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人力車坊二樓。


    望著遠遠而來的人力車,小桃笑道:“紫鳶,你說楊子哥會不會惱羞成怒之下,來個興師問罪?”


    紫鳶不以為意,“放心,二哥沒那麽小氣。再說,我們也是為他好,才出此下策。我倒是擔心麻生嫣來此,會不會不合時宜?”


    “來都來了。從另一個角度講,麻生嫣與我等捆綁在一起,一般宵小之徒行事前,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成色與份量。楊子哥可能也有這個心思。”


    紫鳶卻一臉鄙夷,“二哥是見色起意,根本沒考慮這一點吧?你剛才說,有人傳言他不是日本人,與中國人過往密切,他此刻帶麻生嫣來,豈不帶了一個見證人?”


    “你以為麻生嫣毫無察覺?避開她猶如掩耳盜鈴。關鍵還是懷孕之事,要盡快落實。一旦麻生老太太識破,楊子哥可能將禍不旋踵。”


    紫鳶一臉不信,“有些誇張吧?真有這麽嚴重?”


    “你想,以假懷孕哄騙長輩,這叫忤逆不孝。一旦知道假懷孕,老太太僅存的一點慈悲心,將蕩然無存。老太太肯定會想,既然你們可以假懷孕欺上瞞下,就不可以假肌無力騙我老太太?”


    小桃頓了頓,歎道:“最可怕的是,若老太太盛怒之下,出麵擔保楊子哥身體無大礙,到時怎麽收拾?即使到現在,老太太仍賊心不死,派人跟蹤楊子哥,由此可見她的決心有多大。我們不能指望別人的慈悲為懷,我們賭不起!”


    聞言,紫鳶卻一臉壞笑,“那計劃不變。讓楊子哥辛苦幾''日'',就怕他腎虛堅持不住,別真被弄得殘廢了。”


    小桃白了她一眼,“你那表情是擔心嗎?幸災樂禍差不多。一切都準備好了嗎?至少堅持三日,不然時間上真來不及了。”


    紫鳶自負滿滿,“枝子姐姐與髒老頭的手段,齊頭並進,二哥想不中招都不行。你等著瞧好了。”


    小桃卻一臉擔憂,“你師傅的法子究竟靠不靠譜?楊子哥用藥過多,不會對胎兒有負作用吧?”


    紫鳶不以為意道:“應該不會。再說主要是針對二哥,又不是麻生嫣。她躺平就好……嘻嘻。”


    小桃歎了口氣,“也是,先熬過當前再說。若楊子哥秋後算賬,你可不準一推二五六。好了,楊子哥快進大門了,我們下去迎一迎。”


    樓下擺了兩桌。基本上是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楊迷糊坐主桌主位,老楊頭,髒老頭一左一右相陪。


    黑子,胖子,鳶子訓練班成員也在。


    麻生嫣被枝子拉到另一桌,說是男人喝酒,女人喝茶,互不幹擾。


    開席前,楊迷糊不得不站起來,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感謝兄弟們拚死護著自己之類的……


    飯菜是車坊女工自己做的,大魚大肉,味道還不錯。


    觥籌交錯間,楊迷糊幾杯下肚,滿臉通紅,不是髒老頭眼疾手快,他幾次差點溜到桌子底下。


    見楊迷糊醉了,小桃叫過黑子和胖子,讓二人攙扶著楊迷糊上樓休息片刻。


    樓下則劃拳吆喝,好不熱鬧。


    麻生嫣見楊迷糊一直不下樓,幾次想上樓看看,都被紫鳶找各種理由拖住。


    又過去大約半個小時,麻生嫣實在放不下心,起身要上去瞧瞧楊迷糊。


    但在枝子的倡議下,以茶代酒,眾女一起喝了一杯茶,才讓紫鳶帶麻生嫣上樓。


    剛走了一半,有一個人闖了進來,叫住了麻生嫣。


    來人正是板田。此時的麻生嫣雙眼迷離,口氣不善,“板田叔,你來幹什麽?”


    板田微微躬身一禮,“小姐,夫人讓你回去,特讓我來接你。”


    麻生嫣滿臉慍色,綣著舌頭道:“我與麻生家已毫無關係,回去幹什麽?”


    板田微微一愣,“夫人擔心你,想讓你回家靜養。小姐,你臉色酡紅,不大舒服?弘田君呢?”


    小桃向黑子和髒老頭使了個眼色,二人會意,湊上前去。


    “你誰呀?麻生小姐是我們的貴客,你說走就走?”黑子用熟練的日語質問道。


    板田傲然道:“我乃堂堂日本帝國少將,特來請小姐回家,你敢幹涉?”


    黑子冷笑,“少將?還真看不出來。你叫麻生嫣為小姐,她應該比你尊貴吧?你讓她回,她就回,難道你是她的主子?”


    板田一愣,旋即怒道:“我是奉夫人的命令!”


    黑子滾刀肉似的,“我們這隻有小姐,沒有夫人。你問問麻生小姐,她願不願意跟你走?”


    板田臉色鐵青,望向麻生嫣。後者搖搖頭,晃晃悠悠上樓而去。


    板田正想追上去,卻突然踉蹌一下,差點摔在地上,被髒老頭一把扶住。


    髒老頭用蹩腳的日語說道:“我說少將,你是軍人,應該關心打仗,關心別人的私生活幹什麽?不合時宜嘛。走走,我送你回去打仗立功。”


    髒老頭像哄小孩似的,將手搭在板田的肩膀上,往外擁走,口中絮絮叨叨:“打仗才是你的正事,夫人讓你回去領作戰任務。夫人說,這次若立了功,可以升中將。”


    板田眼睛一亮,“真的?”


    髒老頭認真道:“我騙你幹嘛?夫人剛派人過來傳話。快點走,晚了,夫人會不高興的。”


    黑子暗笑,跑了出去,對坐在黑色轎車裏的司機招招手,“你家夫人打電話來,讓板田將軍盡快回去。板田將軍剛喝了幾杯酒,有些暈,你扶他上車。路上注意安全。”


    司機詫異幾息,又''嗨''了一聲,連忙迎了上去。


    上車前,板田甩甩頭,問司機:“夫人真讓我回去?”


    司機愣愣的點點頭,將板田扶上了車。


    見黑色轎車急馳而去,黑子對髒老頭伸出大拇指,“你這迷幻藥,讓人最少能迷糊多久?”


    髒老頭壞笑,“兩三個小時……”


    黑子聞言卻一驚一乍,“糟了,萬一他清醒後再回來呢?”


    話音未落,黑子就往車坊裏麵跑,被髒老頭一把拽住。


    “急啥子嘛!聽我說完,雖然兩三個小時能醒,但我剛剛又給他催了眠,讓他三天內不準來此。”


    黑子驚詫莫名,“有這麽神奇?萬一那夫人命令他再回來呢?”


    髒老頭詭異一笑,“他不會回來的,信我!”


    “萬一呢?”


    髒老頭想了想,“你若不放心,半個小時後,讓麻生嫣打個電話給那夫人,說她回憲兵隊了。”


    黑子一拍額頭,“好主意!”


    黑子跑進屋,上了樓,找到紫鳶,正欲說話,紫鳶''噓''了一聲,示意下樓再說。


    “怎麽了,黑子哥?”


    黑子說了一下情況,紫鳶眼珠子一轉,“交給我吧,我知道電話號碼。”


    說完,紫鳶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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