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兒邁著小短腿跑過來,楊迷糊一把將她抱起,放在腿上坐好。


    好兒扭頭看向青竹,奶聲奶氣的問:“爸爸,青竹叔要去哪裏啊?”


    “他要出去玩,還不想帶你一起去。”楊迷糊抓住時機


    好兒歪著頭,“為什麽呀?”


    楊迷糊添油加醋:“因為帶你太累了,也煩了,就想一個人出去玩。”


    “才不是呢,好兒可聽話了,青竹叔不會煩我的。”好兒的大眼睛盯著他,十分不滿。


    見狀,楊迷糊朝青竹努努嘴,“那你問你青竹叔……”


    好兒轉過頭問道:“青竹叔,你是不是真的嫌我煩?”


    青竹溫和的笑了笑,柔聲道:“別聽你爸瞎說,我煩誰,也不會煩我家好兒。”


    好兒立馬喜笑顏開,轉頭又看向髒老頭,“髒爺爺,你過來。小叔叔累了,爸爸要掙錢,要不你陪我玩幾天?”


    這突如其來的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讓在場的幾人措手不及,臉上的表情一個比一個精彩。


    髒老頭受寵若驚,喜形於色,一把將張開手的好兒抱在懷中,眼中得意之色藏也藏不住。


    楊迷糊則一臉哭笑不得,好兒太不給力了,咋就忽然變了味兒?不是應該哭著鬧著、纏著不放青竹的嗎?


    紫鳶一頭霧水,不知該向著誰,幫誰說話。


    而青竹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兒知道心疼人了。


    好兒一隻手摟住髒老頭的脖子,一隻手指向門外,聲音嗲嗲的說:


    “髒爺爺,我們去找幹淨奶奶玩。聽說你們要結婚啦?青竹叔,記得給我帶好多好多好吃的回來哦。”


    大人的鬥智鬥勇,最終被好兒給打得稀碎。


    髒老頭得意洋洋抱著好兒去了,楊迷糊、紫鳶和青竹三人麵麵相覷。


    青竹撇撇嘴,“楊子哥,你和髒老頭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楊迷糊譏諷道:“你不是會‘記憶攫取’嗎?怎麽還來問我?”


    青竹''切''了聲,“一個比一個戒備,怎麽攫取?說吧,去南京,要我幹什麽?”


    “你先告訴我,髒老頭為何讓你出爾反爾?”楊迷糊反問。


    青竹若無其事道:“他隻是說,好兒特別黏我,擔心她到時吃不好,睡不好。我想想也有理,就反悔了。”


    楊迷糊撓撓頭,忽然詭異一笑:


    “髒老頭應該在南京藏了秘密。他讓施先生傳話,說他有事去不了。我猜他是想撇開我們,自個單獨去。他之前忽悠你留下,目的可能也是如此。”


    青竹不解,“我留下,不正好摸清他的意圖?還有,他為何又不想我留下了呢?”


    楊迷糊眼皮一翻,訕訕道:


    “我原本怕他把你忽悠瘸了,跟我們不一條心,所以堅持你跟我們一起是。


    但後來一想,幹脆讓你去不成,堵死髒老頭的後路,他想忽悠你,一點轍也沒有。而唯一的辦法是,讓好兒纏著你,可惜好兒太懂事了。


    至於髒老頭改主意,不想你留下,大約也想明白這一層。再說,隻要你去,他想忽悠你,隨時都可以啊。”


    青竹鄙夷道:“你倆玩這些彎彎繞,真是閑得慌!你們呐……”


    說著說著,他忽地傲嬌道:“髒老頭現在被纏住,我成了香餑餑,留不留下,我占據了主動。哎呀,還是留下的好。”


    楊迷糊氣急,“你這叫左右逢源,甘當牆頭草!”


