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可算領教了這人的無賴,氣的險些吐血。


    路硯臨接收到某人的死亡凝視,站出來做和事佬,“李大人,主事大人怎麽說也是陛下欽點,必定有他的理由……”


    沐藍尋涼涼的看著一臉土色的幾人,擺出“不送了”的架勢。


    明日他就要把水庫裏的存水疏導出去,這些水量就靠那幾條水渠怕是要幾天才能放完。


    從來的第一天,他就開始了用懸置土炭測量空氣中的濕度,這幾日已經有些許變化了,雨季是真的要來了。


    他要趕在水庫清空的間隙再做一遍加固,所以,暴雨來襲之際,春溉能空出多少就空出多少。


    這些人哪涼快待哪去,免得在自己眼前瞎晃惹人手癢。


    送走了這幾人,他眸光轉向雅安城的方向。


    什麽事能讓上巳想要硬闖?


    他閉上眼,牙根緊咬,怕是汐兒出事了!


    但眼下他脫不開身,也不能脫身,整座城池的安危都在他手中,孰輕孰重他還分得清。


    但是,但是!


    “主子,上巳情況不太好。”暗衛單膝下跪,低聲道。


    “城中的朝天市集還有一些人滯留未走,你去尋兩位大夫過來。”


    沐藍尋強壓下心中焦躁,艱難轉身往上巳那裏走去。


    似是聽到了他咆哮的內心,明亮的月光被層層陰雲遮蔽,四周陷入昏暗。


    呼呼的風聲漸起,卷起圍牆下的兩片沾血的碎布,眨眼間就被吹的無影無蹤。


    “公子傷及肺腑,恐怕短時間內不能動武。”一個白胡子老頭遞過來一張藥方,頗為遺憾的搖了搖頭,沐藍尋躬身抱拳。


    無白麵色一沉,他們做暗衛的,不能動武意味著什麽,他比誰都清楚。


    這一路上兩人雖未碰麵,但都知道彼此的存在,相安無事倒也無妨,可如今,他莫名其妙欠了一條命。


    對於暗衛來說,除了自家主子,欠人人情著實不是一個好局麵。


    黎明時分,沐藍尋撤走了水渠周邊的工人,在所有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下打開了水庫的閘門,嘩嘩嘩的聲音愈響愈烈。


    還在修繕的工人滿眼驚恐,不是說進入旱情了嗎?


    怎麽還放水了?


    “我已收到預警,暴雨即將來襲,且規模超出往年許多。”


    沐藍尋站在高台上,麵色嚴厲,手舉著啟招帝給的金邊令牌,身邊還站著知府路硯臨。


    水庫內百十餘號人心驚肉跳,暴雨?


    什麽樣的暴雨他們的“春溉”存不下?


    這可是上離規模最大的水庫了,這位大人是不是對“最大”有什麽誤解?


    眾人敢怒不敢言,知府大人都站在後麵不敢說話了,他們平民百姓更沒資格了。


    天亮沒一會,得到消息的李大人幾人驚得衣服都沒穿好就直奔水渠之處,嘩嘩嘩的水流急速奔騰,流向遠方。


    路大人也瘋了嗎?如今城中已有明顯的旱情,這邊還開閘放水,是想致一城百姓不顧嗎?


    幾人著急忙慌的趕到春溉,卻發現圍牆上大門緊閉,周邊沒有一人,他們連進都進不去。


    “反了!反了!這個宵小心存不軌,要害我邊露百姓啊!”


    繼而又得知路大人跟著沐藍尋在水庫之上後,李大人一咬牙,當即回府寫了訴狀,他要去都城,他要告禦狀!


    晴空萬裏,狂風四起。


    剛剛結束朝天市集的百姓們正在家中休養生息,卻忽聞窗外劈裏啪啦的碎響,一個個滿頭霧水的看著陽光中飛舞的沙石。


    路硯臨已經清楚得知沐藍尋的一係列測量結果,心中也隱隱不安,也因為有他在,水庫裏不明所以的工人還算聽話,對水庫進行最後的核查修繕。


    黃昏之際,風停了,天暗了。


    整座城池頓時寂靜了下來,天邊最後一絲紅光消失不見。


    與昨夜的星空不同,今晚的天空黑壓壓的一片,沒有任何的星光和月光,沉悶的快要窒息。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望著漆黑的頭頂,忽然!


    一道蜿蜒曲折的白線一閃而過,大地被照亮了一刹那,也照亮了眾人瞠目結舌的表情。


    “轟隆!”炸雷平地起,伴隨著呼呼的風聲,再次蒞臨這座巨大的城池。


    上巳被雷聲驚醒,恍然間發覺自己竟躺在一輛晃動著的馬車上。


    什麽情況?


    主子拋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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