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鞭聲帶著悶響,聲聲傳來。


    站在院外的寧念喬卻聽得清清楚楚,一顆心緊緊地揪在了一起,瞬間就淚如雨下,她不管不顧的就要進院門,卻被緊守在外的影衛死死攔著。


    “你敢攔我?”她怒極地嘶吼,雙目閃著厲色,憤恨的瞪著眼前的人。


    影衛藍一淡淡的抬眼,“夫人,相爺交代誰都不能進去,我們影衛隻聽相爺一人吩咐。”


    他一身冷硬,藍色的衣擺像冰凍千裏的寒冰,讓人望而卻步。


    “啪!啪!啪……”地聲音不斷傳來,寧念喬要瘋了,她的寶貝兒子,她唯一的兒子正在忍受鞭打,而她卻在幾步之遙傻傻的等著。


    “鳳林商!”一聲長泣驀地響徹雲霄,她兩眼一翻徹底暈了過去。


    屋裏的兩人身體同時一僵,不約而同的望向緊閉著的門扉。


    鳳天敘滿頭的冷汗,卻一臉擔憂,鳳林商則呼哧呼哧的直喘氣,藤條上血跡斑斑,染的他的手指也一片殷紅。


    他再度咬牙:“天敘,汐兒的確不是我的骨肉。”


    “她是皇家的人,輩分很高,不是你能肖想的,你趁早絕了這份心思。”


    他徹底的攤開了講,這個小子從小就不服管教,隻聽汐兒一人的話,真不知道這份心思到底是不是他的懵懂無知?


    “哼!我不配?難道他就配嗎?”鳳天敘緩緩抬頭,眼底溢出不甘,憤恨的咆哮。


    “天敘,你還不明白嗎?汐兒的婚事已經不是爹能幹涉的了,她以郡主之名,享了幾乎勝過於公主的待遇,你不覺得奇怪嗎?”


    他苦口婆心的勸說,皇家的秘辛知道的越少越好。


    啟招帝不顧天下人的肆意猜測,偏愛的越發明顯,之前退婚的蕭則,現在幾乎快被架空了,還有那些黃夷的刺客,也莫名的被端了個徹底。


    別人不知,他可是明明白白的,這位陛下私底下的動作可是一波接一波。


    若他沒猜錯,啟招帝甚至帶汐兒進了龍脈。


    然而這些事,他不能對外宣揚,即便是自己的枕邊人,他也守口如瓶,但如今,他卻不得已得泄露一二,卻天敘還是執迷不悟,他就隻能告老還鄉了。


    “阿姐心裏有我,我能感覺的出來。”他偏執固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願出來。


    “那是十幾年至親的親情!”鳳林商暴怒,額頭青筋暴跳。


    “不!還有別的!我知道!”鳳天敘叫囂。


    他看著雙眸赤紅的獨子,哀歎一聲:“若真有,就不會有沐藍尋這個人了。”


    鳳天敘雙眼暴突,咬的牙齒咯咯作響,口中血腥味十足。


    “天敘,聽爹的,汐兒是你阿姐,永遠都會是的,其他的莫再強求了。”


    “倘若汐兒真的對你有意,為父就算豁出老命,也會給你求個恩典的。”


    他沙啞的嗓音透出一抹滄桑,都是自己養大的孩子,都一樣的心疼啊。


    鳳天敘心中湧出刺骨的疼痛,記憶裏那張陽光燦爛的笑臉,拉著他蹦蹦跳跳的身影,哄著他笑,給他擦藥惦記著他的人,遇到危險拚命護著他的人就要失去了嗎?


    不要,不行,不行!


    “我知道了。”他斂眸垂下了雙肩,低著頭,有氣無力的喃喃著。


    鳳林商眼中劃過一抹不忍,自己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獨子,從來都是清風霽月的模樣,如今卻一身狼藉,頹然的跪在那裏。


    他不忍再苛責什麽,隻要天敘能真的想通,他來當壞人也無所謂。


    深夜,萬籟俱寂。


    鳳天敘依舊跪著,前胸後背,血肉模糊,他昏昏沉沉的搖晃著,眼睛卻一直盯著側邊的窗戶,期待著能見到那一抹嬌小的身影。


    然而從深夜到黎明,那扇窗就跟冷硬的牆壁一樣,紋絲不動。


    漸漸地,他覺得暖意襲來,在這個深冬的早晨,他久違的感覺到絲絲熱意,阿姐來了?


    然後他就徹底陷入了黑暗。


    雪月府裏的鳳汐離猛然一抖,驚叫著醒了過來。


    “呼呼呼……”她喘著氣打量著四周,這是哪?


    “小姐,怎麽了?”來香聽見驚呼就一溜小跑進來,看著鳳汐離茫然地眼神就知道她還沒清醒。


    “小姐做噩夢了?”來香端來一杯熱茶,小心的送到她嘴邊。


    她順勢喝了一口,暖流順著喉管直達胃裏,她舒服的閉了閉眼,揉了揉額頭。


    “這是哪?”她揉著眼睛,四處觀察。


    來香捂嘴一笑,皺著小鼻子道:“小姐睡迷糊了?這是雪月府啊,陛下親自賞您的府邸。”


    雪月……府?


    她腦海中閃過亂七八糟的畫麵,一會是沐沐伸來的手掌,一會是沐風澤跳湖的背影,一會是天敘染血的皮靴,最後一幕甚至是丞相大人拿劍指著她的畫麵。


    搞什麽鬼?太亂了。


    來香看著她發白的麵色,斂了笑意,順手就扯來一件披風搭在她的後背。


    “小姐醒了嗎?”外麵傳來夏鳳的聲音。


    “小姐,徐總管和一眾下人正在外麵等著呢,您要見嗎?”來香小聲詢問,順手把鳳汐離喝完的茶杯放回了桌上。


    哦,對,昨晚時間太晚了,自己就隨意打發了他們,今日得正式見見了。


    “起吧。”她下了床,開始梳妝。


    夏鳳立在一旁,眉眼犀利。


    “夏鳳?對了,昨晚沒來及問你,沐風澤離開的時候有什麽不對嗎?”她還清楚的記得夏鳳那時的不對勁。


    “小姐,二皇子的馬車上盤旋著幾隻飛鳥,跟宮中的那些十分相像。”她附在鳳汐離的耳邊,小心謹慎的說道。


    她手指一僵,不自覺的掐上了自己的指肚,她想起了陛下悄悄給自己的送去的那隻鳥,她研究了很久才隱約猜到是怎麽跟那些飛鳥溝通的。


    簡單來說,就是每隻鳥都隻識得幾個字,每個字都有自己獨特的哨音,不同的哨音順序則代表文字的不同。


    文字排列的不同就能組成一個個不同的句子。


    那個水牢裏的女人臨死前吹了大概五六聲的哨音,保守估計至少是一句話。


    她猜想,聽到哨音的飛鳥能被飼養人輕易的識別出來。


    但是,不同的哨音究竟代表哪幾個字她無從得知,這個線索怕是不好追查。


    沐明言的醉美人,沐風澤的示好,這兩人……


    所幸,他們今日都要離開了,她又想起剛剛那幾個破碎的夢,沐風澤跳湖……


    深冬時節跳湖……是真的遇險了嗎?沐沐是負責護送的,別真出什麽事就好。


    思來想去,她覺得她得重操舊業了,“我的小白瓶呢?”


    等她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小小燒過了之後,她就迫不及待的吞了一顆“預示。”


    預先警示,自己給起的這個名字還是很貼切的。


    剛吞完藥丸,她就想起昨晚的醉香樓裏的事,“對了,天敘昨晚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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