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的腿斷了!


    從雁州城疾馳返回雁西衛的途中,他意外從馬上摔了下來,膝蓋正巧撞到了路邊尖銳的石頭。


    膝蓋骨全碎,一條腿已經毀了。


    以後莫說騎馬領兵打仗,便是走路都有問題了。


    聽了緹騎的匯報之後,汪印狹長眉眼半眯著,透出一絲冷光。


    石秀是軍中將領,騎術自然了得,從馬上摔下來,還摔斷了腿?


    隻能是他自己故意為之。


    軍中的將領,可以平庸可以無能,但最基本的一點,便要身體康健。


    石秀連正常走路都做不到了,更別說什麽領兵巡視了,他的軍中生涯已經結束了。


    他選擇了致仕,但致仕,並不是想做了就能做到的。——石秀在雁西衛那麽久,皇上不會允許其致仕。


    現在石秀摔斷了腿,斷絕所有的後路,不管皇上允許與否,都隻能致仕了。


    石秀一旦作出了選擇,便用了這樣狠絕的方式。


    其人,也夠狠。


    葉綏正巧在汪印的身邊,見到他這樣的神色,不由得說道:“大人,石副將軍這樣……影響有多大?”


    隻是一夜醒來,他們還沒有返回雁西衛駐紮地,石秀便出了這樣的事情。


    她並不知道昨晚汪印與石秀的談話,卻能知道,石秀出事,是昨日那場刺殺的後續。


    石秀斷腿,意味著不能擔任副將軍之職了,此事必定會在雁西衛造成巨大的動蕩。


    這樣,不可能對大人沒有影響,或許大人因靖平縣事所樹立的威望,也會崩塌了……


    汪印搖搖頭,說道:“對本座沒有多大的影響,本座仍是大將軍。”


    隻要本座一日還是大將軍,不管雁西衛都多大的動蕩,都能平息。


    威望這東西,可以從有到無,也可以從坍塌到樹立,沒有太大差別。


    至於石秀的離開……鐵打的營帳流水的將領,誰能永在其位?


    時間久了,將領士兵們便都能適應了。


    葉綏卻不能完全放心,說道:“大人,恐軍中有流言,我們要盡快返回雁西衛駐紮地才是。”


    石秀暫代過大將軍之職,大人成為大將軍沒幾個月,若軍中沒有流言才怪。


    再者,雁西衛還有虞誕芝這樣的人在!


    事情,肯定不容樂觀。


    汪印卻是不緊不慢地說道:“不急,小姑娘,你昨日受了驚嚇,不宜趕路,且休息兩三天再說。”


    流言出現便出現了,本座又不在乎。


    葉綏有些心急,扯了扯他的袖子:“大人,石副將軍出事了,總得您回去穩住大局。”


    她眨了眨眼,繼續道:“況且,在大將軍府這裏,我總會想起小校場的事故,更不能安心。”


    汪印默了默,眼睛垂看著葉綏拉著他袖子的手,最終點點頭:“好。”


    既然小姑娘不放心,那麽還是回去吧。


    正如葉綏所料,當石秀斷腿的事情傳開之後,在雁西衛士兵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絕大多數的士兵難以置信,副將軍因為騎馬摔斷了腿?這怎麽可能?


    副將軍騎術精湛,在雁西衛中是位於前列的,怎麽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肯定是別的因有……


    緊接著,韓氏婢女在宴會上刺殺葉綏的事情,也傳開了。


    將領士兵們在聽到這事後,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隨即沉默了。


    副將軍斷腿,與大將軍有關?


    大將軍是為了給夫人報仇,才對副將軍下手?


    這報複,來得也太快了……


    “可是,大將軍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情呢?大將軍連瘟疫之地都去了,品行定然高潔,怎麽會……”有士兵小聲地反駁道。


    他是前去靖平縣的萬名士兵之一,當時汪印在城牆上的表現,深深刻在了他腦海中。


    大將軍強大而自信,對百姓慈悲憐惜,而且還武功高強、容貌俊美,如果忽略其是個宦官的事實,那麽在這士兵心中就是完美的人了。


    大將軍,怎麽會這樣對副將軍?他不信!


    和這個士兵有同樣想法的人還不少,幾乎都是前去靖平縣的士兵。


    那一晚的汪印,著實讓這些士兵印象深刻、心生敬意。


    “內情是怎樣,誰知道呢?但副將軍離開了,大將軍不就是能完全接管雁西衛了?”另一個士兵這樣說道,內心還是覺得與大將軍有關。


    為了奪權奪勢,作出這樣的事情有何奇怪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呀!


    “不對,才不是……”


    “就是,我覺得就是……”


    一時間,校場上爭論聲不斷,有些行情火爆的士兵,還動手打了起來。


    汪印和葉綏回到雁西衛的時候,便見到士兵們扭打在一起的場景。


    他下了馬車之後,往校場那裏看了一眼,一句話都沒有說。


    可是,士兵們在看到他之後,不由自主地心顫了一下,下意識停住了所有的動作。


    沒有人喝止,扭打便瞬間結束了,就像被人用什麽術法突然定住了這些人一般。


    ——他們的目光,都愣愣地看著汪印。


    這情景,與他們第一次見到汪印的時候頗為相似。


    汪印沒有理會這些士兵,側身對葉綏說道:“小姑娘,走吧。”


    校場上為何會出現士兵相互扭打的情景,稍後本座自然會知道。


    大概,也能猜得到。


    不過,他們才走了幾步,便遇到了虞誕芝,並且,虞誕芝站在了他們麵前。


    “三娘,送夫人回營帳。”汪印淡淡吩咐道,讓葉綏先離開。


    葉綏朝虞誕芝躬了躬身,順從地離開了。


    在雁西衛這裏,她無須擔心大人的安危。


    葉綏離開之後,汪印的目光落在了虞誕芝身上。


    自從靖平縣事之後,虞誕芝在軍中便越發低調了,而且盡量避開了與汪印碰麵的時間。


    汪印已有好些天沒見過他了,這一看,才發現虞誕芝的皺紋似乎更多了,眼神也更渾濁了。


    人一旦老起來的時候,如同摧枯拉朽,沒有什麽能阻止得了。


    這個時候,虞誕芝攔住他是想做什麽呢?


    虞誕芝看向汪印,看到這張俊美的臉容,覺得異常刺目。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問道:“石秀的事,是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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