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汪印,正在大雍的駐紮地,在大雍主官韋霽的營帳中。


    韋霽酒氣上頭,正半眯著眼睛打盹,還在想著戰事結束後用什麽辦法把汪印從陳屠盡手中要回來。


    忽然,他感覺營帳中有一股冷意,讓他渾身汗毛直豎。


    望淵城這個鬼地方,白天熱得似火,一到晚上就冷得似冰,實在不是人待的地方,難怪這裏會成為一座空城。


    他不悅地睜開眼睛,想喚人來加一個火盆,卻在下一刻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見到了汪印,汪印還唇角微翹,看樣子是在笑著。


    他以為自己是在夢中,於是合上了眼,又用力揉了揉,再睜開的時候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汪印還在,還在笑著,這不是在夢中!


    他像被火燒了屁股似的,立刻站了起來,整個人都在顫抖,結結巴巴地說道:“督主……督主……”


    他幾乎忘記了自己慈祥親切的人設,臉上怎麽都擠不出笑容來。


    此刻他的深色一言難盡,既想笑又想哭,還有著眼中怎麽都無法掩飾的震驚惶恐。


    他立在那裏,手腳仿佛無處安放似的,整個人都覺得不自在,臉色又青又紅。


    而他的臉色,在見到營帳中倒在地上的屍體後,頓時變得煞白。


    這屍體,是鴻臚少卿張雲景,是此次負責具體交換事宜的官員,除了他和陳屠盡,就是張雲景官階最高了。


    同時,因為張雲景負責具體的交接,又是鴻臚寺少卿,因此兩國交換的國書、符節都在其手中。——這個還是當初陸太後提議的,就是為了預防不測。


    畢竟,按照慣例,國書符節都是在出使的主官身上,譬如大安,國書符節便在接城使邵世善手中。


    可以這麽說,大安大雍兩國交換,張雲景和邵世善一樣,是最不可缺少的人。


    而且據韋霽所知,陳屠盡還派了不少士兵前去保護張雲景。可是現在……


    張雲景成為了一具屍體,還倒在了他的營帳之中。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韋霽強忍著心頭的駭然,想努力擠出一抹笑容,嚐試了幾次卻始終做不到。


    他仿佛放棄了般,也不再擺出彌勒佛般的慈和麵容,而是冷硬幹澀地問道:“督主,這是何意思?”


    在說話的時候,他心頭已經籠罩上一層陰霾。


    汪印什麽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但是他卻不敢相信,不願意去相信。


    怎麽會這樣?汪印何緹騎不是喝了很多酒嗎?陳屠盡已經領兵前去了,為何汪印還出現在這裏?


    韋霽既驚恐於眼前的情形,又擔心外麵的戰況,神色像染了彩墨一樣,變了數變。


    “什麽意思?本座人也來了,酒也喝了,原本還想著等到交換那天的。不想,大雍竟興兵,本座還想問問韋大人是什麽意思。”汪印微微笑道。


    他就做在韋霽的對麵,身後站著幾名緹騎,腳下……便是張雲景的屍體。


    他明明笑著,神情可以算得上是溫和,但是韋霽心中卻升起了一股陰冷,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害怕。


    若不是營帳入口有緹騎在站著,他就想落荒而逃了。


    聽得汪印這麽問,韋霽差點就想反問一句:“既然你和緹騎都喝了酒,為何沒有事?”


    汪印看了他一眼,似能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樣,淡淡說道:“韋大人,想來你們漏了一件事。本座的夫人精通醫術,你們在酒中下的那些藥,小兒戲而已。”


    韋霽大張著嘴巴,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來。


    汪印的夫人……是了,汪印的夫人!


    那輛停在城東的漆黑馬車,據說汪印夫人就在其中的,但他們都沒有見過,在喝酒的時候更是忘記了有這麽一個人。


    沒有想到,他們的計劃之所以失敗,竟然會是因為一個女人!


    “就算沒有本座夫人。本座還是不明白,韋大人,你們怎麽會有這樣一個計劃呢?難道……本座在你們看來就是這麽愚蠢?”


    汪印這些話,還真不是諷刺,他是真的想不明白。


    在望淵城這樣的地方,有一國敵人在側,大雍竟然想著在酒中下藥,然後趁著他和緹騎昏迷的時候,大雍就行事。


    這……


    汪印看向韋霽的目光帶著明顯的疑惑:“你們是不是對本座有什麽誤解?就算本座和緹騎敢喝,你們也真信我們會中招?”


    汪印的心情頗有些一言難盡。此刻韋霽驚愕的麵容,在他看來倒有些天真可笑。


    本座在國朝軍中這麽多年,都沒有見過如此單純的主官和將領了。


    韋霽究竟是怎麽得到陸聞鶯青睞的?大雍又怎麽會讓其與陳屠盡帶隊前來?


    韋霽他不明白,但是陳屠盡……被仇恨遮住了眼睛,判斷失誤指揮出錯,這就太理所當然了。


    見到韋霽無言,汪印又笑了笑,道:“難道,韋大人所憑借的,便是埋伏在城牆那裏的弩機營?”


    這一下,韋霽麵如土色身如篩糠,脫口道:“你……你怎麽會知道?”


    汪印搖了搖頭,看了看腳下的屍體又看了看韋霽,道:“本座想,大雍壓根就沒有想著交換雲州。隻是用雲州引本座前來大雍?”


    在望淵中設下埋伏和殺機,就是為了將他和緹騎都殺死或俘虜,壓根就沒有雲州五城什麽事情。


    如此一來,大雍既對付了他和緹騎,又不用讓出雲州五城。——對這個結果,大雍何來的信心?


    憑借這所謂的酒水和陳屠盡?還有那些弩機營的士兵?


    汪印早知道大雍別有居心,但現在看來,這個“居心”未免太……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了。


    “嗯,本座或許應該感到榮幸?你們為了對付我,不惜用了雲州五城?”汪印這樣說道。


    就目前看來,大雍的目標就在於他,而在望淵城中的埋伏便是這背後的設計。


    這好像,真的是太簡單了啊。莫不是,當中還有什麽是本座所不知道的?


    就在這個時候,汪印突然感受到一股猛烈的殺氣直衝而來。這股殺氣之猛烈之威懾,是他平生所能感受到最厲害的!


    汪印臉色劇變,猛喝了一聲:“鄭七,退!”


    於此同時,他也飛身躍起,而下一刻,韋霽營帳便已經碎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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