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息之間,洪水就已經衝到腳邊。


    隊伍最後有幾位百姓不願放棄自己的包袱,身上背著的,懷裏抱著的,胳膊上挽著的,嚴重影響了他們自己的行進速度。


    直到洪水衝到腰際,他們再也站不穩,隨波被衝出了隊伍,恐慌之中想也不想的鬆開了手中的東西,但卻為時已晚。


    一位大娘在深至大腿的水中逆行,哭喊著叫嚷,還妄圖去拉已經被衝的隻剩頭頂在泥水中忽隱忽現的人。


    “大娘!危險!”官兵一把把人拽過來,下一刻,方才兩人站的地方被一截浮木撞上。


    大娘驚了一下,再回頭去看,滾滾浪濤裏已經什麽人影都沒了,隻有各種殘垣斷壁不斷地起伏著。


    “老,老張……”大娘癱倒了地上,嗷嗷的痛哭了起來。


    家沒了,人沒了,什麽都沒了!就剩自己一個孤寡老人,她該怎麽活啊!


    “大娘,您放心,朝廷會幫助我們的,邊露城也會收留大家的!”


    路硯臨跌跌撞撞的跑來,蓑衣下的官服濕漉漉,卻不停地安慰著大娘,同樣也說給旁邊的眾人聽。


    百姓們絕望的臉色終於帶了些期待。


    邊露城,比他們之前待的這個小村莊好太多了。


    原本還在嚎哭的大娘漸漸止住了哭聲,被官兵攙扶著,一步步離開了這片危險的地方。


    隻是她的頭再也沒有望向那片滾滾的浪濤之上。


    大雨還在嘩嘩的下,沒人知道這場雨究竟會下多久。


    二百裏外的雅安城也波及巨大,好在之前有鳳汐離的警示,啟招帝也提前做了安排,淮境運河雖然漲了不少,但並河道並沒有衝破極限。


    隻是邊露城那邊的險情還在繼續,通訊兵日日加急來往送信,得到的最新消息卻都是前一日的。


    啟招帝每日早朝之上都能把折子甩到工部尚書的臉上,所有大臣大氣也不敢喘,看著工部尚書哆哆嗦嗦的被奏折砸的滿臉烏青。


    “一個小小的水部官員,竟能隻手遮天!我上離這麽大的工程,竣工這麽久才發現其中隱患,這是要造反了嗎!!”


    啟招帝暴怒,沐藍尋早在第一日就把春溉上各種偷工減料的地方作了說明,一字一句的逐一送來,包括那些搜來的賬本,記錄著每一筆流入私人口袋的工程經費。


    這一樁樁一件件,刺激的啟招帝日日睜眼至天明,原以為自己勤勉篤實,上離國能盛極一時,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水庫就把那些遮羞布一口氣扯了下來。


    而整個工部,上至工部尚書,下至郎中,主事,幾乎所有人都被問責,撤的撤,換的換。


    工部的人日日提心吊膽,恨不能立刻跑去邊露城戴罪立功。


    “陛下,陛下。”福德公公在旁邊擠眉弄眼,雙眼炯炯有神。


    啟招帝眉心一跳,立馬會意,大手一揮,“退朝!”


    所以人噤若寒蟬,滿眼的不可思議,這就結束了?


    “醒了嗎?真的醒了嗎?”啟招帝疾步出了朝堂,直奔春暉殿。


    福德緊跟其後,一張老臉都舒展開了,“宮女來報,公主確實已經醒了。”


    “太好了,趕緊,趕緊的!”


    鳳汐離睜開迷蒙的雙眼後,就看到自己床邊跪了一排的太醫,一個個感激涕零的看著自己時。


    她就知道了,自己這回怕是嚇到了不少人。


    “離佑!”啟招帝一陣風似得的刮到了床邊,正正對上鳳汐離有些心虛的眼神。


    瞬間,這位帝王就紅了眼睛,手一擺,“都下去吧!”


    “我的天!朕的大長公主啊!您可別再嚇朕了,您要是不想當公主,您直說,我就是拚了老命,也要讓您恢複大長公主的身份。”


    鳳汐離一臉尷尬,她真沒這麽想,隻是,夢的越多,反應越大而已。


    “陛下言重了,離佑真的覺著現在就挺好的。”


    “那是怎麽回事?”啟招帝搬了凳子坐在床邊,帝王形象什麽的都拋到腦後了。


    福德看的齜牙咧嘴,小心的堵在門邊。


    她坐在床上,朝啟招帝笑的靦腆,“占卜之術屬於泄露天機,我這隻是受些天譴罷了,後麵好好養養就行了。”


    啟招帝沒想到會聽到這個原因,臉上的表情微僵,一時間啞了口,滿心的矛盾複雜。


    “陛下,雲妃娘娘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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