    青竹笑嗬嗬的,“髒老頭讓我去南京,總要跟我說點什麽吧?到時我心裏有了數,才知道該偏向哪一邊。這個好,這個好……”


    紫鳶朝楊迷糊眨眨眼睛,“二哥,隨青竹的便,我們先去也無妨。大不了什麽也發現不了,多大個事。”


    她邊說邊拉著楊迷糊往外走,附耳輕聲道:“好兒更黏栓子,青竹又不是不可替代,以此要挾,青竹肯定偏向你。”


    楊迷糊眼睛一亮,“好。但髒老頭,你可要讓你娘纏住了。”


    紫鳶拍拍小胸脯,“沒問題!髒老頭現在我娘麵前,言聽計從,不敢造次。”


    ——


    次日早晨,太陽初升,天空染上了一抹絢麗的朝霞。


    楊迷糊、紫鳶來到了車站,準備登上前往南京的火車。


    至於栓子,他昨晚早已趁著夜色,偷偷攜帶武器,溜進了火車站。


    但過檢票口時,遇到了一點麻煩。


    魯班箱沒引起偽警察的任何注意,加上楊迷糊一口日語,他順利通過了檢票口。


    紫鳶卻沒扣住,說她帶的瓶瓶罐罐可疑,不能上車。


    紫鳶解釋說這些都是藥,帶去南京給人治病的,但偽警察不信。


    正著急間,站長曲貴財走了過來,說他認識紫鳶,並作保紫鳶說的是實話,偽警察這才放行。


    三個人的座位在同一個車廂內,但並未挨得太近。


    栓子路過時,壓低聲音道:“邢江舟在前麵的一節車廂,隨從多少,不太清楚。”


    楊迷糊心頭一凜,難不成,邢江舟察覺到了什麽端倪?


    己方三人雖然化裝易容,但以邢江舟的老練,要識破並非難事。


    而施一山之前曾告誡,不要對邢江舟動手,到底是何意?


    現在邢江舟同在一趟車上,要說僅僅是巧合,打死他也不能信。


    火車過了蘇州,邢江舟一個人,從前麵的車廂走了過來,似有意無意掃視著車廂,人卻沒停下腳步,徑直走向下一節車廂。


    楊迷糊暗中打了幾個手勢,示意紫鳶和栓子稍安勿躁,靜觀其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約過了大半個小時,邢江舟才返回,徑直去了自己的車廂。


    雖然楊迷糊的鼻子,不如栓子那麽靈敏,但他仍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殺了人?楊迷糊心中一動,向栓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後麵查看。


    沒過多久,栓子回來,半側身,坐在楊迷糊對麵,低頭輕聲道:


    “死了一個人,一刀中心髒,身份不明,但可以確定,不是日本人。”


    楊迷糊仍閉目養神,仿佛沒聽到一般,嘴唇微動,“權當不知,讓紫鳶到前麵去看看。”


    紫鳶很快回來,微不可察的搖搖頭,嘴巴動了動。從口型來看,似乎在說:沒見人。


    楊迷糊站起身,直接朝前麵的車廂走去。


    直到走到頂頭的車廂,他也沒發現邢江舟的蹤跡。


    沿途的車窗都是閉合的,廁所好像也沒人,他化裝扮成了其他人?


    粘胡子,戴眼鏡是最快的化裝方式,但逃不過自己的眼睛才對呀?


    對,列車員的操作間,自己剛才忽略了。


    他折返身,來到操作間前,側耳傾聽,裏麵有兩個人的說話聲和喘息聲。


    但聽聲音,不似邢江舟的。


    一個聲音有些慌:“死了人,我不講不好吧?”


    另一聲音說:“別惹事上身,裝作不曉得就好。”


    第一個聲音又道:“這列車員的活,真不是人幹的,老子早晚辭了它,要不是……”


    第二個聲音說:“噤聲,小心隔牆有耳。”


    然後沒了說話聲,隻剩喘息聲。


    楊迷糊往前走了幾步,福至心靈,又輕手輕腳折了回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冷槍之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十八月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十八月兮並收藏冷槍之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