒有變深之前關火。


    “你們把花椒倒出來,用擀麵杖碾成粉末。”


    盧啟航主動請纓,“這個簡單,我來吧。”


    “行,那你來,我處理二荊條。”


    二荊條辣椒底下的根先掐掉不要,然後用水衝一下浮灰。


    在下鍋煸香之前,加一點白酒,能讓它的香氣更快地揮發出來。


    隨著煸香,廚房的空氣中滿是辣椒的獨特味道。


    時不時刺激著鼻腔,讓人想打噴嚏。


    此時,鍋內的二荊條水分正持續揮發,其形狀快速收縮幹煸。


    眼看時機差不多了。


    葉凡把二荊條辣椒撈出,讓人剪成一節節小段。


    豆大的汗珠從盧啟航的發際線流向眼角。


    怪癢的。


    盧啟航就想著用手去揉一下。


    壞事了!


    他忘了自己手上有花椒粉。


    接觸眼眶的一瞬間,他就感覺一團火焰在眼中燃燒,整個眼皮不由自主的快速跳動。


    “呀…葉先生…救我…花椒弄到眼睛裏去了…”


    葉凡:!!!


    “跟我過來…”


    葉凡帶他來到水池邊上,先用清水對眼球周圍進行衝洗,然後又拿了一堆冰塊放到塑料袋中,讓盧啟航放在眼皮上冰敷。


    “老實點…別動…”


    此時盧啟航的眼睛紅的跟四川紅油鍋底一般。


    葉凡把他領到大廳裏。


    “你先坐這裏休息,要還是感覺不舒服,我再叫人送你去醫院。”


    “應該沒事,我緩一緩就行了,不影響上班。”


    “那行,有事別悶著。”


    盧啟航強忍著眼眶周圍的火辣感。


    一想到,等會水煮牛肉要出鍋了,嘴裏止不住的吞咽口水。


    此時就是地震了,他也要端著鍋跑…


    葉凡重新返回廚房,下一步他準備開始漿肉。


    隻有先讓肉喝飽水,烹飪出來的肉片才能鮮嫩爽滑。


    片好的牛肉被葉凡放入盆中。


    他先淋上一圈黃酒和少許鹽,再把薑蒜的汁水加一點進來。


    戴好手套,上手抓勻。


    可以聽見肉片和汁水不斷發生嗒嗒嗒的聲響。


    眼瞅著差不多了,就可以加入少許蛋清,用於封閉剛才的水分。


    繼續抓勻。


    葉凡把抓勻的肉片倒換到幹淨盆中。


    這時就可以開始正式上漿了。


    玉米粉撒上去,再來點香油,要不手抓上去太幹了。


    仍然是抓拌均勻。


    起鍋,燒油。


    先用中小火煸炒蔥薑蒜。


    等著表麵泛黃,香氣竄出來後,就可以加入川菜的靈魂伴侶——郫縣豆瓣醬。


    紅亮油潤的豆瓣醬一下鍋,那醬香香味一下子就上來了。


    此時,整個鍋內瞬間變色——火紅,火紅的。


    再淋上一圈黃酒烹一下香氣。


    緊接著,陸續加入礦泉水、少量的醬油。


    這鍋湯汁等會要煮牛肉。


    如果想要水煮牛肉裏的青菜口感更棒,最好不要把青菜直接放水裏煮,這可不是麻辣燙。


    葉凡在旁重新起新鍋。


    中小火,少油,抓上一把小白菜,煸出水分即可。


    盛出,放入碗中做底。


    葉凡繼續操作剛才那鍋湯汁,把牛肉片陸續下鍋。


    鍋中的肉片斷生,八九成熟就可以。


    因為等會還要澆上熱油,你要提前煮透了,等會一澆,肉質就老了。


    瞅著差不多了。


    葉凡把火紅的湯汁,連同牛肉片一起舀到剛才的青菜碗裏。


    棕紅色的牛肉片紋理清晰,經水煮後,邊緣略微卷曲。


    隻是在勺邊,輕輕一歪,它就滑下去了…


    緊接著。


    葉凡把碾壓好的花椒末灑在湯汁表麵。


    還有切成小段二荊條和青蒜。


    滋滋幾聲。


    一勺滾燙的熱油被葉凡澆在碗裏。


    頃刻間。


    一股熱辣的白煙彌漫在眼前。


    湯汁也隨之沸騰起來,咕嚕咕嚕冒起水泡。


    紅油湯汁做底,其間漂浮著牛肉片和翠綠的小白菜。


    更加鮮紅的二荊條點綴在上麵,還有零星幾個青蒜加以作伴。


    葉凡抽了幾張濕紙巾擦手,順便招呼大家開飯。


    “你們嚐嚐看,這水煮肉片有沒有達到麻,辣,鮮,香,燙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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